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说着容易,可秦正武如今是摆明了不会听大楚的话,若是真打起来,大楚也占不到便宜,李道恒一下子未能决断,任由大臣们相互吵了好几天。
齐宅也为此沉默了很久,齐方瑾终日神情凝重,徐谦则负手在院子中踱步:“君不君,臣不臣,礼乐崩坏。”
颜俞听完徐谦这句感叹,直接反驳:“兄长看到的是君不君,臣不臣,礼乐崩坏,但是俞儿看到的却是国不国,家不家,百姓流离失所,易子而食。”
徐谦回过头来,惊异地看着他,他早知道颜俞和他在这些事上不是一路人,只是天真地以为颜俞这段时间来是有改变的:“你可知,国不国,家不家的源头正在于礼乐崩坏?”
“不,是在于一个不配拥有天下的帝君!”
“帝君乃是天之子!”徐谦语气严厉,别的事他可以让着颜俞,唯独此事不能,“这是天道所在,非人力可改!”
天之子?他断不会相信天有这么荒淫无耻的儿子!“兄长,你们为什么老是说天啊道啊,可这些东西是什么呢?是他们生出了千手千眼来控制和屠戮百姓吗?还是谁把天和道变成了千手千眼?”
“天下之大,必有治理者,帝君便是在替上天治理大楚!”
颜俞不躲不避,在这些事情上,他是不害怕徐谦的,比起徐谦,他更怕荒野中哀鸿遍地的枯槁景象,还有许许多多像孙秋意和他一样的悲惨命运。“可我,未必愿意接受上天治理。”
“你是要逆天而行?”
颜俞看着他,笑得有点凄凉:“兄长为何想不明白?从来就没有天没有道,礼法是人写出来的,规矩是人定下的,疆域是人划出来的,没有什么是原本就有的。”
“那是你在无视天道无视君父!”
“是天道和君父先无视了我!”颜俞想起自己残破不堪的童年,还有那漫长无边的饥荒队伍,想起那空洞地望向自己的眼神,他们就是被上天,被帝君所统治管理着的,但是上天和帝君给了他们什么?突如其来的灾难,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痛苦,以及比今天更加黑暗的明天。
他又想起春猎那一日,若不是那一场火,若不是知夜君,他恐怕会玉碎成泥。
“俞儿活一日,苍生命可改!”这是他对天下和自己的承诺。
徐谦失望并无奈地闭上了双眼:“你可知,从安南再往南,冬天便不会飘雪;从永乐江往北,春天就有河水解冻。即使梅花再骄傲恣意,你也不能让它盛夏开放。这世上,每个人的位置都是固定的,若是每个人都如你所想,便要乱套了。”
“那是你们的套,”颜俞声音也低了些,但是仍然坚持己见,“是拿来禁锢别人的套,现在这个套坏了,废了,修不好了,我换一个!”
“不可理喻!”徐谦彻底失去了耐心,甩袖子走人了,只剩下颜俞一个人在院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
☆、30
颜俞与徐谦吵了那一架,此后便多日不说话,读书时各读各的,有问题时宁愿去问齐方瑾讨骂也不愿意多看徐谦一眼,每当气渐渐消了,偷瞥到徐怀谷那平静无波的表情便更气了,徐谦倒也沉得住气,一双眼睛好似自动过滤了颜俞这个人一般。如此反复几轮,初冬之时,魏渊回到了齐宅。
齐方瑾少不得要问他些齐映游的事,魏渊只道一切都好,只是映游刚离开安南,颇有些思念家乡亲人。
齐方瑾对此很是满意,女子有归,离家总是必然的,侍奉好丈夫,才是她们真正的归宿,至于思家,待得她知道北魏才是自己真正的家,便好了。
魏渊回来,也算是救了颜俞,许多事情他可以跟魏渊讨论,既不用与徐谦和解,也不必去齐方瑾那里讨骂,简直两全其美。
说起东晋今年的事,魏渊也有所耳闻,颜俞问:“北魏地大物博,为何不从背后支援蜀、晋两国,若是三国合纵,一同反了大楚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的话,颜俞想说很久了,只不过他还想活久一点,因而并不与齐方瑾和徐谦争论,至于魏渊,向来是个随心的,虽然想法不同,但无论说什么都是可以的。
魏渊果然没说他大逆不道,只淡淡回答:“魏王庸碌,只想在乱世之中苟全而已。”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颜俞憋了太久,说到兴头上,忘了魏渊正是北魏人,还是魏王的堂侄,顺带连他也骂上了,“北魏人贪生怕死,恐怕死得比别人都要早。”
魏渊也不在意,只叹息一声:“生死有命,何苦强求?”
“因为这乱世,死的都是不该死的人,而真正该死的还在那宫殿里享乐。为了那些无辜的生命,我偏要强求!”
“俞儿,”魏渊不知怎么的想到了一句不太吉利的话,想想也可当成规劝,“过刚易折。”
“若我能以一己之力换得世间安宁,死又何惧!”
颜俞性子倔,根本劝不住,魏渊不再言语,只是不知,那一天何时会到来。
颜俞因着把心思都放在跟徐谦斗气上,前几日降温时也不大注意,魏渊提醒他要加衣服,他草草应了一声,过后也没放在心上,只在读书至深夜时,偶尔忍不住打个冷颤,这才发觉天气已然这般寒冷。
徐谦有心晾着他,倒也不主动求和,这两人各干各的,不知不觉间,安南第一场冬雪便悄然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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