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黑发黑眼、看起来都带着一股乖巧气息的男孩儿。他站在门前, 眼眶通红地用袖子擦着自己的脸颊, 而一对衣着富贵却低调的夫妇就站在他身旁,依依不舍地嘱咐着什么。那位夫人似乎是说到了什么伤心之处,哭倒在丈夫的怀里,而那个男孩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扑进男人的怀里和他们一起哭。
戈尔多:
这仿佛家长们第一次送孩子上幼儿园的场景是怎么回事?不过这声音, 他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定眼一看, 果然是熟人。
是之前在洗礼仪式上结识的阿尔菲德。
戈尔多脚步不停,又凑近了一点,果然听见那位夫人低低地抽泣道:哦,我可怜的阿尔
这对夫妇也确实是戈尔多之前在小教堂见到的巴顿夫妇没错。
这一家三口身后,还有不停来往着的三四个仆人,在往宿舍楼上搬运着东西似乎是些刚刚从帝都的商业区采购来的家具、生活用品和装饰品。
正当戈尔多站在原地无言沉默的时候,抹了把眼泪的阿尔菲德正好抬头看见了他,阿尔菲德略微呆愣了一瞬间,沮丧的眉眼忽然舒展开了,有些沙哑的声音因为惊喜微微变调:莫兰少爷!
这一声让巴顿夫妇都转过身,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戈尔多。这对夫妇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下意识地整理仪容,行了问候的礼仪:戈尔多莫兰先生。
虽然戈尔多上次仪式中始终表现地非常温柔和善,但是这对夫妻并没有忘记,这个站在他们面前的少年可能就是将来的领主,于是他们的态度就愈发恭敬了起来。
好久不见。戈尔多回礼,阿尔菲德、巴顿先生和夫人。
阿尔菲德听见戈尔多喊自己的名字,看起来非常高兴。刚才还彷徨无助哭泣着的他像是瞬间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像只松鼠似的窜了过来。
莫兰少爷他迫不及待开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羞涩地没有开口。
戈尔多:叫我名字就行了。
阿尔菲德瞬间改口:好的,戈尔多少爷!
戈尔多:
戈尔多一时语塞,但也就随他去了。他有些无奈地说:你们是刚到吗?怎么现在才开始收拾东西?
天都快黑了。未经允许,非神院中人是不能留宿在月长石宫的,也就是说阿尔菲德的父母必须在帝都找个旅馆下榻,等到明天才能踏上返程。
其实我们昨天就到了。阿尔菲德说,可是我昨天在宿舍里没有睡着。我父亲说可能是床不够舒服,所以就去买了张新的床垫,顺便把一些该添置的东西给添了上去。
傻孩子,睡不着是因为你认床啊。
这里毕竟是公爵的官邸,房间里的家具能差到哪儿去?
所以今晚也做好失眠的准备吧。
戈尔多在心里吐槽着,边转移话题道:你已经在这里住一天了,有没有遇见其他的新生?
阿尔菲德摸了摸鼻子:没有。我白天光顾着和父亲母亲一起在帝都闲逛,晚上又回来得迟,倒是看见几盏灯亮着,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其他人。他的声音越说越小,仿佛自己辜负了戈尔多的期望,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戈尔多安慰他,反正明天要在礼堂举行入学仪式,到时候所有的新生都会到场的。
阿尔菲德闻言有些惊讶地说:欸,明天居然还有入学仪式吗?
戈尔多:
他居然遇见了一个比他还状况外的人!
看来科林学长的介绍阿尔菲德根本没有认真听。也有可能是当时阿尔菲德实在是太兴奋了,没听清科林都说了些什么。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其实大体上就是戈尔多把从科林那里听来的注意事项给阿尔菲德转述了一遍。就在这时,之前上去搬运家具的仆人们也下楼来了,巴顿先生和巴顿夫人正式和他们告别,戈尔多就和阿尔菲德一起走上了楼梯。
戈尔多少爷
叫我戈尔多。
好吧,戈尔多。你的房间在几楼啊?
三楼。
我在四楼我们明天可以结伴一起去礼堂吗?
好。
他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戈尔多知道阿尔菲德现在很不安,他排解这种不安的方式就是和他说话,因此戈尔多一直好脾气地回答着他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保护阿尔菲德,也当做是上次阿尔菲德因为先知事件被无辜牵连的补偿。
就在这时,他们路过了第二层。某扇门哐当一声被人踹开。一个金发凌乱的少年阴沉地盯着他们,不悦地说道:吵死了!
