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有人往坏处想。
店小二唱着菜名过来上菜,“山药炖排骨!葱炒海参!莲子银耳汤!一碗米饭,菜上齐了,客官慢用。”
听到菜名,这一桌又在议论:“啧啧,全是滋阴补肾的菜,看来昨晚……”
魏采薇今日试药,累了一天,现在只想好好吃顿饭,何况今天立秋,正是贴秋膘的时候,就多点了些,好好给自己补一补。
但京城偌大,却容不得一个平静的饭桌。
此时魏采薇多么希望自己像陆缨那样强悍会武,一拳把这些长舌男打趴下。
但她没有这个本事,倘若为了一时之怒动了手,她一个人绝对打不过一桌人,要吃亏的。
好女不吃眼前亏,我忍。
魏采薇拿出半吊钱,说道:“小二,劳烦你跑一趟腿,把饭菜装进食盒里,送到我家里去,我家就在前面的甜水巷魏宅,你走到头就看见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到。”
魏采薇出手阔绰,店小二忙应下,“好咧,小的这就去取食盒。客人慢走,小的马上就到。”
魏采薇去柜台结了饭钱,拿着雨伞离开酒楼。
经过长舌男那一桌时,粉襕衫肆无忌惮的盯着她看,目光就像狗皮膏药似的贴在她的胸口。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
眼镜男捂住口鼻,还侧脸过去,好像她的经过玷辱了他的身子。
五短身材的男子差不多可以直接去戏台演武大郎了,魏采薇经过时,他暗戳戳的把小短腿一伸,想要绊倒她,要她倒在自己怀中。
但魏采薇早有防备,看到裙下蓦地伸出来的一只脚,是可忍孰不可忍,将手中的雨伞往这只脚上狠狠一戳!
啊!
五短男疼的抱着脚惨叫。
眼镜男闻声本能的一缩,看到魏采薇不过是个女人,立刻指着她的骂道:“小娼妇还敢打人!”
粉襕衫立刻拦住魏采薇的去路,“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兄弟受伤了,以后若不良于行,你要如何赔偿?”
“好一个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们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头去了,在人背后指指点点,这个矬子还敢伸腿对我使绊子?”魏采薇朗声道:“大家评评理,三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寡妇,还要脸不要!”
魏采薇一面说,一面往东边退,那边靠近大门,待会好脱身。
但眼镜男和粉襕衫步步紧逼,眼镜男骂道:“你的名声早就烂透了,人人都在背后骂你放荡,我们为何说不得?”
粉襕衫说道:“就是,你都做得出,为何我们连说都不行,稍微说几句就狗急跳墙,拿伞戳人家的脚,大家评评理,到底是谁不讲理!”
这两人真是不要脸,被告成了原告。
酒楼食客们也基本都“久仰”魏采薇的大名,传闻中的风流俏寡妇,闻言纷纷过来围观看热闹。
有些食客看热闹不嫌事情大,纷纷站在东边,就像一堵人墙似的,堵住了魏采薇的退路。
他们并不想给任何一方评理,他们也不在乎谁有理,他们只是想看热闹,魏采薇若走了,这戏就没法唱了。
魏采薇退无可退。
捂着伤脚的五短男羞愤不已,指着魏采薇骂道:“你这个荡妇!你养的汉子有一把小米数目!别人说几句你就恼了?你都不要脸了,要怕别人说?”
眼睛男附和道:“就是,那汪衙内天天打你家门口过,是干些什么勾当,难道你家大门是用烧饼砌的么?”
此言一出,酒楼哄堂大笑,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这就是典型的荡妇羞辱了,似乎只要给女人按上一个荡妇的帽子,大家就可以有理由羞辱她,每个人都是主持正义的卫道士。
饶是魏采薇经历了两世,也没有当面受过如此侮辱,这些人和陈千户父子还不一样,他们手上没有人命,不是罪大恶极,但是他们的小恶堆积在一起,对人的伤害也是极大的。
路人的围观和恶意,就像四面八方射来暗箭,无处可躲,每一箭都不会致命,但每一箭都戳的她很疼。
但是她又不能像对待陈千户父子那样激烈的方式去反击路人。
现在如果在酒楼与他们斗嘴,就正中围观者的下怀,他们就是希望荡妇恼羞成怒,和对手撕吧起来,撕的越响越好,这才热闹呢,足够当一个月的谈资了。
魏采薇无法把自己的原则降低到三个猥琐男平行的位置,用污言秽语和他们对骂。
脱身要紧。魏采薇按动了雨伞里的机括,从扇柄里抽出一根细长的、三面开刃、三棱形状的锥刺!
锥刺寒光闪闪,一捅就是个血窟窿。
防人之心不可无,魏采薇为了复仇而小心谨慎的习惯给她劈开了一条去路,她不会让自己落单时手无寸铁。
魏采薇挥舞着锥刺,“你们一群人欺负我一个寡妇,不仅不要脸,是不是连命也不想要了?”
围观食客见她抽出了兵刃,立刻一哄而散,不敢堵她的退路了——也没有离开酒楼,只是躲的远一些。
锥刺寒光闪闪,眼镜男立刻缩到了粉襕衫的背后,“我看你不仅是个荡妇,还是个泼妇!”
粉襕衫被眼镜男推到前面,是离魏采薇最近的人,他有些害怕,就举起一个椅子护身,“你别过来哈,刺人是犯法的,你一个寡妇家吃官司,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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