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对着警察笑笑，不置可否。
    林远峰是最后一个到的，进来看到了龙总的助理，过去一番寒暄，回头看到江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睡着了，火蹭得就上来了！
    打了架还有脸睡！第一天就不让我省心！你知不知道我一天到晚多少事，你哥哥你妹妹从来没让我跟着进过警局！你
    赵宸被吓一跳，一醒过来就看到眼前西装革履的男人有点面熟。
    警察打断：江驰的父亲吗？
    林远峰赶紧对警察好脸色：是是，不好意思，我儿子给你们填麻烦了，我回去一定严加管教！
    警察摆摆手：你儿子是被打的那个。
    林远峰扫了一遍身后鼻青脸肿的一排黄毛，又看了一眼干干净净的江驰：？
    警察：他是正当防卫。
    林远峰一时有些尴尬，又一肚子疑惑。
    警察：好了，家长们都到齐了，因为没有造成很严重的后果，江驰同学也不打算追究你们，所以你们给江驰道个歉，然后回家好好反省，家长回去一定要加强教育。
    车上。
    赵宸靠在舒服的座椅上看向窗外，原来一千年后的世界已经这么先进了。
    如果可以把这里的灯和车带回自己那个时代就好了。
    林远峰看儿子一直看窗外，应该是对他刚才在警局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通训斥有情绪吧。
    是呀，他为什么不问清楚呢？
    窗外的七彩霓虹灯忽明忽暗，打在江驰白皙的脸上，林远峰轻咳一声：龙小天他们为什么要打你？
    赵宸想了想那个茶壶盖的话，他说我得罪林甜了。
    林远峰怔住，下意识不相信。
    但是江驰好像根本不在乎他信不信，说完就继续偏头看窗外。
    林远峰皱眉，想了想，早晨林甜因为江驰扔了她送的辅导书的事儿是很生气，他和龙氏集团合作，林甜跟龙小天又是同年级，平时两人确实有来往。
    林远峰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了想，林甜的事情，不能妄下定论，我先查清楚，再给你一个交代。
    赵宸头都没回：随便。
    林远峰被噎住，车里气氛再度陷入尴尬。
    这段路实在是长，半晌，林远峰又道：你学过功夫？
    赵宸点头。
    林远峰：什么时候的事儿？
    赵宸：小时候。
    儿子接二连三的冷漠让林远峰很挫败，不过今天到底是他的错，他不问青红皂白地训了江驰，对林甜的事却又说要查清楚才能下定论。
    意识到自己的差别对待，他好像理解了儿子的冷漠。
    歪头看过去，江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地靠在座椅上，一阵明亮的灯光打在江驰脸上，江驰皱眉，林远峰清楚地看到江驰眼睑下一片乌青。
    清晨5点，江驰睁开眼睛。
    寒冬的清晨天还未亮，江驰起身下床去开灯，坐起来时大腿碰到床边突然一阵刺痛
    打开灯，灯光刺眼，江驰手背挡着眼睛缓了一下，才慢慢抬开手，坐到凳子上，拉起睡裤的裤腿一看，右边大腿外侧一片淤青。
    斜着一道，像是棍子留下的痕迹。
    他的记忆就到昨晚的历史考试，最后一道题是评价金武帝赵宸，他想起来app里见到的那个暴戾小奶团子，旁边的人物简介就是金武帝赵宸。
    时间很充裕，他用涂卡笔在答题纸随意几笔勾勒出那个小奶团的样子，然后，然后就没有印象了。
    江驰盯着大腿外侧的淤青，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放下裤腿，拿出手机打开百度，手指顿了顿，最后还是输入：第二人格【第二人格是指人格分裂患者的第二个人格。
    人格分裂患者会具有两种或两种以上的自我认同和性格状态，两种人格相互独立，且记忆不会交融，所以两种人格之间几乎意识不到彼此存在。
    通常来说，产生这种精神病的人都会有一些普遍的特征：曾经有过痛苦的经历，比如目睹家人死亡；人生发生过重大变化，比如突然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学习工作，经历思想冲击等等；这些挫败的经历或者感受看似被平常的生活吸收了，但是仍然深藏于患者心中。
    当心中积攒的负面情绪和压力无法排解时，就有可能导致内心逃避现实生活，遐想出另一个自己所能接受的人格，来缓解压力，得到心理平衡】虽然这些描述跟他很像，但是，他可以意识到另一个他的存在，而且，他并不认为自己的潜意识里会因逃避压力而遐想出第二人格。
