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的却不是治鸟想要的回应。
只觉得面前人似乎瞬间呆住了,治鸟也不明白为什么,却能够看出来对方不太高兴。而这份不高兴,似乎不是对着旁人去的,正是对着自己?
为什么要我停下?时亭喃喃自语,语气不像是在问,目光则是一直牢牢停留在治鸟身上的,似乎在认真地分辨些什么,你应该继续下去。那才是治鸟会做出来的事情,才不会留意他的嫉妒,只管继续去引诱下一个人,如此才不辜负惑人的皮囊。
倘若那个偷看的人,不可自抑地走上来,同他一起,时亭都不会觉得惊讶,甚至认为那才是理所当然。
可是治鸟居然会制止,竟与旁人无甚区别,那就很奇怪,与他梦中所见所感,完全不相符。
一腔热忱凉了半截,收拾好衣物,转身离去,站起身时看见了蹲在一边的苏冉,只是瞥了一眼,理都没有理。一番操作,治鸟实在是看不懂,只重新把外衣披好:又求纯粹,又要轻佻,这人怎么这么麻烦。
现在反而不知道怎么办好了,被独自留在这里,重新抱起自己的琴,想了想,不如还是先离开回茶楼去?
可是茶楼又是时亭的,自己这算不算得罪了大老板,也不知道能不能继续留在茶楼。不可以的话,反正他上老师傅那里学艺,又不一定非得是楼里的乐师才行。
正想着,从草丛里站起来一个人,耳根还有些红未消下去,直直地冲着治鸟走过来:你就是王爷新带回来的人?离远了看到底朦胧些,靠近了,魅力并未削减,反而更盛,苏冉不太自然地别过脸。
心里却在想其他事情:他刚才不小心冲撞了两人,王爷却并没有追究他,那么是否意味着,眼前这人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到能够威胁他们的存在?
苏冉承认自己嫉妒,却只承认自己是嫉妒治鸟绝色皮囊,得以俘获那人青睐。
新带回来治鸟好奇地打量苏冉,听闻时亭有收集美色的癖好,府中人自然都是叫人眼前一亮,差不多,我是茶楼的乐师,你知道,那是时亭名下的。
你竟然直呼王爷的名字?这可是吓到苏冉了,哪怕他们平日再大胆,规矩也是要遵守的。
治鸟却一脸茫然:他让我这么叫,不可以吗?若不是苏冉看出来对方脸上毫无遮掩的疑惑,恐怕还以为是在跟自己示威,王爷是真得很宠爱他呀,这么重要的规矩,直接就抛掉了。
又联想到之前时亭匆匆离去,苏冉原本心里憋着的气似乎也都散掉了,看着治鸟,又像是看自己,大约又是一个被梦中人骗进来的,这么单纯又不知道掩饰,恐怕会吃亏。
不自觉就担任起教习工作:本来是不可以的,尊卑有度,王爷毕竟是王爷。随后又讲了许多,关于府中其他美人的,关于时亭的喜好,我不知道王爷刚才为什么对你生气,可事情毕竟因我而起,不如去我那里小坐一会儿,一会儿我帮你打听打听王爷的心思?
那我今日可以在你这儿暂住吗?治鸟把琴放在桌子上,掏出自己这几天赚到的银子,这是我的付款!
苏冉看他说要付钱时,竟然格外开心,自己似乎也被感染,忍不住笑起来:付什么款,又不真是我的家。你先在这儿等我吧。深吸一口气,转身去找时亭。
有些意外,王爷的书房并没有看守,苏冉在门口唤了两声,没人应,也没人阻止,浓烈的探知欲驱使着他推开门扉,走了进去。
房间一侧,正悬挂着一幅画。
你回来了?苏冉回房时,治鸟正乖乖巧巧坐在椅子上练琴,倒不是有多勤奋,治鸟总觉得,自己弹琴时,那种莫名的熟悉感,是他与自己缺失的那部分记忆最近的距离。
说不定多练练,就能够想起来呢?
嗯。苏冉看着治鸟,回了一声。
声音有些飘,治鸟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你不开心,要同我说说吗?有些事,憋在心里难受,说出来就好了。
是的,苏冉知道这些事会让自己难受,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治鸟。
他进了时亭的书房,房间一侧挂的画上,有一个人,面容与治鸟极端相似。苏冉也听说过邬南镇的事情,说是那里出了一个绝色妖精,等侍卫赶过去,只来得及带回来一幅画,却没有想到那幅画上,就是治鸟。
他不知道原来那幅画上有没有额外的题诗,但他的字是跟着王爷学的,绝对不会认不出那人的字。
画上清清楚楚写着三个字,梦中人。
如果这会儿他还看不懂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那可就太蠢了。从前他以为那是夸赞,是情人间调笑用的戏谑话,却从来没有往别处想。
今日看见那幅画中的人,才恍然想起来王爷总是对外说的那些关于梦的话。他们的王爷色字当头,说起自己的定命之梦,总以为只是个笑话,但如果不是呢?
