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脚便离开了拍摄棚。
小周跟在她的身后疾步追了过去,行色匆匆。
留下身后议论的人群一头雾水。
“文先生?她结婚了吗?”
“不是丈夫,你没听她喊爸爸吗?”
“不过说起来……你知道文茵的家庭情况吗?”
“不、不知道诶……还真是……”
其中一人好奇心冒了头,拿了手机开始在搜索起“文茵”的关键词。
第一页冒出许多新闻,但大多数都是她的工作相关,或者是八卦,几乎没有一条是与“家庭”有关的。
搜了半晌,也没搜到一条有用的。
“网上居然一条都没有?”
“我记得她参加天桥大赛的时候接受过采访的,肯定会问道这个问题吧。”
“对奥,我来搜一下。”
两个人埋着脑袋在手机屏幕上盯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完整版的采访视频。
有点嘈杂的画面里,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亚洲女人正对着镜头略带青涩地微笑,看得出那时候的文茵还有些腼腆。
娇柔的嗓音通过手机介质传了出来,是带着些嗲的奶音。
“家庭吗?家庭……没什么好聊的,下一个吧,谢谢。”
“我不是单亲,请不要乱说,我是中国人,出生在南城,土生土长的中国人。”
画面里的文茵虽然比现在看着稚嫩,但面容正色,言辞真诚,并没有迎合外媒的谄媚与退让。
倒是让人心生好感。
关于“家庭”的问题她显然没有多说。
这个在纽约突然蹿红的新星,此时显得神秘了起来。
*
南城的下午两点车流并不拥堵,但飞驰而过的各色车辆还是穿梭在主干道上。
前面那辆白色的宝马在高速上左右压车,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文茵分明是赤足开的车,小周打了一辆taxi在后面追的却有些费劲儿。
“师傅,师傅你再快一点。”
年轻男人扒着驾驶座的靠背,焦急地对着前面的某个地方指指点点。
司机的发际线随着年龄和岁月的增长,向后挪动了不少的距离。
手握着方向盘,沉稳有力,并不受小周的影响,只听他语调懒洋洋的,“小伙子,我们干开车行业的,首先要确保交通安全,想她那样开车肯定不行的。”
很快,穿梭的车流就将他们的视线挡住,那辆白色的宝马消失在了前方。
小周无奈地叹了口气,希望文茵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
南城市第二医院的招牌响当当,即使是工作日,前来问诊的人也将大厅塞的满满当当。
挂号的、缴费的、咨询的、陪同的……络绎不绝。
如果说,有什么产业永远不会歇业,那一定是医院。
人流多的地方于文茵而言,并不是什么特别舒服的事。
但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她怕拥挤或者是怕见到生老病死的冲击,更大的一部分是她的职业身份,让她习惯性躲避人多的地方。
但是此刻,文茵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只想把自己的脸牢牢地藏起来,恐慌着在这里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
抛开所谓的“光环”,她到底是个普通人。
也会有所有人都有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她也有家人,也会生病,这些都是她心底的最扎实的情感,无法剥离。
尽管背井离乡这么多年,躲避文渊带给她的重创这么多年。
她还是要面对,她此时并不是一个国际model,而是文渊的女儿,一个离家出走多年的叛逆女儿。
心头的思绪百感万千,文茵摘下墨镜,褪了色的发丝颜色并不怎么有营养。
一旁的窗口暂时不对外工作,竖了一个小小的蓝色牌子,而那空档的玻璃面上倒映出一个女人的样子。
火红的发丝褪成了半暗的金棕色,面容白皙,眉形秀丽,眼妆精致,挺巧的鼻尖从口罩下鼓出。
只是清亮的眼里,却难掩焦心的急切与不安。
文茵的眼前忽然浮现了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女。
她扎着个高高的马尾,背着一个红艳艳的书包,腮帮子鼓起了一边,白净的手扯了扯旁边男人的衣袖。
“爸爸,我牙好疼。”
男人的面庞有些许的沧桑,但整体望去,西服笔挺,挺拔精神。
他俯身揉了揉女孩儿的脑袋,“那我们去找妈妈看看好不好?”
女孩儿委屈地摇了摇头,“妈妈说了,不让我吃糖的,我又要被骂了。”
栩栩如生的画面,令文茵不自觉向那个方向走了几步。
她想去告诉那个女孩儿,“妈妈很好,为什么不要找妈妈?”
却被一个戴着口罩的护士拦了下来,义正言辞,“小姐,我们这个窗口暂不开放,请去旁边排队。”
机械又无情的话音,就好像是突然涌入脑海里的一头凉水。
眼前的景象像被打散的雾气一般,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文茵的睫毛在半空中眨了两下,浓密的蝶翼在眼睑下投射下一层阴影。
她敛住了眼里的失落与感伤,轻声道了句“谢谢”,便错身离开了。
抱着档案的小护士冷冷瞥了她一眼,转身跟另一个接待咨询的同事说道,“又是一个想插队的,这么年轻也不守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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