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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爱温柔乡[快穿]——楼望秋(76)

    说一句穷奢极欲,都是轻的。
    男人心中忽而惋惜:他有多爱这真正神仙才能过的好日子呀,明日就到头了,倒不如赶在今日多享受享受。
    您呀,才是真教人寸金寸光阴的人呐。
    真舍不得。
    第109章 世间色
    男人是最后一次住在这儿了。
    他本就是普普通通的修道者, 武艺平平、容色一般, 盗取了大宗门宝器,一路被人追杀着,实在无法才一头扎进温柔乡中。
    温柔乡庇护他安全, 却收取条件。
    从一开始的灵石、丹药,到后来的金衣、法器,直到某一天, 温柔乡之主在人群中现身,一颗心再无法平静, 脑子被蒸熟了一般, 就把自己从前的家当, 包括那偷来的宝器, 一股脑全部送了出去。
    求换您三日陪伴。
    当时捧着宝物说这话的人, 可是不少,毕竟入温柔乡的, 有几个不幻想着同这位有点殷红色的暧昧。
    可是那么多人里, 对方只选择了他。
    要再见面呀。治鸟在他面颊上落了一吻, 三日期限已到, 这人不能留在这里了, 而他身上分文不剩, 也不能留在温柔乡其他地方。
    盗取大宗门宝器,如今身上一无所有,似乎命数就到此为止了:我会想你的。
    然而这人说会想他,他又有了一博的勇气。
    也不过说说罢了。
    目送着那人离开, 身后的小徒弟笑了一下,拿起旁边的骨梳,为他打理头发:师父,您这个点儿起来,可是要去晚了。
    晚就晚了,那丹宴上,难不成有什么好东西是我们这儿没有的吗?
    您真说中了,文岳道人昨日出关,空中祥云密闭,更有红光大作,据说是炼制了绝品丹药,只是效果不知。小兔妖趁着人不注意,侧过面蹭师父的长发,不过我们这儿也只是现在没有,您去一趟,不久有了?
    文岳稳重,不会轻易在旁人面前做这种事的。若真是珍贵无比,到时免不了争强。此刻身后出现两个小侍者,一人手捧一套衣服,光华流转,不似凡品。
    治鸟却笑着怨他们:我都要迟到了,没时间穿这一层又一层的,换那件黑色小柳绢织来吧。那套简单,随意扣两个扣子就解决了。
    师父,元邬君已经在门外等着了。这位,小兔妖没法嫉妒,元邬君是师父的至交好友,天生爱着时间风花雪月,一切美好事物,尤善丹青丝竹,也是位活得飘在天上的仙人。
    这遭,是专程来接治鸟的。
    早知道你会起晚,没想到晚到衣服还未换上。
    昨夜喝了酒,睡得沉了些。
    喝的什么酒,可是我送你的朱果酿。
    治鸟听他这么说,皱了眉:只管喝了,入口绵醇,确有果香四溢,就是后劲极大,我醒时头还晕乎着。不过到底喝的什么,哪里还记得?
    元邬听完大笑:那我就当你喝的是我的朱果酿了。边说,拿起旁边小柳纹外袍,为他披在身上,现在走吧。
    绝品仙丹出世,也就意味着文岳成了如今修真界真正的丹道宗师,他的邀请,自然是无人不去的。甚至去得早了,门口小童还随机发放些普通品质的丹药。
    反正免费的,不要白不要呗~
    听说这位仙君,入道前在凡间,是专门帮人搞活动促销的,如今成了仙君,还是无法摆脱职业病。
    文岳不愧是丹道宗师,甫一踏入园中,便闻得浓郁药香,是种在门口的金钱草味道。这种植物叶片滚圆,像是凡间人交易用的货币,这才得名金钱草,味甘咸,性微寒,也能够入药。
    然而修道者大多钢筋铁骨,哪怕表面上看娇弱无力的,背地里说不定也能举着双锤大战四方,小病小灾根本落不到他们身上。这金钱草在修真界,也就只剩下了生长迅速、透绿喜人的作用了。
    元邬跟治鸟来得迟,里面正好是几个年轻丹师寻求指点的时候,没什么好听的,干脆先在外面散会儿步,等到上膳时再进去。
    我们这样,愈发像是来蹭吃蹭喝的了。
    那是你。治鸟扭过头,去看旁边石榴花。
    元邬不做声了。
    是呀,文岳道人尚未成宗师之时,也曾招惹过是非,去往温柔乡里躲过一阵,恐怕两人那时候就认识了。
    也就是说,唯独我一个,是来蹭吃蹭喝的?
