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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重生](GL)——吹风成曲(105)

    而我手无实权,又心生愧疚,赵谦就算派人将我灭口,再伪装成自尽也招不来怀疑,如此他既能除去柴家,又能借此大生事端针对木桑,而北厥使者正在宫中,以漠北十六州为饵料,北厥也能消停好几年。阮临霜也不得不夸赵谦此举几乎滴水不漏。
    好是好,柴筝点点头,只是满朝忠良都被肃清了他还敢去怼木桑,真当克勤王是吃素的,要是拧头打回来,他哭都来不及。
    木桑人虽然都不大聪明,但克勤王可是敢造反跟巫衡罗这种老妖精耍心眼的,这要将赵谦跟他关一个笼子里,还不知道谁能活着出来了。
    况且克勤王原本就是带兵的大将军,比赵谦这种光杆司令可能打多了。
    说起来,张凡这两天也该回来了吧?阮临霜道。
    柴筝在出神,她虽然听见了小阮的话,却一时没顾上搭理,直到阮临霜伸手在她眼前扫了一下,柴筝的睫毛发痒,这才重新聚拢了眸色。
    今天的柴筝有些奇怪,她很少有精力不集中的时候,在自己面前更是没有见过,因此阮临霜眉心一蹙,是不是刚刚受了内伤?
    啊?柴筝眨巴着眼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小阮怎么又生气了,便听阮临霜又道,你方才嘴角有血,是不是受了内伤一直忍着没告诉我?
    没,没有,柴筝立即抬头挺胸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我刚刚只是在想赵谦这么厉害,还是没斗过先帝。
    怎么?阮临霜话未说完,便看见柴筝将手中剑横递到她的跟前,剑身流转,转瞬之间竟然又变成了一本厚重的书。
    这是临出家门时,我哥硬塞的,关键时候还是派上了用场,柴筝说着抬起眼睛看向阮临霜,是戴家机关术戴家曾经造了这么个东西,恐怕连戴悬都不知道。
    她说着,托起小阮的手放平,然后才将这本书放在阮临霜掌心中,这东西比看起来要重许多,若非练武之人拿起来很容易手腕受伤,阮临霜有柴筝在底下拖着,又随后用上了力气,平稳接过金丝铁线缴成的书。
    书,必定是放在家中很久了,只是爹娘也多年不进书房,反而是兄长自幼泡在里面,即便他幼时不清楚这样东西的来历,朝夕相处也必定做了研究,否则不会让我带过来做保命之用。柴筝继续道,小阮,我怀疑这东西跟凤凰匣,甚至是先帝遗诏有关。
    阮临霜翻书看了几页,又将它归还给了柴筝,她的手指永远微微发凉,沉在柴筝的掌心像一枚小巧的冰晶,阮临霜的指尖垫在书下正待收回时,却被柴筝拉住了,她竟一时没抽动。
    做什么?阮临霜歪着头问她。
    正事说完了吗?柴筝问着栖身而上,她的身上带着阳光、尘埃与淡淡的血腥味,将鼻尖擦过阮临霜的耳廓,我们说点不正经的。
    阮临霜被柴筝一把拽住压在断壁残垣上,她的背抵着半损的宫墙,柴筝虽小她一年多几个月,个子却蹿的很快,两个小姑娘这么多年没有拉开差距,以至于阮临霜一抬眼,就能看见柴筝那双琉璃色的眸子。
    柴筝瞳孔的颜色比寻常人要淡一点,因只是一点,所以只有阮临霜知道,咫尺距离中,阮临霜鬼使神差般伸手,指腹摩挲过柴筝眼角,随后在上面落下轻柔一吻,柴筝闭上了眼睛,眼皮子上似鸿毛拂过,她便低低笑道,小阮,你往下挪一挪。
    柴筝的眼睛还是闭着的,睫毛在阳光下微微颤抖,阮临霜吻过她的眼角,又吻过她的鼻尖,柴筝猝然睁开眼睛,她左手垫在阮临霜的后脑勺与宫墙之间,右手揪着小阮襟口,呼吸被揉碎,柴筝吻得温柔却很具侵略性,直到小阮的胸口微微起伏有些喘不过气来,柴筝才猛然退开了一步。
    她的耳根子涨的通红,方才就是一瞬间的冲动,柴筝从来不敢过于主动,她怕伤着小阮,又怕规整的读书人只喜欢花前月下的谈情说爱,她的举动称得上逾矩,若小阮是同柴霁一样的斯文人,是会抄起书追着打,可能还会追出两条街去。
    小阮,方才的温存还在唇上停留,十五岁的柴筝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波动,已经眼中含泪,快哭了,你要是不喜欢,我再让你亲回去。
    一个便宜她还能占两回。
    我喜欢,阮临霜坦然地看着柴筝,若是与你,风花雪月、缱绻缠绵我都喜欢。
    柴筝被吓得连眨两下眼睛,泪水方才还能再塞回去,这会儿却来不及了,被上下眼皮子一挤,哭得非常惨。
    那我们再来一次?