苏冉发现了,自己的眼睛,被夸赞灵动有神的眼睛,竟然与治鸟有几分相似,像的就是灵动有神那部分。
多可笑。
无名幽怨自心底诞生,苏冉走到治鸟边上,慢慢坐下:我去找了王爷。声音似乎哽咽,我没有见到他,却看到了其他东西。你知道今日他为什么会不满吗?
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是他梦中情人的替代品,苏冉觉得自己好恶毒,师父那时候教给他的善良全都喂了狗了,竟然用这种话哄骗别人。或许府中所有人都是替代品,可是苏冉猜,治鸟一定不是。如果连治鸟都是,那么更证明他的说法是正确的。
替代品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吧,王爷总对旁人说,自己曾做过一个梦,梦中神子给他批命,说他是注定的好色之徒。真奇怪,明明是在做坏事,这些话竟然说得如此流畅,苏冉原本以为自己会卡壳,王爷将我带回来,是因为我与他梦中那人有相似的眼睛。隔壁屋的哥哥,王爷说有相似的锦缎般长发。
至于你,治鸟留意到苏冉的目光变成一种怜悯,你是与那人最像的,也是最完美的,替代品。
作者有话要说:小鸟:你看我在不在乎感谢在20200407 23:34:19~20200408 21:13: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别枝鹊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云想衣裳花想容(十一)
很有趣,这时候来告诉他这件事, 是什么警告吗?不过治鸟思考一会儿, 似乎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始终找不到自己的爱人, 听上去真得好可怜呀。可是他又觉得,眼前这个好心借他暂住的人, 一直被当做替代品看待,好像也很可怜。
他不知道哪一个更可怜一点儿。
治鸟努力回忆了一下怎样的动作最适合安抚人心,抬手摸了摸苏冉头顶, 声音放轻:别难过。你要是难过, 我弹曲子给你听呀,我前几天才学会一首很愉快的曲子。就是旋律太快, 累手, 每次楼里客人说让他弹个欢快些的,他都故意把这一首绕过去。
苏冉以为,自己能够从对方脸上起码看到一点痛苦的表情。这人单纯得如同当初初来乍到的自己,按理说,应该对王爷有着很深的感情吧。
毕竟就连那种事, 两人都互相默许了, 苏冉知道王爷是不会避讳的, 对方却能够坦然接受除非是彼此深爱,苏冉真得想不出其他理由。
既然如此,为什么这人都不生气呢?
苏冉从治鸟脸上,看不出一丁点难过、失望来,甚至还能够反过来安慰自己, 他分得出好坏,知道治鸟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出于真心这人分明长了一颗棉花心呀!
莫名其妙就坐到了对面,听治鸟调弦完毕,摆出个起手式,道:我的床很宽,既然你没有别处可以去,今晚就在我这里吧,反正也不会有人来。
听到一半,苏冉如此说。
撑不下去了呀,这样的人以真心待自己,他本来就不是多恶毒的人,不就更加舍不得了嘛:我刚刚的话,你听过就过好了,不用放在心上的。嗯,刚才他绝对是鬼迷心窍了,怎么可能会有人,舍得伤害治鸟呢?
离开庭院,时亭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往常这时候他应该去看看自己府中佳人们,请几个画师给他们作画,或者只是听听曲儿。或许是才品尝过极致,时亭没有了看其他人的心思,脑子很混乱。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一方面,真得爱慕治鸟,恨不得让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有这样一个美人,被他带走,只属于他;另一方面,又有一个声音不断在耳边告诫他什么,说他痴心妄想,说他可恶至极。
他傻愣愣地回了自己的房间,看到有些收拾不仔细的地方,积了一层薄薄的灰,才恍惚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过独寝了。
从有了第一个外人住进来,他就只在旁人那里留宿,没事的时候,就回书房,看看风物集,画画风俗画。坐在许久未归的房间椅子上,对面正对着一面大铜镜,盯着盯着,脑袋昏昏沉沉,不一会儿就磕在桌子上,睡熟过去。
我将你捏造出来,又给了你如此高贵身份,要的是哄他开心,你竟然敢违背我的意愿?
