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襄一时又想到刚刚西旻信中所托,不免烦躁起来,朝还跪着的少年吩咐,“起来!为本宫更衣,本宫要去面见陛下。”
·
清凉殿,辛涧寝居办公之地。
一阵舒爽的笑声从重重宫阙中传来,帝王心情不差,于宫苑散步时正撞见赶来觐见的太子,难得地与他并肩同行了一段——
“你看看,寡人这儿媳不错啊!东境派出去的粮秣被大雪淹了,库里戈大会公羊颛顼两族再起祸乱,太子妃关键时刻召集闾丘旧部族征集陈粮帮齐嵩解困围,这才挺过了上个月的倒春寒……齐嵩上表请旨让寡人赐诏嘉奖太子妃,你看看……”
帝王鲜少褒奖人,更鲜少如此得意骄傲之神色,辛襄纵感意外,但看着那表章上的溢美之词,也还是情不自禁地与有荣焉:“托天衍社稷之福!北方解一场兵乱,这灾年也算是过去了。”
此时,他们已走进帝王的办公之所,辛涧执手拍了拍辛襄手背,边走边道,“太子,陌上花开,该接太子妃回家了罢,这北方不彻底按住,迟早还是要跳出来惹事。”
辛襄抬头:“陛下之意,是着即开战嚒?”
辛涧展袖:“北线一直是寡人心头忧患。这乱局之所以拖得如此之久,只因一直没腾出手来,现在好了,是该彻底料理一番了。”
辛襄:“不知陛下想让谁领兵?”
辛涧举步于案后坐定:“依太子之意呢?”
西旻信中请求,辛襄原本还有疑虑,此时对照帝王所想,他犹豫全消,立刻展袖推手进言:“依儿臣之意,此时不能战。”
辛涧抬眉:“具体说说。”
“一则如今国内兵政几经震荡,尚未彻底整改;二则北人凶悍,论马背冲杀,朝廷并无优势;三则北地纵深极长,大军远征绝无速战速决之可能,天衍无功而返事小,朝廷自乱事大;四则长远看,陛下新政未稳,一时出兵易,事后安抚难,纵能得胜,也是干碍大局,事倍功半。”
辛涧父子纵然家事微妙,可任事谋划从来默契非凡,南境平乱也好,新政推行也好,他们是天下最高层级的掠食者,心狠手辣,野心勃勃,他们爱他们的千秋大业,爱他们的王权至上,愿意倾尽一生的心血和抱负来治理这个国家。
“那依太子之意,北境该如何?”
“北人治北。”辛襄没有迟疑,西旻的请求在他脑海里迅速形成定策,“齐大人并非无能之辈,但北境诸事却频频掣肘,既然太子妃有解围北方之力,不如陛下就许她得心应手之名分,让她一试。”
“太子以为什么名分合适?”
“副总督。”
“你不想让她回来?”
帝王倏地抬眼,不动声色地扣响桌案:“副总督弄不好可是要打先锋的,太子舍得?”
“自是不忍,但为国分忧,不敢怜惜。”
“此事非同小可。”帝王垂着眼帘,手肘缓缓搭上椅座,“北境局势如此动荡,公羊颛顼明火执仗,二线贵族蠢蠢欲动,一个男人上了马全民皆武士的地方,以齐嵩之老练尚且要束手,她一个姑娘家,能有什么办法?”
“不妨一试。”
辛涧反笑:“不妨一试?”
辛襄:“太子妃头脑清楚,一步步也行得明白。此事虽无胜券,但有东境做夫家她自是无所畏惧,就算失手,咱们大不了帮她收拾摊子,改个策略,改副说辞,到时候再把人接回来,什么局面会应付不了?”
得实职,举荐副总督,这便是西旻此次来信之请求。
辛襄半个时辰前的确是在犹豫,他虽知西旻处事干练,但心头本能地有些不安,他并不奢求她能顺利平乱,但觉自己好似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刚刚听父亲有出兵快刀斩乱麻之意,这才暂放犹疑,坚定举荐之心。
“罢。”辛涧叹了口气,道,“既然太子都这么说了,那便让她试试。”
他袖口轻轻一扫,无意中打落案上一页纸张,那落纸飘飘,正好飞落辛襄脚下——
帝王神色微变,辛襄却不查,垂头拾起,但见纸上一行时辰:三月十八日,卯时正中。当中一个大字:隆,乃赐予洪福,国运绵长之意,像是要取给谁的名字。
辛襄并不多思,将纸页拈起,递还过去。
帝王端坐上首,瞧着那纸笺,原本平舒的眉头又紧缩起来,突兀道:“四时家宴,咱们高辛氏的人丁席位便又少了。”言语间略有不振之意。父子俩关系不睦,辛襄与同父兄弟更是疏离冷淡,辛襄闻言心中尴尬,稍退两步,正欲辞下,又听帝王忽道:“阿襄,待过些日子你便二十岁了罢?”
远声是先帝取的字,襄却是父亲取的名。辛襄不知陛下日理万机,竟还记得他生日,僵直地点了下头:“……是。”
帝王右手弯曲,食指敲了敲案上纸笺,缓缓道,“男儿冠礼,便是成年,也是时候了……你学着帮父王辅国辅政罢。”
·
又是夏天。
神京动作不断,储副冠礼,太子辅国。紧接着,朝廷撤除赤炎兵制,中、南、东三境另设旗号,调转旧部,重建军政布防,一时间君王直掌六卿,解析兵将,天下权柄尽收神京,王权大盛。章华太子身在其中,虽未被分得兵权,但一应改制事宜皆由他上下奔走,各路权贵看得分明,开始争相往东宫送女儿,更有消息灵通者,暗暗琢磨起该如何送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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