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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爱温柔乡[快穿]——楼望秋(39)

    嗐,他就想想,哪会真这么干?
    小夫郎啊不是,小公子自己能够保护好自己,他应该高兴才对。
    再说柳府,儿子撞了邪,一心念叨画中美人,可把柳老爷愁得头秃,大把胡子让自己拽得就剩几根儿。抢了柳生的纸笔,他还不干,到处抱着人求,狼狈相不忍看,只能由着他画。
    背地里却跟管家商议起来:你去外面,打听打听有没有驱邪的和尚道士,带几个回来,快去!
    第55章 云想衣裳花想容(三)
    柳家小少爷庙中读书却被妖精勾去了魂魄,几日过去, 早已在镇中传开。人人都想知道, 究竟是个何方妖孽, 能够把好好一个读书人,诱惑成这样。又有无数人想去看看, 柳生执意要画的,该是怎样一种模样。
    要我说呀,论漂亮, 我可真没见过能够比阮哥儿带回来的人更漂亮的了。那双眼往我身上一瞟, 别说心了,叫我把命给他都成。
    我看他那么漂亮, 恐怕是个哥儿。
    那又怎样?人呐, 美成这样,性别也就不重要了。
    咄,你倒是得了那色王爷真传。与柳生同期的学生们对柳生知根知底,当然不信是他有多正直,多半是招惹哪家小郎君, 求而不得, 患了相思病。然而听说他现在茶不思饭不想, 还是好奇得不行。互相打趣,也都认为没有能比治鸟更好看的了。
    这么漂亮,他们也就眼馋,真正拥有了,指不定是好是坏。至于他们口中的色王爷, 正是当朝唯一一位王爷时亭。这位小王爷自小受帝王宠爱,却无争权称王之心,平生只好风花雪月。
    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世人爱色,又对其避让唯恐不及,唯独这位王爷,一颗心全都长在色道上,府中美人无数。逢年过节,旁人都希望收些奇珍异宝,就他,非美人不要。若是某一天到处搜罗某样物品,也只有一个目的,讨美人欢心罢了。
    据说他早年做过仙梦,醒来就说自己生来为色,立志要阅尽天下美色。方才书生那句美人无性别,正是时王爷的论调。
    管家在外晃荡一圈,别说和尚道士,就连跳大神的神婆都没见到一个,正坐在茶摊上喝着凉茶发愁。唉声叹气之际,忽然见到不远处早点铺子旁边,一群人围在那里。
    有些还未张开的小姑娘,头上扎着两个小辫,搬着小马扎坐在边上,也不说话,就安安静静看中间的人做手环。做好了,交上一枚铜板,欢欢喜喜戴到手腕上,美滋滋跑回家炫耀。
    镇子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号人物?
    距离太远,他也看得不是很清楚。管家眼珠一转,放下凉茶,从兜里摸出一枚铜板,走过去:劳烦,要两串哄内人开心。
    好。音若醴泉,甘美清冽。
    管家递过铜板,心中一阵惊啧。何方水土能够养出这样一个妙人来?肌映流霞,长发如瀑,垂首时,青丝沿着肩侧滑下,清妍尤绝。
    管家盯着看了许久,心中顿生一股恐惧,这美貌摄人心魄,绝非是修辞上的夸张,管家是真觉得自己魂舍不稳,即将随人离去。
    赶紧别过脸,等着回去向老爷上报这件事。
    您的手环。
    看人匆忙离去,治鸟一头雾水,心想自己应该不吓人,做甚跑得这么快?时值正午,街上人也都回家吃饭去,干脆先把东西收拾起来,跟着阮旭回去了。
    回到府中,管家慌慌张张找到柳老爷,同他讲了今日所见,提到治鸟时,声音发抖:那人跟少爷画上的,极为相似。其实,他本来猜测让少爷魂不守舍的就是这个人,然而想想本人再联系画作,指着画上说是本人,管家觉得有点太对不起治鸟的相貌了。
    莫方莫方,你且细细说来。声音陌生,管家一回头,身后竟然跟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道士,皮肤枯黄,骨相清晰,仿若不知哪里的骸骨成了精。
    才见过世间极色,再看老道,心里满是嫌弃,似乎皮骨都沾着臭气,皱着眉头往后退半步,厌道:你这道人从哪儿来的?正要掏点儿铜板打发了,又想起柳老爷的嘱托,眨巴两下眼,算了,来都来了,那就你吧。
    道人揪着下巴上两绺山羊胡,晃晃脑袋,不觉得对方态度不好:哎呀,我可是听说柳府有妖邪作祟,特意从远处赶过来的。
    这些卖口舌生意的,管家向来看不上。满嘴没个真话,要不是柳少爷如今恋画成痴,怪力乱神之说,管家也是不信的。
    柳老爷看见有个道士亲自过来,顿觉神奇,忙请道人上座,坐下就要询问自家儿子究竟怎么个情况,遇上的又是何方妖孽。道士却不着急,眼见柳老爷要问,先摆了摆手:老爷啊,不是我不告诉你,你看我一路风尘到此,腹中空空,怕自己话未说完,就先饿晕过去。
    柳老爷连声应和,叫管家准备饭食,就等着道士快些吃饱喝足。
    治鸟跟着阮旭回到家,看其他人都有事做,总觉得自己寄人篱下,什么都不做不像话。阮旭本来不想答应,转头又怕治鸟心里不舒服,最后把捣蒜的活儿交给他,研钵研杵一套工具,先是往里面添了几瓣蒜,又撒些调味料,叮嘱道:左手按住钵,稍微扣住上面,免得动作太大溅出去,右手来捣。慢些没关系,别伤着手。
    看他捣蒜觉得好玩,模仿阮旭动作,一手扣住钵沿,另一手直接握杵,直上直下地捣了两下。动作幅度太大,差点砸到手,阮旭连忙握住,又教:没必要抬那么高,又不是什么砸不烂的东西,像这样随便捣两下他教得认真,治鸟也学得认真。
    猝不及防抬头,四目相对,阮旭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下细嫩触感,想到自己刚才居然跟人如此亲密,手掌接触处,似乎有些发烫。
    就这样,随便试试吧。
    阮爹看了有趣,直接抢过研钵:小公子手上连个茧子都不长,一看就不是做这种粗活的手,怎么能让他干这个?回头又对治鸟说,我知道你心眼好,就是不知道你失忆了,还认不认得字?