梦里,一头极凶狠的巨兽不断追逐着他,吓得时亭猛然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满头大汗。只是看眼睛虚着,似乎还未完全清醒过来。
他这一觉睡得不短,闭眼时,尚是晌午,睁开眼,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像是被什么东西驱使一般,一步一步往外走。
路上有看见他的侍女仆从,看见王爷赶紧低头,行礼避让,却发现时亭并没有往日那般好亲近,甚至不曾说一句起来,自顾自就走了过去。
他们这些仆人自然没有胆量说主子做错了事情,只是联想到往日态度,终究是心存疑虑。不过这些疑虑,就是风似的,一阵一阵,等到绕个路上完了茅厕,也就全都抛到脑后了。
唯有一人,始终无法将今夜抛诸脑后,那就是苏冉。
他性子偏静,巧的是治鸟忙起自己的事情来,也是专注的静,同居一处,虽说并不互相打扰,却透出一种默契的和谐来,苏冉很喜欢这种感觉。
他一直希望着,自己有朝一日,能与相爱的人,你读书来我缝衣,平稳又安逸。苏冉之前以为那个人会是时亭,可是在他一次又一次把不同姿色的佳人带回来后,那股心思也就慢慢歇下来了。
见到治鸟与王爷亲密时,有过不甘,更多的,则是一种放下,如同与过往为情所困的自己告别一般。
其实,府中没有任何一种规矩,规定他们这些看似王爷后宫的男女们不能够在一起。那种规矩是旁人的,时亭自然不受拘束,反而觉得两位难分上下的美人竟然走到了一起,不失为一件妙事。
只是苏冉一颗心挂在王爷那里,就算有什么明示暗示,他也只当做没看见。
今日不一样,一下午平平淡淡度过,到了晚上两人同床共枕,某些被强压下去的场面再次涌上心头。他瞬间觉得自己不敢面对,可是对方却仿佛一无所知。
不,绝不是仿佛,这样的人,就连他下午故意伤他心的话都听不出来,竟然还反过来安慰自己,显然也是对那些月夜下浮动暗香般撩人的心意一无所知的。
只是治鸟越是坦然地宽衣解带,苏冉就愈发觉得自己龌龊至极。
若是往日的治鸟说不定会转身安慰苏冉几句,叫他不要往心上去,因为那时候,他清醒地知晓自己的魅力,也知道如何去掌控。现在忘个干净,对自己的影响力一无所知,真是苦了苏冉,不得不转过身去,按捺住内心的躁动,绝对不要去看。
可是身体的反应诚实又自然:我先出去一会儿,你好了就先睡,靠里一点。
嗯。
唉,其实苏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会对今日才见上一面的人,有如此冲动。或许自己曾经的耳闻是正确的,一旦遇上美色,男人的身子就自然缩短了一半,只剩下下面那截。
只是在那之外,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不可能,他绝对不会是爱上他。这种心情,必然是由于曾将对方看做情敌产生的愧疚,要不然就是自己未经人事,乍一见着,不免多想。
绝对不会是体味到来自另一个人的温柔亲切才是。
脑子里乱哄哄的,在夜风里打转,仿若坠入迷宫中,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估摸着治鸟此时应该睡了,才深呼吸一口,再绕回去。
结果还没有来得及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的低语声。
他匆忙躲到窗子下,免得屋里屋外的光亮暴露了自己,只在蹲下去那一瞬,觉得好笑:自己今天别的事情没干,净是在躲人了。
还躲的是同样的人!
苏冉竖起耳朵听里面的话,愕然发现竟然正是自己白日没能够寻见的王爷。
时亭醒来后,就一直追踪着治鸟到了这里,他才分不清这又是谁的房间,要是被撞破,那就消除掉就好。他对这个世界不上心,终究是构造出来哄人开心的,却发现觉这世上最难的事情,竟然就是哄人开心。
沉默着脱去鞋袜,侧身躺在榻上,眼前人已经是许久不见。
你说凭你教我的东西,我称呼你一声师父,是不是绰绰有余?看这人闭紧了双眼,似乎已经睡熟,他低声询问。
当然不是为了听回答的。
他知道治鸟会怎么回答,无非是笑一笑,然后道一声随你,似乎是极纵容的话,必然还带着一点宠溺感。可是时亭知道,治鸟对谁都是那样,温柔乡之主,自然名不虚传。
那时候的治鸟还不是现在的名字,只有名号在外流传,唤作透骨香。将这三个字往嘴里绕一圈,似乎都有一股色味自口舌中生出,伴着甜唾咽下去,落入胃中满是魇足。
谁都不知道他究竟叫做什么,或许叫什么,也不过是这人一念而起。
实在是透骨生香,将他心里眼里全都占满了,还做什么无情道修?
只是为什么不愿意与他再续前缘呢?
那么多人盼他回来,竟然狠心地头都不回!
这世上最多情的,这世上最无情的。
我大约也就这时候抱你,才不用猜测你的心意。才能完美地欺骗自己,这人是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起码属于过。
他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听得苏冉脑子里空空荡荡,直到深更半夜,里面的灯熄了,才揉着蹲麻的腿站起来,小心翼翼不要碰到什么石头子儿,先去随便谁那里暂借一宿。
恋耽美
人人都爱温柔乡[快穿]——楼望秋(44)
同类推荐:
顶级暴徒、
被前男友他爸强肏(NP,重口,高H)、
孽缠:被前男友他爸囚禁强肏(NP,高H)、
重生国民女神:冷少宠妻宠上天、
独占帝心:后位,我要了、
医品太子妃、
金玉满堂(古言女尊NP)、
乱七八糟的短篇集( 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