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抛开这些,陛下还是不想下旨调兵吗。宁怀瑾问。
我不调兵,不是因为这些,也不是因为惧怕父皇的谋算。宁衍转头看向外头浓浓的夜色,说道:我想最后给三哥一个机会。
第87章 但他确实短暂地给过她一片天地
舒秋雨站在紫宸殿门口,已经等了半个时辰。
大雨瓢泼中,天也亮得比平时晚,眼见着到了平时上朝的时间,天色还是像蒙了一层浓雾,灰蒙蒙的亮不起来。
也不知是宁衍不想见她还是怎么,进门通报的内侍进了殿就没出来,紫宸殿门窗紧闭,也听不见里面有声响。
小姐。站在她身边替她打伞的银杏咽了口唾沫,有些心虚地小声跟她咬耳朵:您为什么非得见陛下不可呢。
舒秋雨的态度依旧执拗,硬邦邦地说:因为我有话要跟陛下说。
舒秋雨并不着急,她将手里捧着的木盒抱得更紧了些,腾出一只手抹去了木盒上溅到的雨水。
银杏搞不懂舒秋雨在想什么,昨天仁寿宫被封,她提心吊胆了一整晚,生怕舒秋雨替阮茵办事的事情被宁衍知道,谁承想舒秋雨不但不躲,还偏偏要自己撞上来提醒宁衍似的。
小姐。银杏忍不住道:仁寿宫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应该回去跟老爷商议商议才是。
御前的人眼明耳亮,银杏生怕旁人听见她说话,几乎是凑在舒秋雨耳边小声嘟囔。舒秋雨偏头看了她一眼,没回答不说,反而扯了扯她的衣服,平静道:站直。
银杏不知道她哪来的那样八风不动的底气,急得想跺脚,正想接着说些什么,执伞的那只手就被舒秋雨一把握住了。
银杏一个激灵,福至心灵地转头看过去,才发现紫宸殿的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打开,何文庭衣衫整洁,正站在廊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舒秋雨。
银杏的目光乍一触到何文庭的表情,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何文庭意有所指地说:舒大人来的早啊。
银杏虽然跟在舒秋雨身旁,但在这宫里,跟那些跑腿打杂的小侍女也没什么两样,看着何文庭撂脸色,心里便打起鼓来,不着痕迹地往舒秋雨身边挪了挪。
陛下起身了吗。舒秋雨像是压根没看出何文庭态度与平日有异,平静地问:下官听说陛下今日身体不适,特来请安。
陛下方才刚刚起身,整理一会儿,劳舒大人久等了。何文庭说着一甩拂尘,侧身让开了条路,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舒大人,请吧。
银杏舔了舔嘴唇,刚想往前迈步,就被舒秋雨制止了。
你留在外头等我。舒秋雨说。
她说着微微低头,从伞下弯腰出去,弓着身子捧着手中的锦盒,用手挡着额前,紧走几步,迈上了台阶。
舒秋雨在何文庭身旁停顿了一瞬,却什么都没说,接着走进了殿门。
何文庭没有立刻跟进去,他回过头看了一眼银杏,然后随意地挪开目光,随手点了个小内侍,带着对方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了。
正如何文庭所言,紫宸殿内已经收拾过了一茬,多余的火盆已经运了出去,烧过的冷碳被油纸包好搁在屋角,正等着之后一并收拾。
屋内点上了味道清甜的安神香,宁衍换了身略厚的秋冬衣衫,已经坐起了身,正守着桌案慢吞吞地喝着粥。
玲珑站在他身侧替他布菜,顺便将他动过几筷子的小菜从面前挪走。
舒秋雨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从玲珑身上收回目光,捧着盒子行了个礼。
陛下。
宁衍头也不抬,用勺子在碗沿出抹出半勺粥,随口道:来了?
他语气是那样自然,跟往常在上书房跟舒秋雨说笑时没什么不同,若不是何文庭的态度变化太过明显,舒秋雨几乎要觉得宁衍或许没有发现她跟阮茵之间的联系了。
陛下好像早猜到臣会来。舒秋雨说。
也不能算早猜到。宁衍放下勺子,瓷勺跟碗沿磕碰在一起,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只能猜测你可能会来罢了。宁衍说。
玲珑低眉顺眼地从旁边的托盘中取过热毛巾递给宁衍,宁衍接过来擦了擦手,顺手将其扔在了桌上。
宁衍抬手的时候,袖口向下滑了一截,舒秋雨的眼神落在他包扎伤口的白布上,觉得有些愧疚。
臣女是来跟陛下请罪的。舒秋雨说着,忽然毫无预兆地拎着衣袍跪了下来,将手中的木盒放在了膝盖上。
也是来跟陛下请辞的。舒秋雨说:臣女以权谋私,是为官大忌,肯请陛下革去臣女的内司之职,以正视听。
宁衍接过玲珑递来的手炉,用双手拢在怀里,终于撩起眼皮看了舒秋雨一眼。
这么说,爱卿是承认,那些脏东西,是从你的手递进来的了?宁衍问。
臣承认什么,不承认什么,都不重要。舒秋雨无意将舒家的话柄交给宁衍,说得模棱两可:重要的是,陛下查到什么,那就是什么。
所以,爱卿是来负荆请罪的。宁衍点了点头,故作了然地笑了笑,说道:其实大可不必阮茵没告诉你吗,在这个节点,就算为了保住朕的小秘密,朕也不能立时三刻就发作这件事,舒家文臣清流,暂且还安全得很。爱卿倒不必现在就觉得阮茵靠不住,急着来戴罪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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