    阮爹想得长远,槐花开就开一季,这季过完就没了,不如找个稳当点的。
    正巧前几日镇子里写字的书生要去京里求学,以后镇上的人收到书信也没法互相传达,治鸟若是识字,闲来无事帮衬邻里,也很不错。
    我也不知道。凭感觉,治鸟认为自己是识字的。
    可以理解,阮爹听了这话,回趟里屋。没过一会儿,拿了一张信纸出来:那你看看这个,能不能看懂?是他父亲很久以前写给他的信,里面的内容托人念了好几遍,他都能背下来。
    治鸟拿过来看了一遍,虽然不熟悉,却依然能够认出来,于是照着念完,抬头对上阮爹欣喜神色:识得是识得,可我不会写。
    认识就行,阮爹觉得认字简单,写字难,恐怕忘记,也是难的那边忘得更干净,镇里有私塾,旁听认字是不要钱的。反正你这几日有空,不如去回忆回忆。
    这就敲定了。
    捣蒜的事情,最后还是没有让治鸟做。
    柳府来了个大老爷,府中侍婢忙上忙下,又是伺候吃,又是伺候穿。柳老爷甚至现去布坊买了新布做的衣服,给人穿上,就等着伺候好了,能给他驱邪。
    可是左等时辰不好、右等风水不对,这道士嘴里没有一句准话,柳老爷虽然念子心切,此时也察觉出事情不对了,把人叫到堂前,要下个最后通碟。
    道爷您看,吃也吃饱了,穿也穿好了,驱邪捉妖之事是不是应该安排起来了?他怎么说也是当地大户,手下管个百来号人,认真起来,不怒而威。
    道士察言观色,心说:再折腾下去,把他老底儿揭穿了该怎么办?
    好不容易遇上个冤大头,愿意让他骗吃骗喝,再给得罪了,以后道上更不好混。
    便眯起眼睛,站起来,脚下迈着八卦步,装模作样地堂前走一圈,手指掐算着,口中念念有词。行到房门口,猛地一睁眼:不得了,那祸乱柳少爷的妖精,此时此刻,正在城中!
    管家听后,膝盖一软,当场跪了下来:高人,是高人呀!
    听到身后嘭地一声,道士还以为主人家看透他这点儿伎俩,抡椅子要揍他呢。结果回过头来,正跟前跪着一个,更是叫他摸不着头脑。心里忐忑归忐忑,场面话还是要装一装的:你,速速将你知道的事情,尽数告于我!
    管家从头讲起今天上街找人,如何偶遇街边卖花郎君,又如何被那人美貌震慑,魂动魄摇,心神不宁。
    道士这才想起来中午管家未说完的话,长舒了一口气。怪自己一番享受,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忽略了,又感叹天助我也,为了自己以后的长期饭票,就先对不住了:你勿要说了,我方才推演,你口中美人正是撞了少爷的妖祟。
    能勾得你心神不安,恐怕是只实力不俗的大妖精。又怕自己说法不服众,转头要求管家把买来的手环拿过来看看。
    一看是槐花,松了口气,再换套说辞:桑、槐、杨、柳,此四者最易招鬼。我看这些日子,城郊槐花开得极好,这妖孽恐怕正是槐树招来。怕自己口说无凭,这群人不相信,又趁人不注意将手伸进袖子里,摸了一手碳粉,往手环上一攥。
    展开手掌再看,嫩白槐花已经变得污黑。
    道人吱哇乱叫着把东西丢到地上,一边踩一边喊:雕虫小技也敢对道爷我下手,急急如律令,还不伏诛!一直踩到花瓣碾碎一地,才擦擦头上冷汗,回座位上喝口茶水。
    这一套下来把柳老爷看蒙了,想说他装样子,刚才表演又很真实,似乎真从手环里冒出来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跟道士搏斗。
    说不信吧,自家管家都跪在地上。管家跟柳老爷也有几十年交情,他要是不可信,世界上就再没有可信之人了。深思片刻,侧身跟婢女小声吩咐了几句,看婢女欠身应若,从小门出去,才问:方才这是?
