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橘连忙把绢花从她手里拿了过来,趁她还没什么反应,把已经做好的布娃娃递给她。小孩子都是不记事的,抓到一个东西就可以玩很久。
陪妙妙玩了一会儿,阿橘看看外面的天色,起风了,树叶哗哗作响。似乎真的快要下雨了,祝问荆怎么回来呢……
也不知道那个孩子的病严不严重,不过他这么晚都没回来,想来是很棘手的。
阿橘不敢深想,她把妙妙抱起来,多给她穿了件衣裳。
吃完了晚饭,天已经全黑了,阿橘摸索着去了灶房洗碗。还没洗完,屋里就传来妙妙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心里一咯噔,碗掉在了地上。
她踩着满地的白瓷片飞快的冲了出去,才发现已经下了雨。她顶着兜头浇下的雨水冲进屋里,把妙妙抱起来,“妙妙不哭,不哭啊。”
让妙妙一个人待在屋里是她的不对,阿橘有些愧疚,把她搂的更紧。
一道亮光冲破云层,屋里也闪了几下,紧接着雷声轰隆而来,屋里又暗了起来。
妙妙哭的更厉害了,阿橘叹口气,把油灯拨的更亮了些,满室生辉。
站的有点久,阿橘脚下一疼,她低头,看见丝丝血迹蔓延出来。
肯定是踩到碎瓷片了,阿橘疼的蜷住指尖,不敢动弹。
外面的雨下的越来越大,她忍着疼,慢慢起身关了窗户,风也大,差点把她的发髻扯散。
雨声被隔开,妙妙的哭声也小了一些,逐渐变成了抽泣。阿橘小心地把妙妙放在床上,哄她睡觉。
祝问荆今日可能回不来了,阿橘边拍妙妙边想着,睡在外面也好,路上肯定全是泥泞,淋着大雨肯定走的很艰难。
只是这油灯怕是要燃一夜了,阿橘叹口气,看向窗外的电闪雷鸣,忽然想起来那株江谷草,似乎放在杂物间的窗子上?
杂物间的窗子肯定是没关的!阿橘急得不行,可是妙妙还没有睡着,她走不开。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妙妙终于睡熟了,阿橘轻手轻脚的打开屋门,看着外面的一片漆黑。
大雨裹挟着狂风呼啸而来,淋了她一身的水,可是她依然不敢有什么动作。
她害怕,幼时的记忆不断涌上来,一片漆黑的屋子,只有她一个人。
她不想再经历那种痛苦,可是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温暖的灯火,阿橘转身冲进了雨中。
杂物间就在不远处,她肯定可以的!
不敢多想,阿橘眼里只有那株在风雨里飘摇的江谷草。
她飞快的把江谷草抱在怀里,弓着身子进了杂物间,随意放在了地上,又关上窗子。
一瞬间,外面电闪雷鸣,把屋里映照的惨白。
她的脸也吓得惨白,笼子里的小鸡不安的叫起来。
阿橘自顾不暇,不敢回头看,哆嗦着身子再次冲进雨中,飞快的回了屋里。
她靠在屋门上,心脏还在剧烈的跳动,脚底也疼的要命。
床上又有哭声,断断续续地喊着“爹爹”,阿橘顾不上疼痛,走到床上把妙妙抱起来。
“妙妙,你乖一点啊,”阿橘发现自己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你爹爹一会儿就回来了,我……娘亲给你唱歌好不好?”
她顿了一下,开始唱起来。
娘以前给她唱过好多歌,可惜她记住的不多,阿橘边回忆边唱起来,心里逐渐平静。只是有雷声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一抖。
妙妙也在轻柔的歌声里慢慢睡去。
阿橘不敢停下,直到把能唱的都唱完了,才清了清嗓子,喉咙里堵着,她试着咳了一声,有些沙哑。
她小心翼翼的把妙妙放在床上,想下床倒杯茶水。
油灯枯竭,耗尽了最后一点光,整个屋子终于漆黑一片。
阿橘顿住了下床的脚步,她忘了去借蜡烛。
她低下头,没敢看一片漆黑,把目光投向已经熟睡的妙妙,摸了一下她的小脸,如果祝问荆在这里该多好……
从下雨到现在,她一直强忍着,可是现在连一丝光亮也没了,她的眼泪无声的落下来。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她有多需要祝问荆。
想念他。
他有一双温和又冷漠的眼睛,可是有时候看着她的时候却盛满温柔;他的鼻子很挺;他沉默寡言,可是每次说出来的话都让她安心。
他昨天……亲了她的脸。
她都知道的,可是今天他却和往常一样冷漠。
祝问荆就是一个趁人之危的登徒子!阿橘愤愤的想着,那块被他亲过的地方却莫名的热了起来。
祝问荆是喜欢她的吗?
阿橘揉揉脸,抱着膝盖占据床边一个小小的角落,在心底描绘出他的容貌,只有想着他,她才不会害怕。
可是她大概等不到他回来了……不知道那个孩子有没有脱离危险,就算是平安了,那家人肯定也会留他过夜的,下了这么大的雨。
阿橘叹口气,她今晚大概是睡不着了,右脚也疼的更厉害了,她摸索着拿出还没来得及绣成绢花的碎布,胡乱绑住脚止了血。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隐约传来一声“吱呀”,在躁动的雨夜里有一瞬间的清晰。
阿橘马上警觉起来,可是那声音又消失了,她睁大眼睛,捂住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脏,默念着肯定是自己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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