    那时他在我那里,可是许过诺的。那时候的文岳是真得惨,他说自己爱上了不该爱的人,那人只是图他炼丹的本事,根本目的,是要取他心血修为,为自己提高修为,没想到呀,那时他心生魔障,我还觉得文岳走不到现在呢。
    哈哈哈他去找你可是最聪明的。谁不知道,你那温柔乡里,只有一种魔障。除了对治鸟的爱恨,其余心思,无一不是浮云,一吹就散。
    你可听说过,今日从你那里离开的剑修?
    他是个剑修?知道元邬说得是谁,不过昨日的男人,行事轻浮,他的确没看出来是个剑修。
    你可别告诉我,相伴三日,你连人家底细都不知道。这会轮到元邬吃惊了。
    我为何要知道,我连他姓是名谁都不晓得。
    脑壳痛,元邬揉揉太阳穴:什么都不放心上,算了,直接同你说吧。那人是得罪了第一宗,去人家库中偷了镇宗兵器,从你那里一出来,就被追杀了。
    哦,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把剑现在就在你温柔乡里。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记得?他疑惑地看了元邬一眼,忽然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哦,我想起来了,丢仓库去了,我又不是剑修。末了又说,整个修真界里,唯独剑修最难伺候,一个个孤高得很,惹了什么祸都乐意推给别人。
    就这样,还天天把君子剑意挂在嘴边呢。
    你说这话,要得罪一堆人的。
    我怕什么,现在对我喊打喊杀的,不一半以上都是剑修?假剑修罢了,他们的心思,没有比治鸟更清楚的了。
    这修真界里,总有那么一批人,以为纯靠武力就可以至上。凭着这一套理论,商修、医修,谁都看不起。
    这其中,最看不起恨不得杀之后快的,就是他治鸟。就像之前那个男人说得那样,有说他修情道的,也有说众生道的,处处留情的性子。
    他们能以力破法,世上却没有只要强大就能俘获情人的道理。
    不然死在心魔劫上的,就不会那么多了。
    而治鸟,偏偏就是心魔劫中一环。
    动了心、乱了情,终于决定要杀心证道了,却发现这人的手段并非是凭着呼风唤雨的能力就杀得死的,恨得牙根痒痒、爱得如痴如狂,到了,才明白落在圈套里的只有自己。
    两个人坐着赏景闲话,不知为何,偏偏有人看不惯。
    一柄细剑眼见就要刺入治鸟胸膛,元邬折扇伸展,剑锋钉入扇骨三寸:我这扇子可是托冶君做的,锻造废了十八年六月,光材料便找了足足三千小世界,你说,你要怎么赔我?
    来人双目赤红,才听不进他的话,只指着治鸟破口大骂:你这贱.货!要不是你,他早与我成亲,要不是你,他也不会死!
    都是修道者了,本也不在乎什么性别,心动了,就在一起,来者恐怕就是其中一个。
    往日里,温柔乡在修真界,就是传说般梦见的存在,相当于凡俗眼里的聊斋,里面都是惑人美艳的妖精。外界虽褒贬不一,却心里都有个隐秘的愿望,若是能走进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呀~
    他爱人便是受了这样的蛊惑,听人说,这世上,再没有比温柔乡更能炼心炼情之地了。
    凡是能从温柔乡平平安安出来的,渡心魔劫如同吃饭饮水,再无甚可怕之处。若能成长起来,一个个都成了现在修真界里跺个脚,旁人都要抖三抖的可怕存在。
    他的爱人本也是个天才角色,听信谣言,非要去温柔乡中炼心,从此杳无音信。
    只是宗门里属于他的那盏魂灯,灭了。
    或许是他闹得动静太大,来往者一个个也留意到这边。
    文岳道人,我知您早年曾与这位有过一点儿关联,可今日是您踏入宗师级别的大日子,来往宾客甚多,为何非要将这位请来呢?
    就是呀,来都来了,还不改了平时兴风作浪的狐媚性子,你看他穿的衣服,你看他坐姿,分明就是来勾引人来的。
    您将这人请来,未免太不尊重我们。
    文岳本在里面授业,一点点讲解药方,算是为自己进阶积攒褔为,哪里知道就这一会儿功夫,外面便闹了起来。
    出门一看,被千夫所指的,还是自己三上拜帖的恩人,一张脸瞬间沉了下来:这位曾与我有恩,今日是我广邀朋友的筵席,如何不能请来?
    您想请,我们能说什么,只不过在这里的正经人多,谁要跟个妓坐一块儿。
    治鸟也不在乎,随意旁人如何说,只转头同文岳打了声招呼:你请的客人,的确不怎样。已经成了宗师,就该寻些宗师级别的朋友,伊山炼器宗师冶君、弗阳商道宗师商易,或我身边这位自诩艺道宗师的元邬,都是很不错的选择。
    冷不丁被治鸟点了名,元邬还有点没回过神,只等他说完话,才反应过来。
    说完,微微欠身,行了一礼,回身离去。
    文岳甚至都没来得及多说几句话,眼看元邬也点点头离去,才猛然发现自己今日,是惹了恩人不痛快了。
    再去看自己这些客人们,如何都不顺眼。
    挥手招来自家弟子,大大方方宣布,闭关所炼丹药,即刻送至温柔乡中,予人赔罪。
    可怜这些客人,备好十八般武艺,礼品都奉上,却连闻个味儿的机会都没有,自然是有些不满了:一个丹修,也敢这么猖狂?
