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辛鸾哪里知道,有些火线是注定要引燃的。
所有风波暂时的消歇,不过是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风暴。
天衍十六年四月三日夜。
神京王庭,宫墙之外。
一成年男子遁形在桑榆大树上,塌着肩膀、蹲在树梢,一双眼在树叶遮蔽中目不转睛,直盯着一百步开外的落子门。
这里是神京大道,横平竖直的王庭规制,四门之外,遍植桑榆。
“二哥……”窸窣声从树下的灌木丛里激动地传来,“那小太子妃还能不能来了?这都几时了?别再耽误了我们把那几个姓何的女人孩子送走……”
虎豹孤傲,向来喜欢独来独往,多一个喘气的就多一重累赘,男子克制着自己呼吸,闻言烦躁地闭上眼,“等着。”
天幕阴沉,风雨欲来,他心中无意滑过一个念头:今年东境的雨水,未免也太足了。
与此同时,长春殿内。
未燃灯的内室,西旻早早换好了小仆役的宫装,备下了一兜的细软,只不过临出门时,她偏偏又开始惊惧,背对着殿门,蹲在殿角的小小铜壶前,孩子一样指尖冰凉发颤地攥紧那一张小小字条,下不定决心。
该不该走?该不该信?传信者谁?是辛涧那老东西在试探于她?还是真有她的北境族人救她出苦海?她心如鼓跳,简直就要裂开,屏息看着那铜壶滴漏滴答滴答落下戌时差一刻,戌时差二分之一刻,戌时差三分之一刻……长春殿距离落子门不远,她若小跑,半盏茶即可到,她数着那声音,感觉不能呼吸了,戌时差三十个弹指,戌时差……十、九、八、七……
她轻轻地发抖,魔怔了般看着那小铜壶的水滴滴落……二、一……
她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她下不定的决心,老天帮她定了。
刹那间,电闪雷鸣。
夜色中,男人闭上的眼睛倏地睁开,精光一现!紧接着,他仰头看了看这多变的四月天,面无表情地朝下面的小崽子下令:“撤!”
而就在此时,他豹耳轻轻动了一动,高声示警:“小心!”
可来不及了!
他带来的崽子一声哀嚎,皮肉破骨的声音乍起,一支羽箭当场将那个孩子射穿,冲倒!变生的肘腋在夜色与雷电中让人悚然,紧接着,男人只听一声嚣张怒吼:“树上贼人!还不快快受缚?”
刹那间,兵士蝗虫般从四角街道现身,弓弩、长枪,一步一步逼近了男人——
天衍十六年四月三日夜,赤皮黑络的巨豹潜入神京城,暗中营救何方归家眷,功成后逗留王庭落子门外长达半个时辰,为柳营樊邯察觉,上报私署齐二后调精兵三百卫埋伏围杀。
当夜,赤皮巨豹对击鼠目豺狼、板角青牛,以一敌二,全身而退。
跃出城墙之时,男人仍在朝齐二、樊邯大声叫嚣——
“无名小子听着!我乃悲门仇英,冤有头债有主,你们那小人君主可别找错了人算账!”
大雨瓢泼,击石锵锵。
齐二等仰头看着,只见一身黑衣短打的男人融入夜雨,言罢于城墙另一头纵身一跃,再不见踪影。
男人却不知,这笔账纵然他坦坦荡荡,自领其罪,辛涧却也绝不会算在他的头上。何方归亲眷这一救,悲门名号这一留,他直接撕破了东南两朝、再粉饰不住的天下太平。
第134章 亮刃(1)
神京,阴云蔽空,飞将入城。
自王庭宫变后便夤夜不开的城门,寅时初刻竟开钥大敞,夜鸮飞鹰于风雨中盘旋而上,主将红衣红铠,由亲卫护送着,风一般,越过北门,直奔王庭。
渝都,中山城,落后神京一个时辰的南境心脏,夜色更深更沉。
还未鸡啼,半幅渝都却已经惊醒,赤炎行营临夜擎起火把,火光冲天,辛鸾一身缁衣红袍的朝服,身后由亲卫护卫,大步走进行辕。
守门迎帐的军士见了他齐刷刷地跪了一排,大喊一声:“殿下!”
“免礼。”辛鸾目光森峻,神色匆匆,也顾不上他们,直接袖袍一摆,跨进巢瑞的帅帐。
“邹吾呢?”甫一入帐,他脱口而问。
红窃脂和申豪情不自禁地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色,又迅速撇开。
而正立于沙盘和巢瑞商谈的邹吾闻言一愕,举目见是辛鸾,立刻遥身下跪,“殿下,是臣之过失,臣没有想到派仇英前去神京,却闹出这般大的干戈,愿领……”
“跟你无关。”邹吾话还没说完,辛鸾却已经冲过来把人扶起,拍着他的手背抢道,“跟你无关,营救行动本来就有风险,波及成这样,谁都预料不到。”
徐斌意味深长地看了这两人一眼,又偷眼看看赤炎几位将军的反应,没有吭声。
辛鸾瞥了眼已经被置换的沙盘,容色稍霁,“何将军的家眷几日可到?”
邹吾目光垂落刚画出的白港至合川一线:“走的是海路,三日可到。”
辛鸾立刻接上:“那就好,那就好……”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邹吾却不着痕迹地撤开手,后退一步,不算很快,但也足够迅速。
辛鸾这才像才看到满帐的人一般,眉梢轻轻一动,和巢瑞、何方归、申豪、徐斌、红窃脂,还有几个赤炎高级将官分别轻快地碰了个眼神,然后他板住脸孔,矜持地颔首,“大家也接到消息了,东朝赤炎军有异动,我来是要和大家议一下局势,若有战事,该如何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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