    话虽然这么说,但柴筝最终也只是将嘴一撅,记在账上,我以后是要讨回来的。
    她们离家时鸡鸣刚止,天色将明,此时却已经耽误到日头西斜,连顿午饭赵谦都没有招待。
    柴筝知道时间不早,她与阮临霜不能继续呆在这里,梅老前辈要是这一路疯着跑出去,又是唱又是跳的,赵谦会立即派人来查看情况,那会儿她要是还在跟小阮纠缠不清,搞不好都不用那么麻烦,赵谦直接以冒犯太子妃为名,就够将柴筝剁成肉酱了。
    走吧,阮临霜曲起食指在柴筝鼻子上划了一道,我也记着账呢,以后一定还给你。
    柴筝这才高兴了。
    紫禁城的宫墙虽高,柴筝与阮临霜翻起来却也轻松,刚才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招来侍卫,可见赵谦为了让梅雪云放开手脚,已经将人都支开了。一条道翻出来走到黑,很快就到了宫门前,柴筝与阮临霜心照不宣地互望了一眼,随后各自消失在了暮色中。
    柴国公府的人也没料今年的君前奏对竟这么难,把自家姑娘拐出去一整天都没回来,这四五个时辰要是头甲三人平分了,说得话能抵人家话少的小半生,倘若再不给喝水,估计能活活渴死。
    当柴筝到家时,最外头的两盏灯笼都点了起来,乍一眼就看见她哥站在院子里捂着腮帮子望天,不像要吟风弄月,倒像牙疼,柴筝难免脚下一缓,要关心关心家中掌管财务大权的哥哥。
    这是怎么了?柴筝撸袖子,被谁打了一巴掌?走,我帮你讨回公道。
    柴霁竟然没排挤她,也没跟她斗嘴,只是神情恍惚道,今日去结酒楼的账,被个姑娘
    轻薄了?柴筝虽然看着比她哥小一截,且不论心理年龄,单凭她跟阮临霜都拉锯好几个回合,她哥的缘分才刚冒头,柴筝就有嘲笑的资格。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就是跟满屋的书孤独终老的命,没想到啊没想到柴筝是真的没想到,上辈子她嫂子这会儿都进家门了,这辈子她哥还在跟书卿卿我我柴霁对风月的迟钝,真是从长公主身上拓下来的。
    柴筝都打定主意,等眼前的事都结束了,她就亲自去保媒拉纤,谁知她哥不开窍,嫂子便是那采珠的人,凭你蚌壳闭得有多紧,她都能撬开一条缝。
    我要有嫂子啦!柴筝大概是忘了她哥也是弱不禁风一个读书人,一巴掌下去,差点给柴霁锤出个五劳七伤来。
    咳咳咳咳柴霁给锤得倒抽凉气咳嗽半天,终于从刚才傻愣愣的状态中给锤了出来,柴霁没好气道,你总是跟阮姑娘厮混,怎么不见沾染她一分的文静优雅?