阿尔菲德被这声巨响吓了一跳,顿时瞪大了眼睛。听完这话他有些不服气,但是看着那人气势汹汹的神色,他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疑惑中又有些委屈:我们说话的声音也不响啊
少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阿尔菲德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戈尔多最不怵这种上门找茬的人。他淡然地将那个暴脾气的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对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眶底下也泛着青黑确实是没有睡好觉的样子。
而对方则将戈尔多的打量当成了挑衅。
从刚才开始,上上下下搬着东西的,难道不是你们吗?对方的声调听起来更冷静了,却也更危险了,如果你们还想继续在这里住下去我奉劝你们,清静一点。
少年的神态,透着理所当然的居高临下。仿佛他本就屹立于人群的顶端,对下面的人发号施令是习以为常的事。
这种气质,戈尔多仿佛在谁身上看见过。
戈尔多略一思索,却很快在对方身上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是一种特殊的魔力。准确地说,是一股延绵不息又异常暴躁的魔力。这种魔力正在他的身体里引起一场暴乱,碾压着他的四肢百骸,甚至轻微地折磨着他的精神。
而这种魔力,光从戈尔多感知到的东西来讲,与其说是属于这个少年的力量,倒不如说是一种依附于他身上的诅咒。
戈尔多:
他瞬间有些体谅这个少年了。
这种难以控制的魔力,他也讨厌。况且四处流窜的魔力可能会给这个少年的身体带来一些变化,比如使他的听力变得异常敏锐什么的,被戈尔多和阿尔菲德的聊天吵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眼看着戈尔多始终保持着打量他的模样却不肯答话,金发少年的眼角一抽,深深吸了口气,刚打算把门给关上,就听见那个黑发黑眸的少年开口说道:我看你不是很舒服你有尝试过请牧师来给你做驱散魔法吗?
请牧师来倒不是为了给他治病。
是为了给他祛除诅咒。
金发少年瞳孔一颤,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那间挂满帷帐的幽深宫殿里。身着深红色长袍的老人伸出枯枝似的手指,轻抚了一下他的额头,却只给他带来了一阵直入骨髓的钻心痛苦,让还只是孩童的他咬紧牙关、倒在地上打颤。
那个深红色长袍的老人收回手,摇头,望向他的眼神里古井无波,却仿佛深藏着淡淡的悲悯
驱散魔法对我没有用处。金发少年停止了回忆,异常冷静地说道。
他最初踹门出来的那股子疯劲居然褪去了一些,似乎到现在才算真正心平气和地说出了一句话。
然后,他用深不可测的眼神看了戈尔多一眼,口中却嘲讽道:别以为有点本事,就可以随意指点别人。
说完,他又哐地一声把门给摔上了。
阿尔菲德躲在戈尔多身后,一脸懵逼:这人到底是谁啊!
不知道。戈尔多诚实地回答道,谁知道呢。
第三十九章
进入自己的房间之后, 戈尔多正式和阿尔菲德告别,两人相约明天早晨在宿舍楼底下见面,然后一起去礼堂参加新生入学仪式。
宿舍的房间很宽敞, 经过修整之后, 虽然称不上富丽堂皇,但至少也与戈尔多在城堡中的房间相差无几。这间房间有独立的盥洗室和阳台,墙壁上贴着温和的丁香色壁纸, 壁纸上布满了淡金色的鸢尾花纹路。
戈尔多屏气凝神, 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是一股鸢尾的香味儿。
可见王都与皇室对于鸢尾的推崇。
戈尔多坐在了书架旁边的椅子上, 开始不由自主的回想,之前在那个金发少年身上感受到的那个气息。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个金发少年看着与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公爵有些相像,都有着深蓝如海的眼眸, 耀目的金发,以及张扬又果决的气势。他们的外貌同样优秀,却同样拥有过于亮的眼睛和过于薄的嘴唇, 以及如同鹰隼一样盯住猎物就紧咬不放的特质。看着就让人不想得罪。
所以他下意识觉得,这位同窗的身份估计并不简单。
不过这一切也和他没有多大关系。他听说,刚进神院的学生会被分成大约三到四个班级,由导师们错开授课。如果不是一个班级的学生, 平时甚至没有什么机会碰面。何况一年后他们也要根据自己的兴趣和特长、选择不同的学系进行深造, 会碰上面的几率也就更少了。所以他即使把对方得罪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戈尔多并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如常地上床睡觉,安然度过了一晚。
