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佟嬷嬷便愣住了。
原本以为,那人会陈明喜爱,诉说钟情,甚至是赌咒发誓,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之类的。
可是万万没想到,赵弘求的居然是这个。
江太后将茶盏放下,声音平缓:“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奴婢知道。”
这不单单是要把东明宫的一切交给阮瑶,甚至,是把自己的一切交给她去。
宫内局所一旦捏在阮瑶手上,就是将这宫中内外所有人包括贵人主子的一举一动都放到了她手上。
若是个狠的,便是把命,都给了。
江太后神色轻轻:“什么誓言,什么情爱,哀家都不信,但哀家信权利,信人心。”
佟嬷嬷便知,自家太后这遭是彻底的站到了太子身后。
以后这皇城的天,怕是要真的变了。
而后的一段日子,京都果然隐隐的有了变化。
朝堂上,与二皇子有关的官员自然是风声鹤唳。
一番清洗是免不了的,他们只能想尽办法撇清自己,每天往东明宫送的各种书信更是不计其数,只是没有几封能真的送到太子案头。
而在后宫里,许妃娘娘彻底没了动静,董皇后也偃旗息鼓。
偌大的后宫,陈贵妃一个人玩着也没什么意思,除了每天固定的往御书房送汤水,其他时候也不太出门。
这几位身份贵重的后妃消停下来,后宫里竟是多出了许多鲜亮颜色。
这天,紧着太子上朝的空闲,阮瑶带着人去领了太子要穿的新衣。
经过了御花园时,便瞧见那些贵人主子们三个成群,两个一伙,凑在一起说说笑笑的。
穿的衣裳色彩绚丽,带着头钗也是一个赛一个的贵重。
阮女官打眼瞧着,其中有几个带着的钗环明显是不合规制的。
只不过这些事情与东明宫也无甚关系,阮瑶也就只当没有瞧见。
夏儿则是有些好奇:“阮姐姐,这天都快凉了,贵人主子们不在屋里好好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阮瑶没开口,倒是来喜听了这话,明面上目不斜视,只有嘴唇微微开合:“几位娘娘都是存了进取之心,想往上走,这点寒凉自然是挡不住她们的。”
夏儿眨眨眼,立刻明白,这是想要来一场和皇上的偶遇呢。
她朝着那些娘娘的瞧了瞧,小声嘟囔:“也真难为这些贵主们了。”
来喜听着好笑:“哪里难了?”
这宫中人谁都知道,若是成了一宫主位,便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怎么到了夏儿嘴里就像是洪水猛兽似的。
若是旁人这般说,夏儿定然是敷衍过去,不会说实话的。
可现在,无论是阮女官还是来喜公公,都是她在宫里难得的亲近人,左右四下也没有旁人,于是夏儿便坦率道:“姻缘大事,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想着,还得是自己乐意才行。若是不喜欢,富贵也是不舒坦的。”
来喜听了这话便瞪了她一眼:“谨言慎行,别往外胡诌,小心嘴给身子惹事。”
夏儿倒也乖巧,凑到来喜身边念叨:“公公说的话奴婢都记着呢,以后一定把心里话藏好了。”
来喜就拿着拂尘敲了她一下,让这丫头涨涨记性。
阮瑶却只是笑,没多说什么。
她瞧的出,夏儿是个有分寸的,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既如此,也就不用总是敲打。
只不过,有些事情是该理理清楚。
于是,等离了御花园,阮瑶才轻声道:“这世上姻缘本就难得,能自己求个好的那是你的福气。有了机会,早早定下才是真的。”
虽没言明,但谁都听得出,阮瑶指的是谁。
夏儿脸上一红,可很快就笑开,也不遮掩,直接道:“姐姐,若是副统领他去找殿下求我,你说,殿下会同意吗?”
阮瑶一听,便知道夏儿和季二之间的关系进展神速。
也没想着逗她,阮瑶直接道:“只要你俩心里有数,想来殿下也不会做棒打鸳鸯的恶人。”
这话说的实在,也是当真。
虽说东明宫在皇宫内院,可到底是太子寝宫,与其他地方自是不同。
宫中太监宫娥明面上是归宫内局所统一管理,可实际上,太子宫中的宫人的主子就是太子,是走是留也都是听太子差遣,内官监的掌印也不会加以为难。
而夏儿的籍契就捏在东明宫的管事女官也就是阮瑶的手上,只要太子点头,夏儿和季二的婚事自然无人可以阻拦。
夏儿搅了搅手指,这个向来胆大的姑娘此刻也有了些羞涩。
而此时,他们拐过一道宫墙,便瞧见了前面的宫殿。
阮瑶的步子顿了顿。
玉絮宫,曾经赵弘生母庄婕妤的寝宫,如今许妃娘娘的居所。
突然想起刚刚和江太后说的话,阮瑶不动声色,步子不停,只管扭头看着夏儿问道:“之前留在玉絮宫的人,可还在?”
夏儿点头:“在的。”
阮瑶把声音放的更轻:“寻个时候,去问问她,如今许妃娘娘身边出了什么岔子。”
虽说打击有些多,可之前二皇子叛出时,风平浪静,许妃甚至还有宠,没道理现在就突然急转直下。
总要知道缘由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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