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皓川年轻又有才,此时正是他展翅正要起飞时,哪怕性子谦逊,说起这些时,难免也有些激动。
姬昭好好地将他恭喜一番。
殷皓川还告诉他,秦文也考上了,二甲十六名,也是很好的名次,如今也留在翰林馆。
姬昭有些不好意思,回来这么多天,他竟然忘记问秦文春闱的名次,这算是见色忘友了吧。
说来也奇怪,在宫里这半个多月,他每天到底在和宗祯说什么,似乎也没说什么很要紧的事?怎么半个多月「嗖」地就过去了呢。
他借用殷缘的书房给秦文写帖子,约好过几天两人见面,又叫尘星回家挑几块好墨,一同送去给秦文。做这些时,他想到宗谚,他只有这么两个朋友,可如今,他与宗谚还能做朋友吗?
他心中苦笑,其实,宗谧再恶心、讨厌,他依然很喜欢宗谚。
但他觉得,将来他们兴许做不成朋友了。
尘星去秦府送礼,不巧的是,宗谚正好在。
宗谚惊讶道:“你们郎君回来了?!怎不早说,我好去你们府上看他!”
尘星讪讪道:“也是刚回来,此时正在殷府呢。”
宗谚的热情这才一一退却,他看向明显只是给秦文的帖子与礼物,再看尘星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尘星将礼物送到,祝贺过秦文,便走了。
倒是秦文劝宗谚道:“昭兄性子如何,你我都知道的,你别多想。”
宗谚也在苦笑:“我并未多想,这些话我也只跟你说,很多人不信,哪怕真是姬昭将我哥砸了一脑门的血,我也不怪他,我是真心当他是朋友。可是——”
与姬昭是一样的想法,他想,他再也无法与姬昭做朋友了。
秦文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过几日我与昭兄见面,我帮你问问,倒是你兄长,好些没?”
宗谚有苦说不出,他哥不仅是脑袋上有道口子,后来又被太子殿下刺了一刀,这样的事是决计不能说出去的,这些日子,他哥身上的差事全都卸了,说是为了让他养病,可实情如何,谁又不知道。
宗谚没了与好友说话的兴致,早早便回家去。
到家后,他的脚步迟疑片刻,往宗谧的院子走去,还没走进院子,他便听到一阵乐曲声,他不禁皱眉,这些日子,宗谧喜欢上了听小曲,还特地买了一个戏班子放到家中。
他大步走进,在正厅找到躺在摇椅上,闭着眼手打拍子,舒服地听着小曲的宗谧。
自小到大,二哥就是他的榜样,也是他心目中最厉害的人,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一个多月,二哥似乎变了。
“哥!”他粗声粗气地开口。
宗谧睁开眼睛,看到是他,笑道:“回来了?来,一起听。”
宗谚心中不快,闷声道:“我不听,我过来是告诉你,姬昭回来了。”
宗谧打着拍子的手一顿,宗谚又道:“你不愿告诉我上次那件事的真相,我也不追问,可我们到底是要在金陵生存下去,姬昭是我好友,你是我的兄长,你们为人究竟如何,我一清二楚,若是有误会,为何不痛快说明白?太子,我们也得罪不起,我们还有母妃的体面要顾及。如今太子日益看重宗语,再这么下去,他迟早要压在我们头上。母妃身为正妃,怎可看他脸色?”
宗谚又道:“姬昭是太子的妹夫,太子一向看重他,上回你能得差事,也是姬昭帮的忙,姬昭心底是很善良的,耳根子也软,若是你们能解开误会,想必境况会好很多。”
咿咿呀呀的戏曲声中,宗谧看着一脸认真的弟弟,心中忽生羡慕,他若也能这般单纯那该多好。
然而,真实的世界从来都非如此。
他与宗祯早已是你死我亡的地步。
他的面子又算什么,宗祯不会放过他。
为了活下去,只能宗祯死。
宗谚说过之后,便走了,屋子里,伶人们依旧在咿咿呀呀地唱着,宗谧再也听不下去。
宗谚后来到底是也给姬昭写了帖子,姬昭从殷府回到家中便收到了。
宗谚说过几日想来他家中拜访,或是出去找个地方见面,还说等他的回信。姬昭拿在手里看了好半天,也不知该如何回,心情更是复杂。他洗漱之后,坐回榻上,再度拿起那张帖子看,左看右看,还是不知该如何回。
他不由郁卒地想,若是宗祯在就好了,好歹还有个人可以问问。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尘星进来催了他两回,他也不睡,拿着笔,名义上是酝酿,实际上就是发呆。呆着呆着,“要写什么?”身边忽地响起宗祯的声音。
他一愣,赶紧抬头看去,大惊道:“你怎么来了!”
宗祯故作委屈:“有人高高兴兴地玩了一天,是想也想不到我的,我能怎么办呢,睡不着,自然就要找那个能让我睡着的人来了。”
“哈哈哈!”姬昭扔了笔,朝他伸手,“抱抱!来抱抱!”
宗祯笑着上前,站在榻边,姬昭埋进他的怀中,脸颊贴着他的腰,双臂更是紧紧环住宗祯的腰,他抱住姬昭,听姬昭说:“哥哥我好想你啊!”
“又是哄我呢……”
“真的!”
“我怎么就不信呢。”
姬昭在他怀中乱拱,连声道:“真的真的……刚刚还在想到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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