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倒霉蛋哆哆嗦嗦,立刻跪下。
沃子石不管,眯着眼睛:“红窃脂对郡尉不忠,婚前勾搭男人的事情传得满天飞,你知道么?”
这天外飞仙般的一问,让倒霉蛋摸不着头脑,却只能铛铛铛地点头:“知,知道……”
“我们不想在这样的女人手下效力,也不想听她的摆布去西南,走这种老鼠成群腐臭弥漫的路,我们想回家,”沃子石居高临下地逼近他,声音坚毅:“兄弟,你想回家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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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心,纵然精兵良将,也是徒劳……还有出征需要吸纳足够的民兵,中间需要运输粮食,背运器械,到了据点,还要围住坚城,造出声势,必要的时候挖地道,断水源,筑工事……”徐守文思路清晰,条分缕析地跟辛鸾说自己的谋划。这原本都是他回西南要列出的条陈,反正眼下闲聊无事,他和他说说这些不成熟的小想法。
“等等。”辛鸾忽然伸手打断他。
“怎么?”徐守文说得兴起,一时错愕。
辛鸾皱紧眉头:“有人。”
就像是印证他的预感一般,幽深的丛林来路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徐守文汗毛乍起,倏地站了起来,紧接着,这一代所有休整的兵士都听到声音站了起来,握紧随身的刀剑!不过一息的功夫,另一道惨叫声穿林而过,清晰地朝着众人发出预警:“有敌袭!”
敌人来自北侧!
所有人都警戒了起来,现在整条队伍因为地形拉扯得极为下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丛林里,树干蜿蜒,两军徒一遭遇,五十步之外根本无法见人!
徐守文乍然临敌,原本灵敏的脑子一时僵住,还没思索出个对策,南侧已军地带却忽然传来一声大喊:“跑啊!”
“现在不跑还等什么!难不成真要为陈留王效命嚒!”
这像是个恐怖的信号,方圆五百步,兵约一千人,这群人像是忽然得到了什么号令,队伍顿时崩裂四散,一股脑地脱开原本阵型,向密林中钻去!
徐守文的冷汗立刻就冒了出来,几乎是本能地大吼:“跑什么!拿起武器!护——”
“不要喊。”辛鸾狠狠地叩住了他的手臂,乌泱泱杂乱的溃退声让徐守文的喝令并不起眼,他闭着眼睛刚想说:“别慌我们有白角”,可是开口的瞬间骤然想到:是了,白角已经去了,他已经没有白角了。生死的关头,辛鸾狠狠地将那软弱甩开,低声道:“我们押队并没有亮出明显的身份旗帜,中程有疑兵,追兵未必认出我们!”
徐守文盲目地跟从他的指令,只听他断然道:“跟着他们,他们跑,我们也跑。”
徐守文已经管不了这样乱窜会不会闯入传说的地狱谷了,哪怕那是真的地狱也罢,中程掩护现在正好赶上仇英和红窃脂都不再这里,他是文臣,拳脚功夫不行,若是遇到强敌,他们招架不了。
徐守文一手抓着刀剑,一手抓住辛鸾的手腕,随着大流开始往山林深处狂奔,老树板根林立,杂草有的高到了膝盖,徐守文不得已地绕出弯路,努力找相对平坦的道路。草丛倒伏,急促如流水,他几次回头,分分明明能看到一道道追击而来的身影,紧张舌根发麻。
就在徐守文回头这瞬息间,辛鸾脚下忽地被树藤绊了一下,整个人扑倒在地。
这真是让人肝胆俱裂的一摔,徐守文这才深刻地认识到:辛鸾他看不见!不管他多镇定,他看不见!这样的情况,主君不仅无法御敌,他甚至无法逃跑!恐惧和绝望撅住了徐守文,那一刻,他陷入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里,主君若是折在自己手里,若是折在这里手里……
“守文。”辛鸾根本也来不及想这些有的没的,他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想抓住什么,“这有没有高地,掩护一下的。”
徐守文僵硬地点头,把他拽起来,拖到一处草坎子上,硬拽到一棵大柚木后面,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只紧紧地握住兵刃,茫然地看了一眼密林的上空,想着若实在不行,那便玉石俱焚,让辛鸾拼死飞出去,还可能抢出一点生机……
辛鸾感觉到了徐守文的僵硬,摸索着去碰他的手臂,“别紧张,”他小声对他说,“你看一眼,敌袭的是什么人,别怕。”
恐惧到尽头可能就是难以名状的胆大,徐守文也没有犹豫,扶着树干去探看,形容了一下来人的衣甲和兵刃,最后补了一句,“来人不多,但只在五、六十步之外,他们现在在探路。”
辛鸾点了下头,“应该是从从,六足犬,赤炎十八番的主帅。”
最后的两个形容他没有说:擅追击,擅刺杀。
徐守文一脸僵硬的冷静:“赤炎不是取缔了嚒?”
辛鸾眨了眨迷蒙的眼睛:“兵制取缔又不是人死了。”
他们说话声并不大,至少绝没有箭竹被人擦过的声响大,可是就在辛鸾话音刚落,柚木的另一方,一道极年轻的男声响了起来,“殿下,出来罢。”
徐守文倏地攥紧了剑柄——
那男人好整以暇地嗅了嗅空气,叹道,“桃花香……”紧接着,抽弯刀出鞘,笑意昂扬:“您主动些,君王之死,就不要如此不体面了罢?”
辛鸾轻轻地咽了口唾沫——
“少将军妄想以臣弑君,如此,便体面了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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