第二天, 他穿上学院在报道时分发的百色制服, 将金色的盘扣一个个扣好, 走下楼去和阿尔菲德以及早早等候在那里的马肖会和。他们并肩去了食堂,享用了一顿鲜美的早餐,然后由戈尔多领路,一起前往神院的礼堂。
他们到礼堂的时候,礼堂里已经三三两两地坐着一些学生了,看起来都和他们差不多年纪,并且绝大部分都是男生。
这是因为在这个时代,即使有女性被检测出拥有光明天赋,她们的第一选择也并不是来到神院做一个牧师,而是顺势抬高自己的身价,以期得嫁入富足的家庭,或者甚至是嫁给贵族。而贵族们,尤其希望自己的后代也能拥有光明天赋的小贵族,是乐于迎娶一些家世清白但是天赋不错的女孩的。
而如果她们选择进入神院别说将来的教廷不可能有她们的一席之地,神院是出了名的对学生苛刻。鬼知道入学之后她们要花上几年才能毕业。与其在神院里蹉跎芳龄,倒不如主动选择加入一个富贵的的家庭做夫人。至于生儿育女这不是她们的本分吗?即使没有这种天赋也逃不过的本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拥有天赋的人真的就受到了圣主的偏爱,她们生孩子难产的几率要比寻常女人要低的多。总之,这不是一笔吃亏的账。
所以女孩儿,尤其是相貌出众的女孩,在神院里是非常稀少的存在。
此时礼堂偏偏就坐着一个。
她有亚麻黄色的长卷发,以及焦糖般的眼眸,嘴唇如花瓣般娇嫩,像一头年轻的鹿一样,用新鲜而活泼的眼神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周围男生们的眼神都不自觉的落在她的身上。
有几个男生悄悄瞥了她一眼,回头仿佛在埋怨,又仿佛好奇地议论道:为什么新生里会有个女生?今年不是提高了入学新生的审查标准吗?
戈尔多:
看见这样的男生,戈尔多倒觉得今年神院的审查标准定的还是不够高。
而那个拥有着焦糖色眼眸的女孩似乎听见了这个方向的议论,扭过头来冲着那些男生微微一笑
那两个男生仿佛瞬间被击中了一般,脸颊微微发热,有些不好意思地首先转移了视线。
戈尔多似有所悟地看着这一幕,觉得自己实在是白担心一场。
既然敢进神院,那就必然有自己的本事。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阿尔菲德伸出手来,在他的面前摇了摇:戈尔多?
戈尔多拉下他的手,轻轻微笑:没事。
戈尔多却不知,他和阿尔菲德的组合,在别人的眼中又是多么的显眼。
黑发黑眸本就是很稀有的组合,这一出现却又出现了两个,且外貌都相当引人注目,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怀疑他们俩是不是有亲戚关系、家族内是否有遗传的光明天赋了。
他们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阿尔菲德戳了戳的肩膀:你看!
戈尔多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望去,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在宿舍楼上吼了他和阿尔菲德的暴躁少年。
这位少年一个人以一种非常大佬的坐姿坐在最后一排,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有几个学生忍不住悄悄回头看他一眼,他就是好不作理会。
我觉得他很可怕。阿尔菲德悄悄地说,还是戈尔多你最好了。
戈尔多:谢谢夸奖。
很快,今年神院新招的学生都已经到齐了。礼堂的宣讲台上坐着一排导师,装束风格各不相同。而戈尔多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导师席位末排的哈里斯。他的长袍光鲜亮丽,指间戴了红宝石戒指,正带着温和的微笑和身旁的导师们亲切交谈着,看起来一表人才,很能唬人。
在他风度翩翩的外壳在他看见戈尔多的一瞬间就破裂了。
戈尔多:微笑。
哈里斯:
哈里斯不抓痕迹地把手放到嘴边,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转移了视线。
随着一个双鬓斑白、戴着眼镜的老人走上了宣讲台的正中央,喧闹的礼堂逐渐安静下来。
咳咳老人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摊开手掌捏出了一个银色的光球,将光球扯到自己的正对面,再次开口,神院的新生们
不知为何,他的声音变得异常洪亮,且清晰,回荡在礼堂的每个角落里。
学生们被这一招炫到,随即叽叽喳喳的议论了起来,但又很快安静。
阿尔菲德兴奋的鼓掌:这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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