    江驰蹙眉，收起手机。
    昨天摸底考试，今天周日，学生放假，老师批卷，周一一开学就全校张榜。
    诗童挂的号是今天上午8点，洗漱完，整个林家都还没起，江驰关上门出发。
    6点，首班地铁上都是早起的上班族，靠在座位上补觉。
    江驰总是想起百度搜索出来的那段介绍，心情莫名有点烦躁，拿出手机漫无目的地打开，看到第一页右下角最后一个黑色的app图标
    昨天晚饭时间急着去考试，还没来得及去看看那个救活的小奶团子呢。
    毕竟也是1块钱的投资。
    江驰点进去，因为没有扩展地图，一进来就是空荡荡的朝堂画面，古代卯时早朝，也就是现在的五点，看来早朝上完了。
    江驰又充了1块钱，扩展内殿地图。
    内殿装饰依旧豪华精致，和这几年热播的宫斗大剧里皇帝起居的地方看起来差不多。
    江驰在卧室没看到小奶团子，没有卧床，看来是身体好多了？
    江驰拖动画面，四处寻找小奶团子，最后拐进书房，在宽大的雕花紫檀木案桌后看到了小奶团，小家伙正捏着红色毛笔，认认真真地在批阅奏折。
    看起来已经好了，游戏果然是游戏，只有生和死，没有什么虚弱不虚弱一说。
    案桌上堆满了奏折，奏折旁边是质地高级的笔墨纸砚。
    江驰算是明白了，整个游戏都是满满的高级，除了游戏的主角
    跟闹着玩儿似的
    江驰静静地看着画面中的小团子一本接一本地批阅奏折，时而蹙眉，时而歪头，时而抿着嘴，毛笔头抵在下巴上思考
    虽然昨天把小奶团子惹毛了，但江驰还是控制不住伸手摸了摸小奶团子认真努力的小脑袋。
    炸毛的样子更可爱。
    果然，小奶团一下顿住，继而抬头四处寻找，江驰在画面这边看着，嘴角不自觉上扬，又伸手摸了一下。
    小奶团头顶冒出白色对话框：你到底是谁？
    江驰愣住，这游戏互动设计得这么好？小人儿居然还问他问题。
    江驰仔细看了一遍界面，左上角有个灰色的小心，后边的灰色条里写着0，不知道干什么的，右上角是金币条，他目前剩余金币0，右下角是商店，他刚刚扩展地图就是在商店里购买的。
    但是
    整个界面就没有可以打字输入的地方。
    他不知道怎么回复，小奶团头顶又冒出来一个新的对话气泡：是你救了朕吗？
    江驰想了想，点着小奶团子的额头往下轻轻摁了一下。
    嗯，是我。
    下一秒，江驰眼看着一颗粉色的小心从小奶团子心脏的位置冒出来，带着两个天使的小翅膀，忽闪忽闪地飘在空中，朝左上角飘去，最终落进了心型条里。
    原本灰色的心瞬间变成了粉色，后边的进度条显示：1
    第5章
    下一秒，页面弹出系统提示：集齐66颗心可解锁文字交流功能。
    这是个很大的诱惑。
    这颗小粉心是从小人儿的心上冒出来的，那就是让小人儿开心咯？
    江驰试探着又摸了摸小奶团的头，心+1
    再摸一下，心+1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66颗心，好像也不难。
    江驰继续摸，这次没有小粉心，反倒是冒出来一颗小灰心，灰色的心从中间裂开，然后慢慢消失在屏幕中，江驰下意识抬头看左上角，心形条后边的数字从3变成了2。
    小奶团子皱着眉头，头顶冒对话：你为什么总摸朕的头？
    这
    江驰盯着画面中q版二头身的小人儿，叹了口气，为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你开心，让你努力产小心，产满小心就能跟你好好聊天了。
    小奶团子盯着上边看了一会儿，没等到答案，又问：那你为什么要救朕？
    这个问题更没法回答，看来真得尽快解锁66颗心了，只能回答是和否的聊天太费劲了。
    看小团子还在到处寻找，江驰想了想，轻轻碰了碰小奶团的右臂，你伤好了吗？
    小奶团一下怔住，随即胸口处又冒出一颗带着天使翅膀的小粉心，悠悠落进心形条里，头顶冒出对话框：朕被刺客刺杀那晚你也在吗？
    这颗心来得突然，可爱又暖暖的样子，好像穿过屏幕，直接飞到了他的心里，从出门前一直持续到现在的烦躁情绪瞬间被赶走。
    江驰想了想，捏起小奶团子没有握笔的左手摇了摇，那晚不在。
    小奶团歪头疑惑：那你怎么知道朕胳膊受伤了？
    江驰：
    这小东西真是十万个为什么啊，主要是这些问题对目前的系统来说，完全超纲，无法回答。
    江驰努力思考怎么用非文字语言进行交流，车厢里报站声响起，一出地铁口就接到了赵姨的电话，说妹妹醒了一直找他。
    挂了电话，江驰收起手机，小跑在龙城西城历史悠久的石板路上，阴沉的情绪被阳光驱散。
