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这边有点动静。”他指了指这边和夏樵房间,因为太过自然,让人一时间难以分清他刚刚的视线偏移,究竟是下意识的避让,还是只是看向那个方向。
“我去看看。”闻时侧身从房里出来,大步朝夏樵的房间走。
老式的廊灯被谢问打开了,照得玻璃窗一片反光。闻时的身影就清晰地映在里面。
他的面容一如既往素白冷静,唇线平直,显出几分冷淡来。但受幻境里傀线的牵连,他脖颈的血色还未褪尽,在肤色的反衬下,是一片浅淡的红。
***
夏樵乍一看到他哥,比看到鬼的反应还大,连滚带爬,直到背后抵到走廊的墙,退无可退才哭着说:“哥,你行行好别吓唬我了,我尿急,真的。”
“……”
闻时半蹲下来,无语地看着那坨颤抖的虾米,在犹豫是打醒比较快,还是泼水更有效。
“你哥怎么吓唬你了,说给我听听?”谢问也走了过来,弯腰问道。
夏樵看到谢问,又听到这句话,终于犹犹豫豫地放下手臂。
这个二百五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戳了闻时一下。还想戳谢问,但半途怂了,收回手在自己手臂上狠狠拧了一下。
他“嘶”了一声,这才问道:“你们是真的?”
“不然?”闻时说。
“哎呦我的妈啊。”夏樵张嘴就开始哭娘,“终于是真的了,吓死我了,哥,你吓死我了!”
“你看到什么了?”闻时拧着眉问。
“我看到你头掉了,我还捧住了,全是血。”夏樵呜呜咽咽地说:“还看到一片沼泽,你二话不说就往里跳,然后又一身血往我这爬。还看到我的床变成了棺材,有人在里面咚咚地拍,然后床板一掀,你从里面坐了起来。”
闻时:“……”
他说了一大堆,总结下来就是他哥“死去活来”的N种方式,听得他哥面无表情,嗖嗖放冷气。
“你平时究竟在想什么东西?”闻时问道。
夏樵委委屈屈地说:“我没想,我也就做做噩梦。”
“所以这是什么啊?为什么会看到这种东西?”夏樵问。
闻时:“心魔。”
夏樵更惶恐了,连忙摆手说:“可是我从来都不希望你出事啊。”
闻时顿了一下说:“不是那个意思。”
倒是谢问淡声解释道:“心魔很多,有可能是你内心深处最放不下的事、最怕的事,或者想要又要不到的。”
他静了片刻,又补充道:“贪嗔痴欲,都有。”
夏樵琢磨了一下:“那不是跟笼挺像的么?”
谢问说:“有点吧,本源差不多。”
夏樵满身冷汗,还是有些后怕。他拎着衣服抖了抖风,说:“噢,那我可能是怕我哥入笼出笼的有危险……但是,怎么好好的睡一觉就见到心魔了?心魔那么容易见的吗?”
“不太容易。”谢问说。
尤其夏樵还是傀,那就更不容易。
“会不会是那盘饺子和汤的作用?”夏樵说。
“有可能。”谢问没有否定,但又说道:“也可能是这个笼本身有点问题。”
几句话聊下来,夏樵已经好多了。他点了点头,然后关切地问道:“那你们呢?刚刚也碰到心魔了吗?”
这话一出,走廊又是一片安静。
闻时站起身,垂着的手指把关节捏得咔咔作响。他在某位心魔眼皮子底下矢口否认道:“没有。”
夏樵“噢”了一声,嘟囔道:“还是我太菜鸡了。”
好在老毛姗姗来迟,却给了他几分安慰。
夏樵问:“老毛叔,你刚刚见到心魔了吗?”
老毛朝谢问看了一眼,点头说:“昂,见到了。”
“可怕吗?”夏樵问。
老毛说:“挺复杂的。”
虽然这话有点敷衍,但夏樵心情好多了。
四个人都被弄醒了,他们索性也就不睡了,顺着楼梯下去,在房子里转了两圈,也没见到陆文娟本人。
楼上是四个房间,楼下右边是放电视的房间,中间是吃饭的餐桌厅堂,左边是储物间,后面连着一个厨房,根本没有陆文娟睡觉的地方。
鉴于之前的电视有隐喻,闻时又指使夏樵把电视机打开了。
1频道还在咿咿呀呀地唱着戏曲,宽袍大袖的人物在里面演着不知名的剧目。夏樵很快拨到2频道,果不其然,又在放“电视剧”。
这次是一群人围站在一座山下,支了一堆柴。他们神神叨叨地念着一些话,然后点燃了那堆柴。
有一个穿着大红袍的人戴着面具站在领首的位置,抬起手,另外几个人就被推进了那片大火之中。
“这是干啥呢?”夏樵惊恐地问。
闻时正盯着那个红袍面具的领首出神,总觉得这形象跟某些人有点相似。当然,气质差得远了。
夏樵的问题自然没人能回答,谁也不知道这是在干嘛。他们这次没有着急关电视,而是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
谁知电视机自己跳闪了一下,变成了雪花。过了许久才跳转回来,屏幕里还是那群人,还是在山下围成一个圈,把之前上演过的场景又来了一遍。
“这居然还卖关子?”老毛不高兴地说。
闻时不想重复看那点东西,便从沙发上站起身说:“我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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