但陛下由了。舒秋雨侧头看了看内殿的方向,说道:似乎也从未妥协。
那是因为朕有能耐,也有底气。宁衍说:至于你有没有,那就要看你自己了。
宁衍今天心情确实很好,说话时都带着笑意,以至于显得很是温和,舒秋雨也不免放松了许多。
朕为什么用你放心,你大可以慢慢琢磨。宁衍说:只是有一点,朕用人,除了看重放心二字之外,能力二字更重要。你究竟坐不坐得稳这个位置,能不能靠着自己的官职把舒家顶门立户重新支起来,这得靠你自己的本事。
舒秋雨相信他不是故意吓唬自己,宁衍用人,无非只在意个好用不好用罢了。
对你来说,这或许是件很难的事情,所以朕也给你个选择。宁衍说:当初朕就让你自己选,现在还是让你自己选。
舒秋雨沉默了片刻,问道:我若选不行,便与宁越小王爷无缘了吗。
不。宁衍支着头笑了笑:若你选不行,我会直接让他挑个好日子,许你俩成婚。
舒秋雨沉默不语,半晌后,她才如重新活过来一般,僵硬地俯下身去,磕了个头。
臣愿意答应。舒秋雨说:臣曾犯下大错,陛下愿意既往不咎,是陛下大恩大德,臣必定谨记于心,日后鞍前马后,忠君侍上,愿以己身为陛下垫桥铺路。
宁衍笑了笑,说道:这么说,你是不愿意嫁给宁越了?
不。舒秋雨犹豫片刻,说道:越小王爷大恩,愿冒着风险为臣进言,想来对臣确有几分真心。臣女不是不识好歹,也知道,越小王爷或许是臣唯一的良人。可是
可是她已经靠过一次舒清辉了,她懦弱过一次,后退了一步,将自己光辉明亮的未来拱手交托出去,然后输了个满盘精光。
于是她不想再懦弱第二次,也不想再一次把自己的全副身家和未来毫无底线地托给另一个人。
她想靠一次自己,不靠父兄,也不靠丈夫。
臣只是不想现在成婚。舒秋雨说:起码,臣想先戴罪立功。
很好。宁衍拍了拍手,笑道:卿有此心,朕心甚慰。
舒秋雨没有让宁衍失望,虽然对她一介女子来说,这一步犹如踩火滚钉般痛苦,但她到底还是迈出来了。
相比起嫁给宁越做正妻,从此操持后院,绵延子嗣,宁衍还是更乐意看她出来掌管内司。
毕竟舒家大姑娘从小到大,这为了当皇后所学的一身本事,倘若真是永无用武之地,那也挺可惜的。
腊月事忙,回去收拾收拾,便回来当值吧。宁衍说:反正内司之事你熟门熟路,也不必花时间多学了。
舒秋雨怔怔地跪着,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此情此景,与三年前宁衍见她时几乎别无两样,连他说的话都如此相似。恍然间,会让舒秋雨产生一种错觉,总觉得这几年不过是经年别后的一场大梦,梦醒了,一切便还一如往常。
她忽而间觉得有些好笑,她兜兜转转,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最后居然还是走上了这条自己亲自扛起舒家的路来。
若早知如此,她当初还不如心硬一点,跟舒清辉对抗到底。哪怕是背上个不孝的罪名,撞个头破血流,恐怕都比现在这样从废墟上白手起家容易一点。
但往事不可追,舒秋雨也只能在心里自嘲,心说这可能就是懦弱的代价,怨不得别人。
宁衍肯给她机会弥补已是格外开恩,若不是有宁怀瑾在,许多事宁衍不得不多考量几分,恐怕她今日别说重振舒家之名,连舒家能否留的一线生机都不好说。
而如今,舒家虽然尽数流放,但好在女眷只流放了八百里。舒秋雨看得出来,这是宁衍给他留下的余地,若她之后能好好地尽臣子本分,食君俸禄为君分忧,那说不准她还能将母亲妹妹接回来。
臣接旨。舒秋雨说。
不过朕也不贪功,此次你能留下舒这个姓,确有宁越的功劳。宁衍说:出宫后,你便不必再在家禁足,若是对他也有意,也可去看看他。
臣晓得。舒秋雨说:越小王爷也对臣有大恩,臣必不能忘。等到臣将舒府门口的封条摘了,便会跟他成亲。
恩情是重要,但若是决定成婚,还是要两情相悦才好。宁衍说。
舒秋雨知道,面前这位陛下是个情圣,恐怕是普天之下最在意两情相悦四个字的人。
说来也是,当初宁衍跟她吐露心声时,她只觉得宁衍年轻气盛不懂事,迟早要么自己摔个头破血流,要么就是在四面南墙下自己低头认输。
可没想到几年过去,他既没有回转心意,也没有移情别恋,更是一鼓作气地将这几面南墙撞碎了,硬生生自己走出了一条单凭心意的血路来。
臣晓得。舒秋雨轻声说:陛下放心,臣并无勉强。臣曾见过越小王爷几面,也觉得他颇好。
这样的事,毕竟只要人俩心甘情愿就是了。舒家现在是舒秋雨自己做主,宁越那边又为了娶她甘心入赘,既然两个都是自己说了算的主,许多事情倒也简单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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