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鸾歪在榻上,本来还没有力气,闻言抬脚就要把他踹下去。
辛襄嘻嘻哈哈地站起来就跑,辛鸾乱七八糟抓起榻上的枕头就扔过去砸他。如此闹腾了一阵,辛鸾也没劲儿了,气喘吁吁地摊在榻上缓缓道,“饶了我吧,别闹了,等会儿御医就来了。”说着他翻了个身,“等会儿让御医也给你搭个脉。”
辛襄笑:“我可没病。”
辛鸾:“不是瞧你有没有病。”他盯着辛襄,笃定道,“你是要化形了吧,不然没道理那天一巴掌就把况俊宗扇下马的。”
辛襄又笑了一下,露出了虎牙。他说,“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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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辛襄总是这样高兴。济宾王归朝的日子越近,他越是喜形于色。
尤其今日,伺候公子襄衣饰的内监把辛襄今日要穿的绀紫色公子服制,熨帖熏香了三个来回,为了不显得粗笨里面硬是没加一件厚衣。而他的主子如今冷风里吹了一个时辰,凭着那份高兴和期待,城墙上依旧容光焕发。
“来了!大军回来了!”
箭楼上的斥候忽然大喊了起来!委顿的前排臣工一瞬都睁大了眼睛,人群忽地振奋起来!
最西方,起先还只是灰白色的一线,紧接着烟尘之中显出千军万马的身影,高大威猛的骏马打着头阵冲锋一路东来,迅疾地席卷了大片冬日的荒草,红色的铠甲,黑色的大旗,远远看上去就好像棘原大地上骤然燎起了一片红色的野火,迅疾地向神京冲来!
高辛氏以火德王,色尚赤,十五年前就是这一支红甲强军,从东海无皋山下一路西进打下了天衍的江山。
千面黑色红章的大旗纠缠着,在风中猎猎作响,战马踏着地面,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沉雄。山崩地裂的马蹄声震得辛鸾的双腿有些虚软,他偷偷用手抵住了城墙,那百年巍然的石砖居然也在他掌心下颤抖震动,排山倒海地敲在他心上,急鼓一样,仿佛要将要把山河震碎。
没有人会在这样的遮天蔽日、席卷而来的军阵面前镇定自若。
三公九卿列位在城楼上,一个一个地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况俊嘉祥看着那骑兵,摇了摇头,心中生出浓重的隐忧,几个年迈的老将,不由攥紧了拳头,哪怕一直期待着父亲凯旋的辛襄,此时也收敛了笑容,右手下意识按住了剑柄。
辛鸾咽了一口唾沫,感觉自己就要栽倒了。
此时一双大手忽然握住了他的肩膀,“我儿不用怕。”天衍帝并没有看他,握在他肩膀上的大手缓缓发力,让他站得更直一些。他笑着,慈蔼的目光下有俯视千军万马的威仪,“不用怕,是我们披赤旗的英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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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文臣此时还能谈笑自若,只有随侍最近的老将军在另一旁抚掌而笑,“陛下这是想起年轻时跨马披甲、冲锋陷阵的日子了!神京居人百万家,日常养甲兵只有十万,看到不到这样烟尘滚滚的大军团,上一次看到这等千军万马,还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呢!”
天衍帝嘴角浮着一丝笑,松开了辛鸾的肩膀,“阿鸾,第一次见,觉得如何?”
辛鸾后背惊出热汗,这时候他已经感觉不到冷了,滚滚的烟尘里,他艰难地攥住自己的手指,“阿鸾听太傅说过在北方河朔地带,草原上若是遇到野兽狂奔,即使是最凶猛的野牛狮子也不敢拦路阻挡,有这样的铁骑在,不难想象当年父王是如何击溃的蚩戎。”
天衍帝又问,“远声呢?”
辛襄肃然,压低了嗓子一字一句道,“赤炎铁旅,名副其实天下第一雄兵!”
天衍帝露出笑意,吩咐道,“那放吊桥,开城门!我们下去迎接我们的英雄!”
“陛下……”齐嵩和况俊嘉祥闻言脸都白了。
十五年来,赤炎铁骑化整为零,拱卫在神京四周的十个藩镇之中,从来将士出征,只有将军回朝述职,没有大军集结于京师的旧例!天衍帝这次宣旨济宾王凯旋后带大军主力回神京,要亲自封赏,已是让群臣不安,谁都没有想到这位陛下还要亲自下城楼!
禁军首领胥会的心跟着揪紧了,他不敢有异议,手下禁军刷地列出两排,列队直通下城楼的阶梯,辛襄也不顾规矩,当先一步侧过身去,率先为天衍帝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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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辘辘地从两侧洞开,赤炎骑兵顷刻间已到眼前。
天衍帝冕冠玄衣领衔走在前面,满朝文武迤逦着上了宽阔的栈桥,领头的黑马一声长嘶,一箭之地的时候猛地勒着战马急刹住,烟尘扑面涌起,千万骑兵一起勒马竟然丝毫不乱,形成一种无法言喻的威压,骑兵武士们约束着骚动不安、不断刨踢的战马,文武大臣谁都闻到了那一股浓烈的马骚和兵甲血腥味道。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敢走上前去。
短暂的沉默中,只见打头的一骑迅速解下头盔,抛下大氅,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天衍帝前。
他戎装矫健,身量偏瘦,青碧色的铠甲里的甲衣在初冬的季节中湿透,身姿气势完全不像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加上应该是在途中修整过的缘故,他脸面洁净,并无满面的油汗,须眉鬓角整齐。
只见此人膝盖重重地跪在地上,一张铁符令牌恭恭敬敬地举过头顶,沉声对天衍帝道:“王兄,臣弟幸不辱命!带着将士们回来了!”
齐二站在远处看着,神色一时激动:这就是济宾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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