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就这样带着蒙子鸢大摇大摆的离去了。
    他走后很长时间，会客厅中都寂静的可怕，除了秦政粗重的呼吸声之外，再无任何声响。
    良久之后，还是秦福第一个打破沉默，只听他利用那无比沙哑的嗓子说道：“你真要为了那个秦安的一面之词，放弃吕韦？”
    此言一出，秦政心中咯噔一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诚然，这些年来吕韦不遗余力的帮他，可以说为了他这个太子，殚精竭虑。
    秦政也很感激。但感激，并不能当饭吃，也无法当权力使用。
    秦政他，必须为自己考虑。他现在，经不起任何一次失利！
    良久之后，他闭起双眼，两只拳头不由自主的紧握！
    “福叔，我不敢赌。”
    “我不知道那个秦安到底掌握了什么东西，一旦有些是对我不利的，我将进入万劫不复！”
    似乎是为了安慰自己，秦政话音刚落。再度补充道：“吕韦毕竟是当朝俸常，即便明日朝会之上孤亲自站出来指认，父王也应该不会动他，最多只是革职而已。”
    “等到时候风头过去了。孤再去亲自找父王求情，让吕韦官复原职，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这般说着，秦政用力的点点头，似乎是想要加重自己的信心，但怎么看，这样的做法都有种欲盖弥彰之嫌。
    他认为自己的计划很好，甚至感觉这可能是如今，最好的选择了。
    既不用暴露自己，也不会让出卖心腹之事显得那么令人难堪。
    秦福没有再说话了，因为他知道，秦政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只是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目前来说秦福还没有答案，他只是隐隐觉得，这件事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这个秦安今日，很明显是有备而来。
    可到底是哪方面不对劲，秦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此只能默许秦政的所作所为。
    “或许，都是我想多了吧。”秦福在心中默默说到。
    “福叔，你觉得这秦安如何？”
    眼见着让自己最为难堪的话题终于过去了，秦政终于开始有时间，默默思考一下之前与秦安的会面。
    只见那秦福犹豫了片刻，最终给出四个字的评语。
    “深不可测！”
    这可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此前短短一刻钟的交流之际，秦福最真实的感受。
    他甚至在秦安身上，见到了当年那个同样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秦王的影子。
    而这道影子，在如今阴鸷冰冷，刻薄寡恩的秦政身上，却是半点都见不到。
    或许，即便是双生子，都有许多不同之处吧。
    秦福这样想着。
    ......
    就在秦政与秦福不断复盘今日这一场会面之际，刚刚离开了太子府的秦安，也在与蒙子鸢进行着交流。
    “你认为秦政此人如何？”
    蒙子鸢稍微沉吟了片刻道：“小人而已，不值一提！”
    这就是今日的秦政。给蒙子鸢的最真实感受。
    吕韦作为他的心腹，竟然说放弃就放弃了，表面上看着虽然挣扎，但谁都能看出来，那都是装的。
    甚至可以说，但凡有需要，秦政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可以出卖全世界。
    如此人物，不是小人是什么？
    这样的回答，在秦安看来其实并不准确。
    或者不全对。
    秦安认为，秦政应当是一个...难缠的小人！
    因为他够无耻，下限够低。为了权力，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牺牲全世界，他只是为了自己一人而活，其他人生与死，苦与乐，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而这种人，恰恰是最难对付的。
    蒙子鸢听了秦安的看法，似乎有些不太理解。
    为什么小人就难对付了？
    “你可听过，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句话？”
    秦安忽然开口，而后紧紧的盯着蒙子鸢的双眸：“这个世界上，小人可以做任何事情，因为他不会有心理负担，即便今日还在一起把酒言欢，但明日。便可能将最亲密的人出卖。”
    “而这种事，可不是谁都能做出来的，最起码我不能。”
    秦安这一番倒不是在自夸，实际上他也算的上是杀伐果决之辈，为了达成目的，牺牲掉一些人也是在所难免的。
    但若是要他牺牲自己身边的亲近人。
    就好比牺牲掉一直以来对他有太多太多帮助的悟尘。
    这种事，即便是死，秦安都不会做！
    这便是秦安与秦政最本质上的不同，同时也是秦安，唯一的弱点。
    他自认不是君子，但同样，也不是小人。
    在未来那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之中，秦政势必会不断利用秦安的这个弱点，不断将自己的势力扩大化。
    而秦安最终能否顶住压力砥砺前行，同时很好的守护自己的身边人，说实话目前他还没有答案。
    不过有一件事，此刻已经能够确定。
    好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未来，会一天比一天凶险，一天比一天难过。在通往权力之巅的单行路上，最终也只有一个人，能走到尽头，登上王座。
    天色阴沉的可怕，狂风席卷而来，鼓动着秦安额前一缕碎发。
    风雨欲来！
    这便是此时此刻，最真实的状态。
    “我们回去吧。”
    秦安将蒙子鸢送回了家，不过他并没有进入蒙府。只是稍微驻足，便选择了离去。
    一路无话，当秦安回到自己府上之时，酝酿了很长时间的大雨。终于落下。
    “哗哗...”
    倾盆大雨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宣泄在整个天元大陆。
    秦安就这样站在门口，凝望着大雨落下导致的氤氲之气不断升腾，同时也感受着气温不断降低。天色一片暗沉，乌云遮盖了整片天空。
    忘忧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秦安身后，为他披上一件披风。
    而后从后方，抱住了秦安。
    “你在看什么？”
    “看天。看地，看人心。”
    这是秦安的回答，但忘忧却并不知道自己改如何接下这句话。
    最终她只能长长一叹，抱的更紧了。好像生怕秦安有朝一日会离她远去。
    “你这几日这么忙，事情可都解决了？”
    忘忧忽然间发问，却见秦安略微颔首道：“基本上差不多了，明日朝会之上，应该会有一个结果。”
    他眼中有光芒一闪而逝，用忘忧都难以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了一句。
    “该收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