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然。”风辰逸点头,拱手抱拳,“风某多谢少侠体恤。”
“那晚辈告辞。”话毕,关雩风转目深深地看了风眠霜一眼,却没说什么,便转身离开。
李星河看着关雩风离开的方向微眯了眯眼。
不对劲。
“父亲你不能处置大哥,大哥只是一时走上歧途,而且大哥此番也并未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见人离开,风静如率先出声,他步伐焦急,语调迫切地拦在风辰逸面前。
风辰逸:“阿静,关少侠虽未言明,但关于此事我们必须给他一个交代,这一次虽未造成实质伤害,那下一次呢?”
“下一次?不会有下一次的!”风静如断言。
风辰逸闻言,却是静静不答。
风静如见状,心,一寸一寸地冷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你想的都是这些,你为什么不想一想那是你的亲儿子!你为什么不想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就没有哪怕一点点的愧疚吗?”
风辰逸心下长叹,他如何会不愧疚,如何能不愧疚,可他再愧疚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就算有千百苦衷,万千理由,也不能改变已经犯下的过错,否则这世上千千万万的可怜人,是不是都有踏入歧途的正当理由?”风辰逸的语调并不多么激昂,却有一种铮铮而不容置酌的威严,“阿静,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该因为自己的私人感情,而将无辜之人拖入死亡的深渊。”
“风伯伯,阿文他只是一时行差踏错,况且现在最坏的局面尚未发生,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杨楚接上劝道,他边说边靠近李星河,悄声道,“你倒是也说几句。”
李星河看了杨楚一眼,摇头:“一名领导者需要在决策时理性,裁断时绝情,所谓的人情只是不必要的包袱,所以我们的意见根本不重要,风大侠他早有决断。”
李星河的话令风辰逸内心一恸,可他确如对方所言,早有决断:“多谢先生体谅。”
李星河凝目直视:“你是个好首领,却不是个好父亲。”
风辰逸一叹:“风某的确愧为人父。”
“你想怎么处置大哥,你想怎么处置你的儿子?你说啊。”风静如怒喝道,他的一双剑眉拧得死紧,上身略微倾斜,整个人宛如一把瞬间便可出鞘的利刃。
风辰逸再一次失语,关于此事必须处置,但究竟要如何处置,眼下风辰逸也不得而知。
风静如不管不顾:“总之我不准你处置大哥,谁也不准!”
31# 变数 一定要拦着小弟,快啊!
“阿静,父亲也不愿如此,但梅花剑客之事,我们必须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若否武林将乱,你不要……”
然没等风辰逸把话说完,风静如便愤怒打断道:“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哈哈,为了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你就要牺牲自己的儿子?可笑,真是太可笑了,哈哈哈哈……”
苍凉的笑声,响彻黑夜,压抑的情绪,无能为力的自责,风静如再也忍受不住,仰天悲笑,发泄这满身悲伤。
风辰逸无言相对,好半晌,才叹息道:“风某自知不配为人父。”
“你确实不配!我是不会让你伤害大哥的。”说着,风静如冷下脸来,上前拉过风文如便欲离开:“大哥我带你走。”
风辰逸见状,抬手将人拦下:“阿静!不要胡闹!你这是要置扶摇山庄于不义之地!”
风静如:“若所谓的仁义就是要我看着自己的兄长去死,那这仁义要之何用?”
风辰逸:“父亲向你保证,无论如何都会保住阿文的性命。”
“那是你该做的事情!”风静如大声怒喝,“你的事我管不了,但我的事,你也别想管,今天,我一定要带大哥离开。”
说罢,风静如拉着风文如绕道往外走。
期间风文如一直没有出声,只半仰着头,怔怔地看着风静如,原本澄澈清亮的眼仿佛蒙上了薄雾,内里流露着丝丝迷茫。
电光火石间,风文如脑中,不觉回想起今日清晨他与季姑娘的那一番交谈。
“你真决定这么做了?”
一切商量妥当,离去前,扮作婢女的季若溪最后确认道。
乍闻此问,风文如沉默了。
真要这么做吗?
真要对自己的父亲下手吗?
这个问题,风文如思考过无数次,他知道他的父亲是真心实意地爱着自己的,可对方也曾真心实意地放弃过自己。
八年前的那场悲剧,其实风文如并非不能理解。甚至关于二弟之事也是一样,在多数人的生死面前,一个人的生命流逝本就微不足道。
那场悲剧最终难以归咎,也说不上来究竟是谁对不起了谁,似乎都有,也似乎都没有。
所以这数年来,风文如心中徘徊的恨意一直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指向,它们飘忽不定,时隐时现。
很多次,风文如都刻意选择遗忘曾经。
可遗忘总归是暂时的,总有那么一个深埋在心底的声音,不断地将仇恨拉扯到□□之下,反复地提醒他,他该恨,恨苍生,恨尘世,恨风辰逸。
尤其在风文如知道风眠霜要前往北方联姻时,这股恨意便再也压抑不住。
他们风家的人,何以总要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
二妹绝不能因此外嫁,为此哪怕要他手染鲜血,他也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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