    道士知道这是在问刚才的表演,摆摆手:那手环上下了咒术,专门吸取佩戴者身上的精气。我破了他咒术恐怕惹得那妖精不快,与我小斗一场。说来可惜,那妖孽实力与我不分上下,没能趁机逮住,反倒打草惊蛇,惭愧惭愧!
    哦,哦。柳老爷又看向管家,管家一副信奉的样子,此时问他,恐怕道士说什么都是对的,也就没有参考价值。
    不管怎么说,柳老爷这几年下来,在镇子里名声不错,既不仗势欺人,又不鱼肉乡里,逢年过节还会在府前摆开粥铺,免费送上米粮。
    第56章 云想衣裳花想容(四)
    这么简单就让他相信妖精在城中,很有可能附身在某个人身上, 柳老爷可不愿意认。他又不傻, 这道士的话真真假假, 偏听偏信了,那就是造孽, 活生生的人命。
    从他信庙中传言、定期施粥便可看出,柳老爷是相信鬼神之说的。不像旁人那般求神拜佛,更有一种做了也不亏, 积德行善的味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害人一命可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半生功德毁于一旦,柳老爷可得谨慎些。
    看着柳老爷不发话, 道士没有那么轻松了, 愈发觉得新衣服哪里都不得体,像是长了刺一般,靠着椅背磨磨又蹭蹭。想再说点儿什么,柳老爷光盯着房门口,没有表态, 他也不好多言。
    空气一时间凝固起来, 管家也觉得不太对, 明白自家老爷的性子,也发现自己急躁了。
    不多时,门外传来一声少爷来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把他们少爷连人带纸笔捆了过来,手脚都被绑住, 还嚷嚷着画中人的名字,一口一个神子来救我。柳老爷捂住老脸,怎么都没想到往日乖巧的小儿子能变成今天这样。
    丢人呐!
    别过脸,柳老爷敲敲桌子:管家,你把今日所见,说与少爷听。
    管家了悟什么意思,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又把中午的经历说了一遍,提到所见之人糜丽,连他也不由得露出痴迷神色。自归来后一直癫疯狂态的柳生,听到这儿总算安静下来,乖乖巧巧听他说。
    直到管家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串清香幽然的槐花手环,柳生眼睛瞬间亮起来,挣扎着想要夺下:是他,是他!
    柳老爷脸色变了,单靠描述就能扰人心智的,这不是妖孽还能是什么?
    他还小的时候,临县出过几件大事,祸乱者乃是一条蛇妖。最终是露觉寺的和尚将蛇妖降伏,镇压寺中,这才重归平静。
    也就是那时候,柳老爷才知道,戏台说书原来不都是假的。只是从那以后能避则避,早早往庙中添香火钱,一来给自己祈福,二来借庙中灵光护体,免得被妖邪打扰。
    看见柳生安静下来听人讲话,他们心里忐忑,道人则是乐开花了:好哇好哇,没想到世上还真有这么件事,坑蒙拐骗数年,竟然叫他遇上。倘若能够解决,那是一桩大功德不说,以后吃喝住宿,再也不用为几枚银钱发愁了!
    随后又想,自己不知道手环很多个,说自己能够感觉到妖力却只碾碎一个手环,万一叫人发现,可不就穿帮了?
    当即站起来作了个揖:老爷,若未猜错,此人定是妖祟无疑。末了,又补充一句,若能将如此大妖降伏,柳老爷自然功德无量,百姓必然对您感恩戴德。
    柳老爷不顾及那些虚名,他就想儿子能够好好的。可是几人表现实在太过诡异,让他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怀疑,若能降伏妖物,也是对其他百姓们负责。
    眼看外头已经不太热了,按照管家的说法,那不明本体的应该是白日伪装成人,在市集卖花:管家,你从家丁里挑几个健壮的、胆子大的,随我一起去街上捉拿妖孽!
    阮旭上午卖早点,中午回家再忙一会儿,下午就随便买些糖水、点心。
    原定是这样的,前几日也都是如此。
    只是今日,听过父亲的话,阮旭也觉得卖花虽好,总归是一季一季的事,不如给人写字安定。再说小公子怕生,一个人去私塾怕他吃亏,更怕他容色昳丽,被人占便宜还不知道,干脆退掉下午的活,陪他一起去私塾。
    其实同一条街上,距离并不远。
    阮旭都打算好了,今日带着小公子来认路,跟先生说好了,以后他干脆带着点心来书院旁边卖,还能顺便跟先生打好关系。
    路上遇见熟人,都诧异他这个一天离不开点心铺的,今天怎么不去出摊。阮旭听后笑笑,说是要送弟弟去识几个字。知道他心思的朋友,听完后但笑不语,也有鼓励他的,弄得阮旭很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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