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
整个鬼屋,只有保安大哥一个活人。
其他都是特殊住户。
万俟林木咳嗽了一声:“装鬼的工作人员都是我高价聘请来的,他们都……比较注重个人隐私。”
“个人隐私?”
隔着电话,万俟林木都能形象到保安大哥一脸迷茫的模样。
“对了对了,老板!”
“老板我跟你说……”
两个人几乎煲上了电话粥。
万俟林木还没听清楚保安大哥要说什么,贴在耳边的手机突然就被抽走了。
抬头一看,罗参站在旁边,拿着万俟林木的手机。
“喂。”罗参微笑着接听了电话。
保安大哥的声音断了一下,惊讶的说:“罗先生?”
罗参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老板困了,要睡回笼觉,有事的话,我帮你转达。”
“这样啊,那让老板休息吧,我先挂了。”
万俟林木还没聊完,手机已经被挂断。
罗参把手机还给万俟林木,给他盖好被子,笑着说:“老板,你不是要睡觉么?这么和别人聊天,我可是会吃醋的。”
万俟林木:“……”
“啧!”万俟林木发出一个嫌弃挑剔的单音,拽上被子,躺倒,就当没听见。
“我们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就是这么接待长辈的么!?”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啊!你父亲是个人渣,你也是个混蛋,见了长辈都不打招呼吗?”
楼下传来吵闹的声音,万俟林木捂着脑袋,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回笼觉的瞌睡虫早就被吓跑了。
万俟林木踹开被子,对着天花板翻白眼,楼下又要开始分家产了么?
尖锐的声音不断传来。
——我们来这里,一来是吊唁你的父亲,毕竟人死为大,就算他生前做了多少不好的事情,也一笔勾销了。
——二来自然是为了清算他留下来的债务,你看看,白纸黑字写着呢,他欠了我们这么多钱,现在分家产,肯定是要还给我们啊!
——对啊,还钱!
——快点把钱分一分,我们也没时间跟你耗,等雪一停,大家就走,还忙着呢!
曹文在卧室里躲着,楼下的叫嚣声太大,无奈之下,只得唯唯诺诺的出了房间,来到一楼,被“长辈们”数落。
长辈们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端着红茶或者咖啡,轻轻的用小汤匙搅拌着方糖。
曹文则是站在沙发前面,好像被体罚的学生。
垂着头,搓着自己的衣角,无声的忏愧着。
“你倒是说话啊!”
“这钱该怎么分!”
“你不说话什么意思?三脚踹不出个闷屁来!”
“我这大侄子怕不是曹元正的种吧?你看看曹元正生前能说会道的,这大侄子怎么回事?”
“哎,我听说有什么自闭症,还是什么来着,反正神经不太正常。”
曹文攥着衣角,默默的听着亲戚们,当面说他坏话。
却不敢反驳,鼓足了毕生的勇气,心里已经将反驳的话背的滚瓜烂熟,但始终不敢反驳。
嘴巴仿佛有千金的重石坠着,根本无法开口……
“说话啊!”
“你倒是说话啊!家产怎么分!”
“你爷爷奶奶还健在呢,你那人渣爸爸的财产,可不是你一个人的。”
“我们这是在给你普法,你知道吗?别跟个法盲似的,以为你爸爸遗产就是你一个人的!”
曹文被一个不知名的亲戚戳了两下脑袋。
脑袋偏向一边,还被反复的戳着,心中怨恨至极,最后咬着嘴唇,哆哆嗦嗦的说:“我……我知道……”
万俟林木用被子捂着脑袋,一楼的争吵声还是不断传上来。
——凭什么你们分那么多!?
——我说,你是曹文的舅舅而已,他妈妈早就死了,你来分什么家产!?
——还有你啊,我要是没记错,你是曹元正的奶奶家的三表姑吧!你这都出了五服了,你来干什么!?
三表姑。
四表大爷!
还有表爷爷!
万俟林木滚了好几圈,把头发滚得凌乱,丧尸一样爬起来。
罗参温柔的说:“老板,去哪里?”
万俟林木毫无感情的说:“洗手间!”
客房里没有洗手间,万俟林木推开房门,经过二楼的楼梯口,冷漠的往下看了一眼。
各种各样浓郁的味道。
贪婪、算计、阴沉、狠毒、兴奋、庆幸……
酸的、臭的、腥的、辣的、苦的、咸的……
混杂为一团,调成浓稠的一大锅,扑向万俟林木。
好像沼泽的臭气,带着一股潮湿,毫不客气的糊在万俟林木脸上。
曹文局促的站在沙发前面,一言不发,消极抵抗。
舅妈戳着他的肩膀:“喂,说话啊!你哑巴了么?你妈妈也不这样儿啊,都是你那个人渣爹!”
舅舅说:“是啊,我妹出嫁之前,我就告诉她了,曹元正不是什么好人,非不听!”
“我妹妹为了你父亲这样的人渣,受了多少苦!?凭什么不让我们分家产。”
“我必须替我妹讨回一个公道!”
舅舅使劲戳着曹文的肩膀,轱辘——
有什么东西从曹文的口袋里,滚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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