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晃着身子告辞,来喜赶紧蹦过来扶他,小茉儿垂泪目送他。
姬重渊也要流泪了,下回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头正要出茉莉巷,便听巷口的墙根里有人在说悄悄话——
“果真?”
“我能哄你?他们亲耳听见的,那个小娘子连声叫「驸马」!”
姬重渊立马清醒了,轻手轻脚地挪过去,贴着墙继续听他们俩说。
听了会儿,他听明白了!
姬昭竟然在外面跟小寡妇不清不楚!
那两人却是越说越浑,什么驸马和小寡妇在郊外庄子共度春宵,还有人瞧见他们在芦苇丛里滚来滚去的浑话都出来了。
姬重渊听得却是热血沸腾,那两人说着说着,上车走了。
姬重渊得意抬头:“我们也走!”
回家的路上,他「哼」了声:“我当姬昭是什么正人君子!不也在外头搞小寡妇!”
“难怪他不敢告您的状呢!”来喜也理直气壮起来了。
“哼!”姬重渊更得意。
来喜又小声问:“小爷,那这事,我们可要瞒着?”
姬重渊想了想,他倒是没有其他想法,他只是觉得他与姬昭之间公平了,俩人都有小辫子,谁也不差谁。不过姬昭暂时不知道他已知道这件事。
他觉得是应该瞒着的,不然姬昭得恨他,也把他的事告诉他娘了。
况且他们是一家人,要是外面都知道姬昭在外头养小寡妇,那可不好。
但是他得让姬昭知道,他已经知道这件事!
他便叫来喜将耳朵附过来,叽里咕噜一通说,来喜亮着眼睛连连抬头,不停拍马屁:“小爷说得极是!正是!妙啊!”
几日后,是冬至。
在这个时代,冬至时,宫里要举办大朝会,遇上重要年份,北边的凉国还会派使臣过来。按道理来说,姬昭虽说没有差事,却是驸马,身上还有个侯爵,本也该进宫参加大朝会,他实在不想去,他若是去,论身份,还要站在宗亲那排队伍的最前头,站着苦捱几个钟头,那不是受罪吗?
还好,冬至前,宫里就有消息来说,免了驸马进宫。
姬昭高兴坏了,福宸公主却害怕姬昭多想,还特地来解释一番,因为她今年怕凉,不打算进宫,父皇才考虑也叫他不进宫云云,姬昭认为公主完全想太多。
福宸离开侯府,心里也有几分诧异,是这辈子的驸马更能伪装?难道因为她不再磋磨驸马,驸马就不会再变得狠戾,不会再去争夺皇位?对于无法进宫参与朝会这件事,驸马表现得也过于欣喜。
若是这般,她又要如何做?皇兄身子那样不好。
福宸上了马车,还在想这件事,前些天她就已知道,哥哥这些日子一直在练箭、骑马,这次大朝会也会露面,这可是哥哥成年来,头一回在百官面前露面。是哥哥叫人给她带信,她与驸马无需入宫,天凉,没必要赶早,驸马更不必站在大殿里吹凉风。
合情合理,再者,朝会于她而言本就无甚重要,她只是担忧驸马的想法。
马车微晃,她望着车前的帘子发着呆,她不一样了,哥哥与驸马,都不一样了。
这辈子的他们又会如何。
冬至过后,京中渐渐有了许多关于太子殿下的传闻,朝会时,官员们头一回见到太子。
十多年不曾露过面的太子,忽然出现在大朝会上,能够反映的事情,太多。例如,因为太子殿下身子不好,后宫又没有主人,不知道多少人家打着主意再送个女儿进宫,生个小皇子呢,又不知道有多少宗室就等着陛下过继儿子去当下一任皇帝。
再例如,太子妃的位子,再也不仅仅是个太子妃,不知又有多少人家会抢破头。
这些是眼皮子较浅之人的想法,想得更多的,太子等同于半君,对于朝廷上的格局有极大的影响。
如今朝上,朝政几乎由几位宰相把持在手中,谁知道太子又是个什么想法呢?
太子会和陛下是同一个理念?太子会夺了他们的权?
谁不爱权?
可以说,直到过年,这京里都不会歇下来,各家之间都有话要商量,也各有打算。
姬昭一概不知,这些与他没有关系,他只负责讨好太子,也只负责快乐生活。
庄子上的人来给他送新摘的大白菜,告诉他,山上下雪了,庄子里的梅花,全都开了。
金陵城,地处南方,很少下雪,也只有庄子那边的山里会真正下几场雪。
姬昭听到这儿,心思便又活络了。
若是没有去过也就罢了,去庄子里玩过,谁还能在城里待得下去。
然而要出去玩,得里面那位领导点头才成。
姬昭心中郁卒,他不想进宫,也没有理由进宫。况且进宫,那位领导就能同意么?
也是这日,又有人递了帖子上门拜见,对方说自己是张家人,名叫张五白。
姬昭不认识这个人,倒是尘星提醒他:“郎君,这大约是已故的皇后娘娘的娘家人!”
姬昭才想起来,领导的舅舅家里是姓张的,帝后感情极好,又只有一双儿女,他赶紧叫人请这个什么张五白进来。
张五白四十岁上下的模样,留着胡须,瞧起来很和气,说话也轻声细语,满脸是笑,姬昭不太会识人心,就觉得这人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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