    听了这话,文岳才明白,治鸟所言不假,他按照以前搞促销的经验请客人,无怪素质低劣。
    谁说丹修就什么都干不了?
    现在都什么时代,还有人把丹修的身份固定在只会闭关炼药,随意就能揉捏上。都已经是宗师,哪能如此简单?
    法器一出,一股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嗅过的客人如同被控制一般,目光浑浑噩噩,少有几个清醒的,也知道这位新晋宗师是真生气了,也假装不清醒,伴着人群往外走。
    不一会儿,门可罗雀。
    文岳冷笑一声,笑那群人痴傻,竟不知温柔乡屹立如此之久却不倒,根源是什么。
    第110章 世间空
    我还没跟你说完那个剑修。坐上天轿, 元邬又忍不住同治鸟说话, 听说那个剑修被人追杀进死路,嘴里忽然念着些什么,旋身坠入迷雾海中, 再不见踪影。
    有人说是死了,也有说,那迷雾海中有大能遗府, 原本大门敞开,那人一坠入海中, 门便关闭, 这是得了传承。
    哦, 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他随口一说, 治鸟也就随便一听, 无非也是关于他的八卦而已。
    提醒你小心些呀,那第一宗不是好相与的, 大门派底子厚实。如今丢了宝器, 夺宝者在你那儿受了庇护, 如今逃出去, 又偶然得了机缘。你说他们要不要恨你?元邬这话说得实诚, 也的的确确就是这么个道理, 刚才文岳道人丹宴上,有几个闹事的,身上就穿着第一宗的服饰。
    元邬在第一宗里有几个好友,却只是与人交好, 对各大门派内门杂务敬谢不敏。
    东西在治鸟这儿,第一宗肯定不会来拿,不仅不拿,甚至连发封索求的信都不敢。座下弟子们人多口杂,有时候宗门师长也管不了。
    幸好你不往心上去。
    治鸟闭着眼睛养神:我不是不往心里去,只是觉得,如今在丹宴上肝火大动、搬弄是非的,再过上几年,又能活下来几个呢?没必要罢了。
    两人谁都没在意。
    只不过自从那日在文岳丹宴上闹出那种事后,治鸟就愈发懒得出门了:谁会闲的没事出去招骂?不论是是同人费口舌,还是听人碎嘴闲话,都无聊得很。
    治鸟干脆将温柔乡半隐匿起来,非是诚心之人,不可寻得。
    自那之后过了许久,来了最后一个世界,系统也不出来了。治鸟并不意外,从融合世界出来后,系统就已经不再是无形体,只靠意识沟通了。
    它将自己送来这里,目的太鲜明。
    可是治鸟这次,不想完成任务了。
    毕竟,再过不久,那个剑修就要找上门来,不是为了报恩,是为了杀他。
    谁叫他,撩拨了那人心神,却连人名字都记不下?
    为了心中恨意,就能够屠戮第一宗满宗门的人。
    迷雾海中,凶兽横行。
    或许真是时亭福大命大,为了活命一股脑落入水中,竟意外与遗府产生共鸣。他爬起来,环顾四周,本该是空空荡荡,却在他目光落到其中一个房间时,一切都变了模样。
    他看见房门另一边,坐着个男人,手中握着一柄宝剑。
    男人刚出浴,身上披着素白浴袍,腰间随意系起来,长发上的水渍打湿浴袍,隐约透出底下的肌肤。
    时亭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他也曾是第一宗弟子,不过遭人嫉妒,才落得此下场。天生灵脉被人看重,本以为平步青云,谁知道那第一宗宗主,竟然是个披着修道者外皮的魔头。他亲儿子,天生灵脉脆弱,收他为徒,不过是为了让他为人作嫁。
    他本想同其他大能者诉说,却求告无门,无论谁都不愿相信他。
    反而被诬陷盗窃宗门宝器。
    实在有趣,那宝器有灵,若不是自己认主,他怎会带出来?
    对第一宗的仇,他无论如何也要报,此恨不除,心魔难消。
    这边是冥冥中注定的因果,时亭误入的遗府主人,一生修无情道,断情绝爱,铁石心肠。那房中景象,便是时亭修至大能,必须除去的心障。
    一为心中所爱,一为心中所恨。
    恨意好除,爱意难消。
    要说这世上谁进出温柔乡最自由,那必然是元邬了。他每次来,心都诚,或许带着一壶朱果酿,或是带着修真界新出炉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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