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烙,醒醒。”寒青筠拥着邢烙,一手轻抚他后心,一手像往常一样抚摸他的头。
戾气渐渐消减,利牙恢复平整。邢烙已极慢地速度褪离伤口,血从牙与皮肉的接壤处渗出几滴,待邢烙完全松口后,伤口流出最后几缕血,迅速凝血愈合。
“师尊……”邢烙终于恢复清醒,失血过多使他浑身脱力,只能靠在寒青筠身上,轻触伤愈后的嫩红牙印,“我又伤了你。”
“你又治好了我。”寒青筠背着邢烙往外走。
邢烙流了太多血,伤口又未被医治,呼出的气息中带着浓重血气,才说了这几个字,嘴角血便流了下来。
他需要立刻被医治,但天问宗绝不是适合逗留的地方。寒青筠不敢耽搁,加快脚步往外走。
刚走出训诫堂,踏上飞剑,便有一人御剑极快地飞了过来,挡在寒青筠面前。
“把人放下!”左珏明低喝,将剑气指向寒青筠。
寒青筠并未停留,摇摇晃晃御剑侧身避过,往左珏明脸上洒了一把迷药。
左珏明早有准备,闭气同时抬袖一挡,没受半点影响,剑气直指邢烙后心。
寒青筠感到背后杀气,立刻急转避过,怀冰出鞘,划出两道冰霜击在左珏明胸口,当即将他从空中击落。
“抱紧我。”寒青筠拢了拢邢烙有些松的手,继续飞向山门。
他御剑技术没长进多少,一人时都飞不快,更何况此刻身后还伏着人高马大的邢烙,摇摇晃晃到山门时,追击而来的弟子们也来了。
为首的还是左珏明,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执剑一指,命令弟子们结阵,并按着玉牌,向全宗门通报寒青筠与邢烙所在。
飞行速度快的弟子们很快抢至寒青筠身前,十数名弟子结成圆阵,将寒青筠两人牢牢围在中间。
“凭你们的修为,也想拦我?”寒青筠怀冰分裂成数道剑气,指着众人。
左珏明方才就对弟子们交代过,师尊念及师徒之情,绝不会下杀手,弟子们也相信这一点,便都没有退缩。
“职责所在,万死不辞。”左珏明庄重道,“望师尊回头是岸!”
“职责所在,万死不辞!望师尊回头是岸!”弟子们齐声道。
话音回荡在山林间,颇有气势,寒青筠心中却只有不屑。
何处是岸?送邢烙赴死,便是岸么?
左珏明猜对了,寒青筠虽有不甘,却也终不忍对这帮弟子下杀手。
怀冰剑气顿时化作霜雾,扑向众人面门,弟子们在冲击下被打落,寒青筠觑机破阵,飞出山门。
身后左珏明剑气再次袭来,呈扇形围向邢烙,寒青筠御剑猝然转身,挥出剑气。
左珏明杀气颇重,显然要将邢烙置之死地。生死关头,寒青筠不再留情,白色冰刃如摧枯拉朽般,削断袭击而来的剑气,随后涌向左珏明。
左珏明及时施放护咒,然而只挡了数息,冰刃便突破护咒,刺入他周身各处。
寒青筠终是不愿下杀手,未伤及他肺腑。
环在腰上的手缓缓松开,背后压下的力量逐渐倾斜,寒青筠还未稳住飞剑,身后晕厥的邢烙便坠了下去。
“阿烙!”寒青筠一踏飞剑,以闪电般的速度俯冲而下,抱住邢烙,却再也无法保持平衡,两人双双坠下山道。
落地前,寒青筠及时施展护咒,护住两人,饶是如此,仍被落地时的冲击力震得晕头转向。
山上遥遥传来嘈杂声,是天问宗弟子又追下来了。
寒青筠抱起邢烙,正要再度出发,道旁林中,猝然窜出一条拇指粗的“蛇”,乘寒青筠不注意,缠住两人。
“蛇”往来处一缩,拽着两人摔入了灌木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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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裕镇外,一处极其偏僻的林中,三道人影穿枝拂叶,不声不响地前行着。
邢烙已彻底陷入昏迷,寒青筠背着他,不断调整身形,不让他滑落。
“你修为这么高,怎么能让少主伤成这样?”花若柳憋了一路,忍不住出声抱怨。若不是她一路尾随邢烙,守在天问宗外,及时带着两人隐藏,此刻他们早就被带回宗门了。
寒青筠无暇回答,也不想辩解什么,背后与邢烙胸口相贴处,能感受到温热的湿意——邢烙的伤口裂开了,必须立刻找个安全的地方替他疗伤。
“有飞舟吗?”寒青筠问,“不能再颠簸下去了,阿烙伤得太重了。”
“你若是御剑快些,都能到生死海了,现在,”花若柳嗤笑一声,“你们宗门弟子为了找人,早就漫天飞了,你上去当靶子呢?”
森林走到了尽头,不远处是寒青筠初来时除尸傀的村落,房屋早已全部修缮,此刻天蒙蒙亮,村民们还未出门劳作,只传来零星几声犬吠。
“不能再走了,去庙里疗伤。”不等花若柳同意,寒青筠便加快脚步,背着邢烙进了白泽庙,“找些能烧的东西来,烟气越大越好。”
“你找死?不怕人发现异样寻过来。”花若柳抬起白泽像前供香火的桌子,砸到寒青筠面前。
寒青筠施下一道小结界,罩住自己和“燃料”,用燃火符引燃木桌。没多久,黑烟便充斥了结界。
眼泪被熏得直流,寒青筠不断抹下眼泪,擦在邢烙伤口上,把几罐补血气、止疼的药丢给花若柳:“快喂他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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