    我还从小看着你长大呢,你怎么学不会我一分柴筝话没说完,她哥就抄起地上的树枝子追着打。
    闹了没一会儿,柴霁就意识到自己再长十条腿也追不上而今的柴筝,他扶膝喘了口气,这才道,你二十多天前遣出去的张凡回来了,就在你院子里。
    你怎么不早说!柴筝一跃而起,从她哥的头上直接掠了过去,将堂堂状元爷,正四品的户部侍郎气得半死。
    整个柴国公府已经上了灯,只有柴筝的院子里因为主人家没回来,还黑黢黢的,幸好夕阳尚有点余晖,还能看见张凡坐在花坛边上揉腿。
    从长安城往两江赶,走水路吃住都在船上,奔着累死去,最快最快也要七八天,张凡出发前就规划好了行程,没把自己累死,却也累得够呛,他是卯时末到的长安,远远看见柴国公府围得水泄不通,一时不敢进去,在周围徘徊了一会儿,看见柴霁从外面回来,临时替换了随从的身份,才混进来的。
    一进府中,张凡就睡了大半天,要不是长公主有如此劳累的经验,还当他原地升天早给埋了张凡也是刚刚才醒。
    我交给你的事完成了?柴筝黑暗中忽然出声,她手里也不打个灯笼,将张凡吓得够呛。
    也幸好张凡知道自家小将军有一惊一乍的癖好,心掉到嗓子口又平稳落下去,开口道,办完了,我还带来一个好消息。
    张凡说着,从袖子中掏出一样东西是虎符,两半并作一个,形似鲸鲨,只点一睛。
    这是薛将军托我带回来送还给您的,另外他还说张凡抬头,四下看了几眼,跟心虚似的摸到柴筝耳朵边,他还说,他知道这虎符是假的,不过是真是假也就全凭主帅的判断,这么多年朝廷虽一直壮大海防军事,却不断克扣军饷,就连粮草都过于依附两江衙门和州府,上面不发话,就死活拨不下来。
    柴筝这么多年都在漠北,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黄海水师的消息,她原以为木桑已经消停,临海无战事,朝廷又拨款修缮船只,打造舰队,薛毓他们的日子应该会好过一点。
    谁曾料到赵谦明知战事一起,粮草供给不上就等于断了前线生路的情况下,却还是将黄海驻军的所有粮草来源全部放在两江府中,薛毓等了六年,六年里没有任何制度上的变动,当年阮玉璋在总督之位上时,勉强还能过,现而今这个总督却与薛毓屡有矛盾吃不饱,不发饷,难免人心浮动,太平时节还能弄得民怨载道,赵谦也算是个人才。
    柴筝印象中,她这位薛伯伯一直是恭谨有礼、正直严厉,别说正儿八经的造反,就是当年自己偶尔说一两声抱怨朝廷的话,他老人家都会先堵起耳朵。
    将这样一个人逼到这般地步,可见黄海水军是真的被压迫够了,与其继续下去最终遍地暴动,还不如趁此机会与小公爷搭上线,将可以预见的四方并起、天下大乱以一线贯之,结果不可更改,至少可以降低伤亡,快则几个月,长则几年,或赢或输,这件事也算有了结。
    若今日拒绝小公爷,他日两江百姓没了生路,乱起来可能就是数十年的各自为政、民不聊生,薛毓现在是军中主帅,维护的就是一方太平,这两江之地黄海之滨是他的故乡,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走进腐朽的死路里。
    年纪大了,也有石破天惊的豪情,只要京里的人敢登高一呼,他就敢在两江之地揭竿而起。
    至于这枚虎符虽然做得很像,但并不是原配的那一半,以赵谦的品性,倘若北厥规矩,他都能将漠北十六州的虎符收回攥在自己手里。
    而薛毓虽然名为主帅,赵谦却以他年岁已大为由,至今手上只有半块虎符,两江驻地数十万兵马,千艘战舰,就算木桑忽然大举进攻,薛毓也只能调动当中三成。
    而这枚虎符是柴筝让张帆带过去交给薛毓的,当年小阮在两江之地曾有几个时辰与之独处,贼不走空,何况是两江虎符,只是最好的工匠打磨做旧的再像,像薛毓这样的老将也能一眼识破。
    ===第123章 第 123 章===
    张凡其实有些好奇, 他拿着手中虎符去忽悠薛老将军时,可是腿肚子打颤,心里除了小阮军师给的一句话半点底都没有。
    他自幼生长在漠北, 两江没有熟人, 这次又是孤身而来,随从都没带, 薛毓要是翻脸,直接将他拖出去活埋都缺人同情。
    张凡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此去是送死, 但阮临霜在被宫里派人接走之前, 给他留下的这句话是, 时机已到, 你放心去。现在想想简直是句神棍忽悠人的套话, 可当时硬着头皮也就相信了。
    小将军, 张凡看着柴筝将虎符收起来, 又道,万一, 我是说万一薛老将军不认假造的虎符, 反而向上揭发,那对你和军师来说,岂非灭顶之灾?
    姜还是老的辣,薛将军又不傻,先帝在时, 他就军中任职,见过多少勾心斗角,且不论这些年驻军因粮草之事连年围剿水盗都有死伤,就说他与两江总督都不齐心,又怎会放心朝廷?张凡还是年轻, 柴筝难免要提点他两句,况且薛将军明白当今圣上多疑,就算他举报之后我被收监,赵谦也会多问一句,大靖这么多主帅将军,我为何不找其它人,单单看上薛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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