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岚:“嗯……”
阿齐:“还有什么能比卜宁老祖复生更麻烦的?”
张岚:“……”
有的。
比如尘不到和闻时也复生了。
还不让我走。
还在听你电话。
……
张岚希望对方能听到她的心声,可惜不能。她只能含糊推脱了几句,直到对方撇开手机,低声去询问旁边的人。
她隐约听到了爷爷张正初的声音,沙哑老迈又透着几分威严。
接着,阿齐又贴近手机说:“老爷子松口了,但明天务必回来。”
旁边有人忽然打了个喷嚏。
阿齐问:“你旁边有人?不是雅临,我听得出来。”
张岚心说我旁边何止有人……
但碍于谢问和闻时的目光,她朝打喷嚏的人看了一眼,不算撒谎地回了阿齐一句:“嗯,周煦。他跟我们一起出的门。”
阿齐“噢”了一声,说:“那明天一起来吧。”
张岚:“谁一起???”
阿齐:“小煦,老爷子说了,都得来,一个不能少。”
张岚:“……”
“复生这件事有待商榷,事出反常必有妖,哪怕是卜宁老祖。各家今晚觉都不打算睡了,连夜往宁州来。老爷子打算商量一下要怎么应对。”
张岚:“……”
你们是要当着卜宁的面商量怎么搞他吗?
但到这里还不算完,阿齐又说:“你跟雅临不是最近跟沈家那两个徒弟走得近么?把他们也叫上。”
张岚已经崩了。
她嘴巴开开合合好几回,最终道:“我就一个问题。”
阿齐:“说。”
张岚破罐子破摔道:“谢问你们打算叫吗?”
第88章 钓鱼
阿齐那边居然迟疑了一下, 肃然道:“他就不叫了。一个名字都被划了的人,既不在名谱图上,又跟咱们家断了关系, 为什么要叫?”
他虽然没提谢问的名字, 但这么一形容, 旁边的张正初便明白了他在说谁。多年过去,他似乎依然记着张婉跟家里断绝关系的事,当即冷然道:“不论是张家的事还是判官的事,现在都跟他无关, 叫他干什么!”
然后是手杖杵地的声音,咣地一下。
张岚:“……”
她默默捂住了手机出声筒, 生怕刚刚那话让谢问本人听见。
不论张家的事还是判官的事都跟他无关……
妈耶。
要说判官, 人家是祖师爷。
要说张家,人家被封印这事张家占头功。
哪件跟他无关……
张岚越想越觉得自家亲爷爷在点炸药包。虽然她和张雅临大了之后都很怕张正初,跟老爷子并不亲近, 但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老爷子招惹大麻烦。
她又想到来天津之前,周煦看着张家本家的房子,咕哝过一句“这楼怎么看着像是要塌了”。
当时她和张雅临只觉得这倒霉孩子乌鸦嘴乱说话,没当大事。现在她知道了周煦是谁,只觉得心惊肉跳、一阵发慌。
她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巴, 松开捂着的手机末端,含糊地说:“行了我知道了, 再看吧。”
阿齐不解:“什么叫再看?刚刚不是说了么,是务必回——”
张岚直接把电话摁了。
***
此时的张家老宅里, 前后各院灯火通明。
阿齐抓着电话, 默默傻了一会儿,转头对张正初说:“阿岚说她知道了。”
“嗯……”张正初捏握着手杖, 手指一张一合,像在杖头上打着缓慢的节拍。这是他沉思时常会有的动作,阿齐一看就知道,所以垂眸在旁边站着,不再出声打扰。
一代人和一代人之间总会相互影响,后辈常常会学着前辈的一些动作习惯、尤其在树立威严形象方面。
这种沉思时打拍子的动作就像家主的一种标志,张正初年轻时候也没有,后来当了家主便慢慢从父辈那里学来了。
所有小辈、包括跟了不知几代人的阿齐,只要看到这个动作,就会不自觉板正身体、噤声不语。
曾经有一种悄悄流传的说法。说阿齐存留的时间太久,对后来的张家家主而言,甚至能算长辈。
为了压住这位傀,让他有种“主人从未更换”的感觉,每一任家主都刻意学了张家老祖宗的几个小动作,代代相传。
后来这话传到了阿齐面前。
他听完“哦”了一声,说话行事没有任何改变,流言才算断了。
张正初沉思的时候,屋里另外几个年轻人垂首站成一排,大气不敢喘。
不是别人,正是大东他们几个。
作为最先看到名谱图变化的人,他们第一次被请来了张正初所住的院子,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家主。
初印象就是……他真的太老了。
张岚和张雅临都是三十出头的人,作为他们的爷爷,张正初年龄也近九十了。要是在寻常人家,这就是高寿了,老迈一些再正常不过。
但他是判官。
判官清障化煞,化不掉就是满身负累,化掉了就是修为和福分。所以这群人中常有过百岁的人,八九十更是精神矍铄。
像张正初这么苍老的,实在少见。
对大东他们来说,张正初这副样子又证实了一些传闻。
传闻张家当年在封印尘不到那件事上立了大功,虽然没有像那几位亲徒一样消陨于世,但也受了不少罪。可以说是在世的那些人里最惨烈的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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