    龙大附院，儿科，自闭症门诊。
    江驰把门诊病历递过去：宋医生，这是之前在龙溪县人民医院的诊断病历。
    宋裴先是摸了摸诗童的头，点了点头，带着温和的笑接过病历翻看。
    如果不是挂号的时候看了这位大夫的履历，江驰肯定不相信，面前这位看上去一脸阳光的年轻人是国内有名的自闭症专家。
    履历介绍上，这位宋裴医生本科就读于北大医学院，博士博后在斯坦福，主攻儿童自闭症研究。
    宋裴看完病历合上，从旁边拿出一个小兔子模样的玩具，温和地笑道，小朋友，你看这是什么？
    江驰歪头看向坐在旁边的妹妹，妹妹没有回答，而是从宋裴手里拿过小兔子。
    宋裴笑了笑，小朋友，小兔子的耳朵在哪儿？
    江驰看妹妹旁无若人的样子，从来都平静的心一时有些急，宋裴朝他比了个往下压的手势，示意他不要着急。
    宋裴柔声笑道：小朋友，小兔子的耳朵在哪儿？你能指给哥哥看看吗？
    江驰的视线全在妹妹身上，好在，这次妹妹虽然还是不说话，但是用右手食指指了指小兔子的耳朵。
    江驰心放下一点，随后宋裴又问了小兔子的尾巴，肚子妹妹一一指给了医生看。
    宋裴问完，由着她拿着小兔子自己玩，然后打开电脑，点开一份检测，把刚才的信息输入，然后询问了他一些诗童日常生活中的行为，一一输入系统提交，结果出来。
    江驰看着妹妹一直自己玩小兔子，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皱眉，宋医生，我妹妹情况怎么样？
    宋裴收起刚才对着诗童时的温和，此刻对着电脑屏幕上的结果，神情认真：社交活动和沟通方面表现出困难，有语言能力，但在使用语言方面存在障碍，可以说出完整的句子，但无法进行正常的你来我往的对话，对他人的社会性互动不能成功地做出回应，重复刻板行为明显，缺乏灵活性，是典型的儿童孤独症症状。
    江驰看向宋裴：医生，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宋裴看向他，需要进行干预训练，我和我导师的研究团队最近联合研究了一套针对学前自闭症儿童的游戏干预训练方法，上个月已经在《science》发表了，现在龙大附院开了一期游戏干预试训课，对自闭症儿童进行训练，同时也对家长进行培训，教会家长如何正确的进行干预。
    江驰没有犹豫：我们报，医生。
    宋裴点头，这个课需要直系监护人陪同来上，因为自闭症儿童的干预不是一期课可以完成的，更需要家长在日常生活中潜移默化地进行干预，你妈妈方便来上课吗？
    江驰看了一眼还在抱着小兔子玩的诗童：我妈妈不在了，我是他哥哥，日常就是我陪着她，我来上就可以。
    宋裴一怔，不好意思。
    江驰摇头，没事，宋医生，麻烦给我们报上吧。
    宋裴点头，在电脑里进行操作，操作完把卡给江驰，一楼自助机都可以缴费，另外，我建议你终止妹妹在普通幼儿园的学习，换到自闭症儿童的特殊教育学校。
    江驰接过就诊卡，拿在手里摩挲，可是，特殊学校里都是这样有自闭症的小朋友，那诗童的社会性互动这方面？
    宋裴搓了搓手，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希望妹妹在普通人的群体中接受一些社会化的影响，可以慢慢适应正常的社交环境。
    江驰点头，是的。
    宋裴想了想：自闭症儿童上普通幼儿园，与同龄孩子共同学习，也有可能会促进症状的缓解。但是自闭症儿童是缺乏纪律意识的，对老师的批评和表扬也难以完全理解，因为语言的障碍，和同龄孩子的沟通也会存在障碍，甚至会有一定的恐惧感。江诗童现在4岁，如果能及时到自闭症特殊教育学校进行及时行为干预和引导，有很大可能是可以跟随正常孩子一起上小学的。
    江驰犹豫，他从小也不爱与人交流，在班里也没有什么朋友，是，他是性格内向冷淡，和诗童的自闭症有本质不同，但是，他心里真的很难接受把妹妹送到一个特殊学校里去。
    宋裴拿出手机：你可以扫码加我的微信，我的课需要和家长随时沟通。学校的事情，我也是个建议，你可以回去好好考虑，有什么问题微信联系我就可以。
    江驰扫码加上宋裴的微信，领着诗童离开医院。
    坐上回家的地铁，诗童自己从书包里拿出动漫书又自顾自地看起来，江驰看着妹妹这样安静，想到宋医生说的，自闭症儿童是很孤独的，即使是亲人，也很难走进他们的内心，江驰心里涌上一阵说不上来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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