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魏渊生平第二次看见徐谦哭,第一次是颜俞被带回齐宅的时候,他为了把颜俞留下来挨了齐方瑾一句骂。魏渊恍惚间觉得,也许兄长的一生,都要在老师和俞儿之间摇摆,永不得安宁。
大约是看他真心实意的,齐方瑾没想罚他,只道:“为师盼着你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回去吧,你心不静,抄一抄《楚礼》。”
颜俞独自一人骑着马,慢悠悠地进入了高陵。自从那次游学之后,齐方瑾再没离开过安南,他对北魏的印象就一直停留在了那一年忙碌的盛夏和热烈的清秋。
他就是在这个地方,与徐谦互许终身的。他还能记得那一晚躺过的草地和看过的星辰,还有徐谦落在他额心的一吻。
赵肃为了他出行方便,特意用蜀王的身份给他写了拜帖,至少能让他见魏王和晋王的时候容易些。
见魏王不难,魏方这个人胆小怕事,若是没有人煽动他,怕一辈子都不会有反心,连赵肃的一张拜帖和独自前来的颜俞都能让他暗自颤抖:“不知颜公子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颜俞在殿下低头一笑,再抬头时笑意已淡,神情稀松平常:“我来取,魏国相印。”
魏方还没说话,已有人大声斥责:“好大的口气,年纪轻轻,竟敢口出狂言!”
“以为我魏国无人?”
魏方摆手,殿下逐渐安静,颜俞处在言语中心,竟岿然不动,毫无变化,气势上比殿上坐的那一位还要盛一些。
你魏国本就无人,还要我以为?
“颜公子可知,我魏国相印一直空悬?”魏方问。
颜俞语气平淡:“就是知道,我才来取。”
他要取的是相印,整个北魏除了魏王以外地位最高的象征,在这儿侃侃而谈,却像是要杯茶喝,魏方观察一阵,虽不知此人才学如何,光是这表面功夫,已是了得。
“颜公子既知我相印空悬,便知寡人不会轻易授人,颜公子还是请回吧。”
“听闻东晋不日便要出兵北魏,王上可有应对之策?”颜俞好似没听见刚刚那句,又快速提问。
魏方脸色微变,他确无应对之策,只不过韩墚并非要塞,若他们执意要争,他给了便是,反正打不到高陵来,还用不着操心。
“王上是否在想,韩墚乃小城,割去亦无不可?只要保高陵不受侵扰便可?”
“这······”魏方突然被戳破心中所想,竟答不上话来。
颜俞又问:“王上可知,若无大小城池护卫,高陵顷刻之间便能沦为他人鱼肉,今日让了韩墚,明日让什么?日复一日,兵临高陵城下时,王上又让什么?”
殿上殿下俱是无言。
魏方尚不知颜俞以赵肃的名义来此是何意,但无论何事,他不愿意掺和,只道:“这是我魏国的事,不必颜公子操心。”
颜俞笑了:“素闻魏王恭谨勤勉,守得北魏一方疆土,今日看来不过如此,自然,蜀中与北魏一衣带水,若是将来北魏受困,我蜀中自当相助,不过魏王甘为他人俎上肉,以东晋的速度,这匕,应当很快就落下来了。”
魏方颇有些犹豫,他不想死那么早,也不想死了还被后世史书骂个狗血淋头,至少北魏不能亡在他手里。“颜公子特意前来,难不成是助我北魏退敌?”
“敌?王上可知敌在何处?”
“哼!自然是那东晋!”
“不!”颜俞神色一凛,“真正的敌人,在南方。”
上下皆是一惊,又立刻窸窸窣窣议论起来:“大楚?难道大楚要出兵了?”
“可是大楚离我国甚远,他又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还是我们要打大楚了?”
“好了!”魏方提高音量制止了谈论,一颗心忐忑不安转向颜俞,“颜公子不可胡言乱语,信口开河!”
颜俞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胡言乱语,信口开河,王上何必自欺欺人?南楚如今已是积重难返,丰立帝君在位时,已有人上书要求收回蜀国封地,这几年,帝君连年在蜀晋边线扩张,东晋此次前来侵犯北魏疆土,不过是因为在南楚连连败退罢了,至于连年征收赋税的事,王上自然比我更清楚。”
提及上贡一事,魏方又动摇些许:“颜公子可有想法?”
“王上当前唯一的出路,是与蜀晋合纵,俞从蜀中来,蜀王的诚意在此,王上不必担心。”颜俞从袖中取出赵肃已签过字的纵约书,“三国合纵成功后,便可抗楚。”
“三国合纵······”魏方嘴里喃喃着,又问,“颜公子方才说东晋正要出兵伐我,又说合纵,不知如何做到?”
“这便是我要给王上的诚意了,今年晚夏雨水甚多,东晋大约一月后出兵,这一个月,若王上信我,我便为王上解韩墚之忧。”这点诱惑当然还不够,颜俞接着说,“三国合纵成功,至少灭楚之前,北魏不会再有边境受扰之事发生,王上便可强兵富国,为将来作打算了。”
魏方只想在这个乱世中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如今安安稳稳的法子长了腿自己上门来了,他倒不大敢相信了。他盯着颜俞许久,又说:“方才颜公子说,若三国合纵成功,则先灭楚,安南可是你的故里。”
“王上若是这么想,请问天下何人不是大楚人?难道大楚不是您的故园?既然这天下要大乱,就不必再论故国了,唯有如此,各国才能真正逐鹿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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