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冥冥吓了一跳,赶紧跑到谭爸爸谭妈妈的房间门口,仔细听了下,还听见谭爸爸响震天的打呼噜声,爸妈居然也还没醒,大概确实太累了。谭冥冥也并没打扰,打算让他们多睡一会儿。
公寓里空无一人,颜诉的助理应该是有事出去了,冰箱上贴着几张小纸条,示意谭冥冥有做好的吃的东西放在厨房。谭冥冥走到厨房,看见各种已经准备好的日料西餐中餐,这才感觉到肚子饿得咕咕叫。
不过唯独没有豆浆油条,也没有煎饼果子。
谭冥冥离开这个世界九天,最想念的就是煎饼果子。
她看着餐桌上那么多美食,却没什么胃口,于是转身回房间套上外套,拿了把长柄伞,打算换鞋出去吃,顺便呼吸下新鲜空气,散散步。
谭冥冥昨晚睡前已经打过邬念的手机号码,却没打通,显示电话号码已经注销,谭冥冥没办法只好作罢,她不确定邬念是不再用这个手机号码了还是怎样。不过过去了这么多年,换号也是很正常的事。
现在邬念应该已经大学毕业两年了,想要找到他可能还有点困难。谭冥冥本来打算今天去,但现在既然已经天黑了,那么就明天吧,她想叫上谭爸爸去家里看看,顺便也去邬念住的地方看看。
她思忖着这些,伸出手握住门把。
而就在红色原木门发出咔嚓一声,她感觉门外好像有什么重物动了一下。这一瞬间,门还没开,但谭冥冥眼皮子却狂跳起来,心脏也快窜出喉咙,她仿佛有什么直觉般的预感一般,缓缓打开了门。
门外靠墙等着一个人,从昨晚一直等到今天。
他身上挂着长途跋涉而来的雨水,有的地方已经干了,漆黑的发梢却还是湿的,因为在墙角靠了一整晚,那一块墙壁都被他湿透的肩胛骨晕染得多出一块潮湿的水迹。他下巴上隐隐有了因奔波而长出的青茬,显得憔悴不堪,可听见开门声,抬起眸子看向谭冥冥时,一双漆黑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谭冥冥彻底屏住了呼吸。
她什么都听不见,只能听见自己无措的心跳声。
空气都有几分凝固的安静。
杭祁的确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站在雪地里路灯下静静等待谭冥冥的颀长少年了。
距离如此之近,他身上的变化,像是一把沉默的刀,扎进谭冥冥心里。他眉骨上的疤没了,冷冽的感觉却丝毫没减半分,他轮廓变得更加深邃,成为了一个成熟男人,他眉眼亦变了许多,以前的杭祁眉眼冷淡,可不会有这种凌厉感。
他望着谭冥冥,眼睛里不知道因为一天一夜没睡觉而生出了红血丝,还是因为别的,发着红。
谭冥冥心里酸楚,蔓延到了鼻尖上,她吸溜吸溜鼻子,斟酌半天,开口打了个招呼:杭祁,你好。
杭祁站了起来,也不甚在意风衣衣摆被地面弄脏了,谭冥冥猜到他是昨晚就来了,但怕打扰自己睡觉,所以索性在门口等到现在。她心里乱糟糟的,甚至不敢多看杭祁,打完招呼后,就迅速低下头。
杭祁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谭冥冥走到电梯门口,杭祁没吭声,也走到电梯门口,站在她身边。
他不说话,他一贯这样沉默,谭冥冥只有干巴巴地开口:我下去买点东西吃,你呢?
话音刚落,电梯开了,谭冥冥急忙走了进去,她有些不敢面对杭祁这些年的变化,像是逃避一般,如果不去看对方的变化,对方就还是停留在自己记忆中的宛如松柏的少年。杭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跟着进了电梯。
电梯下降,谭冥冥只感觉杭祁的视线快要把自己望穿了,她脸颊无法避免地发起烫来,打着哈哈笑道:是不是觉得我九年没见,居然没什么变化?还是像个高中生?
这九年到底去了哪里,根本无法解释,即便解释,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得清楚的。
整整九年,杭祁的人生她没有丝毫参与。
而现在的杭祁站在她身边,她觉得陌生极了,她的恐慌来自于这空白的她缺了席的九年。
杭祁还是没说话,呼吸有些粗重。
九年后的久别重逢,没有拥抱,什么也没有。谭冥冥只好闭上嘴巴,强忍住心头的酸楚,拿着伞朝外走去。到了楼下,她意识到杭祁没有伞,犹豫地看了手中的伞一眼,不知道要不要撑过他头顶,可就见他已经从公寓楼底下拿了一把公用的透明的伞。
哦,谭冥冥遗憾地想,她怎么忘了这么高级的公寓肯定会有公共伞的。
谭冥冥去买油条,出了小区,沿着马路边上的路走着,杭祁就跟在她身后。
她不由得将伞柄握得很紧,努力镇定地朝着前面走去。
离开了安静的小区,过了一个拐角,行人逐渐多起来,前方是一个热闹的小广场,有几个扯着棚子的小摊,似乎在卖面条。谭冥冥眯了眯眼睛,见还真有煎饼果子,于是赶紧快步走了过去。
谭冥冥看了眼跟到自己身边收起伞的人,犹豫了下,要了两碗面,两个煎饼果子,要掏手机付钱的时候,陡然一个激灵意识到,自己手机支付账号是不是也注销了啊!老板见她掏半天没掏出什么东西,忍不住问:小姑娘,怎么了?
谭冥冥讪讪地看了老板一眼,正要开口让杭祁帮自己垫付一下,杭祁便伸过来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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