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略一颔首,跟着入座了。
宁铮给江凌安排的位置在自己左手下侧,他着重留意观察了一下江凌入座时的神色,见对方没有什么不悦,心里满意极了。
国师远道而来,本王理应为你好好接风洗尘,但本王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让国师大人解惑。宁铮说。
江凌未曾动筷,闻言微微偏过身子,直视着宁铮道:有什么,问就是了。
宁铮眼珠一转,试探道:本王不知国师此来,意欲何为?
江凌没进他这个套,只是淡淡道:若王爷不知,就不会放在下进来了。
宁铮的话茬已经两次被江凌噎了回来,他微微皱起眉,心里隐隐有些不满。
但他倒是隐约耳闻过,说是这位昆仑传人脾气一般,平生不爱跟人打机锋,只爱直来直去的坦诚性子。
于是宁铮干脆放下酒杯,直言道:本王曾听闻,昆仑之所以留在我那好弟弟身边,为他保驾护航,是因为现任昆仑之主与先帝曾有交易,所以不得不留在宫中。可现在国师跑到本王这里来示好,岂不是背信弃义,自打嘴巴。
家师与先帝的交易是要保宁家三百年江山。江凌说着瞥了宁睁一眼,勾了勾唇角,轻笑道:王爷不也一样姓宁吗。
第165章 宁衍的性命我要保下来。
宁铮哈哈大笑。
他几乎已经要喜欢上景湛这个有话直说的脾气了。
起码这句话他听得顺心顺意,比什么恭维之语都来得合他的心。
国师这话本王爱听。宁铮挥了挥手,一边示意身边的下人来给江凌倒酒,一边问道:所以,国师是来帮本王的?
是。江凌承认得很干脆:我夜观星象,发现紫微星有隐落之势,又卜算了一卦,发觉宁衍命格中的大运已过,开始日渐衰落,已经承不住帝星了。
这种借着命格张嘴胡扯的话若是景湛来说,颜清将他腿打断都不为过。但江凌自己不学卜算观星之术,自然也不必守什么规矩,这等胡言乱语张嘴就来,编得毫无心理压力。
这句话显然跟宁铮先前收到的那句荧惑守心微妙地重合了,长乐王顿时大悦,不由得端起酒盅,要敬江凌一杯。
江凌酒量尚好,压根没惧怕应酬,干脆地端杯而起,给了宁铮这个面子。
有先生这句话,本王心里就安定多了。宁铮不着痕迹地换了个称呼,说道:只是不知先生准备如何帮本王。
我既不能上阵杀敌,也不会治国,不敢说帮王爷什么忙。江凌说:若王爷看得上,便帮王爷解惑一二而已。
宁铮对这个答案不大满意,按他的想法,就算是景湛不肯帮他上阵厮杀,也好歹应该用昆仑的名头替自己做点什么才是。
但毕竟对方刚来,宁铮不好显得太过急性,于是勉强笑了笑,没硬要江凌做出什么保证来。
之后总有时间,宁铮想。
可惜现在阮茵那头情形不明,宁铮也没法送信到她手里,否则景湛的存在也不至于如此鸡肋,少说能用来拉拢一下朝中人心。
宁铮心里的念头千回百转,面子上还是客气道:先生这话说的,只要先生肯指教一二,便是本王有福了。
正巧本王有一事不明,还请先生指教。宁铮道:本王也不瞒先生,现下前线战场情形不好,本王稍显劣势不知先生可有助我之法。
宁铮拿这个问题出来,大有试探江凌是否真心之嫌,江凌捏着手里的酒杯转了转,偏头看着宁铮,淡淡道:你不是抓了宁衍?
宁铮微微一愣,望向江凌的眼神不免多了几分探究。
先生宁铮缓缓道:何出此言?
他才抓了宁衍没多久,这消息是万万不够传回京城的,景湛忽出此言,自然令他十分警惕。
王爷大可不必这么拐弯抹角地试探我。江凌似有不悦道:我方才与王爷说过了,紫微星有隐没之相,说明宁衍的命宫已经移位。而命宫能有能耐盖过紫微星光芒的,非皇亲国戚不能。这普天之下只有王爷扯着杆旗在闹造反,宁衍不在你手中,难不成是叫宁怀瑾给藏起来了吗。
宁铮一愣,委实没想起这一出来。他习惯了跟人玩心眼做谋划,一时间忘了面前之人是个能掐会算的国师。
宁铮刚想反驳,却发现他刚刚自己挖了个坑给自己跳,说什么都是个错了。
按景湛的话来说,现下天相也未必就板上钉钉地指明了他才是未来的天下之主,景湛自己也是从紫微星隐没的情况推测而来的。
那他若是否认此事,景湛说不定会觉得自己找错了人,反而回头去卜算旁人的命数。可他若是就地承认宁衍确实在自己手里,无疑等于承认他方才在怀疑景湛,怎么都会惹得他不高兴。
宁铮这才发现自己失言,正想出言找补几句,就见景湛已经站了起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王爷既然不信我说的话,倒也无妨。江凌冷声道:以往朝中也有的是人觉得我是故弄玄虚,说话不能全信。既如此,王爷只需安静瞧着,我到底是有真本事,还是那等子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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