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大笑着说:你家生这么多孩子呀?
她接着又倒了杯酒一口饮下,嗤笑一声,笑声里有着些自嘲,是我爸在我出生那天刚好喝了白酒,于是就给我取名为白九,他们不过脑子的生了我,又不过脑子的给了我这个名字。
风涟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他转过头来,看到向来张扬放肆的女人眼中露出脆弱的神色,他一时竟不知要说些什么。
话说完,白九像是支撑不住似的低下头,手掌抵着下巴,低低笑了起来,玉郎,我是那个多余的孩子呢。
风涟见过她无赖的、放肆的,甚至是撒泼的模样,但还未见过她如此脆弱易折的样子,那股子说不清的烦躁又涌了上来。
白九接着说:我从小便知他们想要男孩,可惜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尽力做到最好,可我母亲也从未正眼看过我。
女人声音轻轻柔柔的,里头却像是夹杂着冰,好似充满一碰便会碎裂的脆弱情绪。
到底是喝了酒有些上头,白九头一歪顺势靠倒在了风涟胸口,甜腻香味瞬间包裹着她。
风涟感受到了她悲伤的情绪,那种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忧伤,让他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那个少年的模样,一时竟然没有推开她。
白九本只是随口说着,这会儿窝在男人怀里,她倒是突然有些委屈起来了。
她断断续续说了很多,有些语无伦次,但是风涟还是听懂了。
无外乎便是她的父母重男轻女,从来不曾给过小女儿一点儿亲情,直到盼望的儿子出生。
而彼时的白九才终于知道他的父母并不是不爱孩子,而只是不爱她。
看着温情的一家三口,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余的那个人,于是,小小的白九学会了在家里谨言慎行,只求能偏安一隅便好。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那个备受宠爱的弟弟却因病去世了。
她的母亲变得愈发病态,总觉得是不详的白九才让儿子意外夭折。
她日日咒骂自己的女儿,想着法子地折磨她,问着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直到最后白九终于不再有任何企盼。
所以,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我也想知道呢。
风涟感觉到了胸口的湿润,他轻叹一口气,我同你不大一样,我父母亲待我极好所以,我没法回答你的问题。
白九感觉到风涟胸腔的震动,男人的声音直直冲进她的耳朵,她抹了抹眼角的泪花,直起身子,她说我不详,就是因为我身上这个东西,我给你看说着白九就要拉扯自己的衣袖。
风涟赶紧制止她的动作,蹙了蹙眉,白九姑娘,你醉了。
白九想到女尊男多半矜持,也就顺势放下了手,她笑着说:玉郎,既然你父母宠爱你,为何你还是这德性?
在充满爱的环境里长大的孩子,不应该是风涟这样的性子。
男人看向远处,低沉的声音传来,因为我去过一个地方,见识了最残忍的人心,但我终究什么都做不了。
白九从他的话里听出了男人身上从未出现过的无能为力。
她拍了拍男人的手背,玉郎会一阳指,你什么都能做。语气像是在哄孩子。
原来他是被宠着长大的,怪不得了,白九笑着呢喃:真是个小娇娇。
醉酒的女人特别爱笑,软糯的梨涡一笑就出来了,带着泪花的纤长睫毛,眨一下就像是撩在了风涟的心上,眼前的女子又与少年重叠起来,竟是分毫未差。
当年的少年也是一样,努力构建自己的生活却不被最亲的人认可。
日夜苦苦思念的人仿佛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长大了的你也是这样吗?收起心中的苦痛,努力又坚韧,整日便是一副笑着的模样?
风涟感觉心中一抽,有种心疼的感觉蔓延开来。
白九看着好感度猛地到了38。
她撇撇嘴,真是个好数字,又多少有些惊讶,赶紧揉了揉发胀的脑袋。
她的确喝得有点儿多,好感度的增长速度也让她本能的有些害怕。
虽然现在风涟是她快乐的源泉,可她还记着自个儿是CP粉呢。
白九抬起眸子,得意地说:怎么样,同情也能让人产生爱的错觉,你脑中的化学物质又分泌了多少?
风涟听到这话脸色忽然冷了下来,所以你只是为了证明那套理论?
白九拿着酒杯笑着说:昂,不然呢?你大概不知道,其实我是影后呐。
女人睁着有些湿漉漉的眸子,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突然又勾唇笑了起来,演员知道吗?就是你们所谓的戏子,其实同你差不多,只是我不卖身的。
然后又倾身靠近风涟,怎么样?刚才你没有推开我呢,白影后的演技合格吗?
风涟往日里很少有情绪波动,可自从身边出现这个女人后已记不清产生了多少次名为愤怒的情绪。
明明不久前还是脆弱不堪的模样,自己才刚起了恻隐之心,可一转头又说都是演的。
风涟从未遇到过如此无耻的人,还是见识的少,他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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