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想独吞飞升的机会?
掌生君抬头,手穿透薄雾摸到自己的脸上,声音低沉:我不需要飞升。
不需要飞升?
不是不想、不愿,而是不需要。这三个字说明,要么就是冥府掌生君已经远远超过了飞升的层次,要么就是仙界与现在的世界没有太大差别。
临遇安沉吟一会儿决定铤而走险,开口讽刺道:你不飞升,却还要将我扣押在这,莫非是想拉整个三千界与你共沉沦?
共沉沦?掌生君将这三字重复一遍后,突然轻笑一声:你是觉得这个世界宛若泥潭?
临遇安皱眉:我不是那个意思。
掌生君不急不缓地摇头:我已经回答你很多了,礼尚往来,你是否也要开始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掌生君便再次问了一遍方才的问题:这个世界,你感觉如何?
临遇安发现对方特别执着于这个问题,一定是有什么深层次的原因,所以他一边飞快思索,一边回答道:一般。
那到底是好是坏?比起你之前的世界又如何冥府掌生君穷追不舍,有节奏地敲着扶手,花瓣织成的扶手上出现了浅浅的凹痕。
临遇安皱眉:哪个方面做比较?
地球属于科技文明,而这属于灵气世界,将两个根基都完全不同的世界相提并论着实荒谬,更不用说做出比较寻找差别。
全部。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作为局外人应当很清楚二界之间的差别。掌生君一手透过薄雾扶脸,一手轻叩扶手,姿态看上去很是惬意。
相比之下,被束缚全身的临遇安就宛若被审问的犯人,除了头部都无法动弹,只能盯着掌生君道:这问题有何意义?难道我说不如之前的世界你就可以将我送回去?
掌生君的声音迟缓了一瞬,低低道:你若是想,我可以。
只要你觉得这里不如以前,我可以将你送回去。他语气轻飘飘,好似将临遇安送回地球不过是喝水一般轻松的事。
临遇安愣住,然而内心却没有一丝激动。若是刚穿越来时听到这句话。他或许会毫不犹豫地开口请求。但是几百年的生活已经让他快要忘却在地球的日子,除了一些特别重要的事情,他已回想不起来太多。
更何况,在地球他孤身一人,在这他还有燮风。
没有多想,临遇安摇头道:不必。
冥府掌生君见状,叩扶手的手微微抬起,在空中挥出五面巴掌大的水镜,其上显示着五个不同的画面,熟悉的气息从中传出。
临遇安只看一眼,脸色便猛然沉了下去:你在威胁我。
五面水镜中正是燮风等人坠入轮回池后的场景,他们都被剥夺了记忆开启新的人生,或人或妖,甚至还有人成为了植物,在风雨之下遍体鳞伤。燮风便是成了一只普通的红色小鸟,在巨大的捕鸟网中挣扎。不远处,两个健壮的农夫正快步走来。
并没有,冥府掌生君摇头,只是告诉你,他们的时间并不多。在轮回池中死亡,现实魂魄也会消散。
说话间,燮风已经挣扎得翅膀都渗出了血迹,而农夫也抬手开始放下捕鸟网。
所以,你的回答?掌生君声音幽幽。
我回答!
话音落下,燮风终于挣断了鸟网,歪歪扭扭地飞向空中,只留俩农夫在地面跺脚惋惜。
心底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临遇安深吸一口冥府当中寒冷的空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愤怒,低头看着脚下繁复的彼岸花,沉默了一会儿将压在心底多年的思虑全部吐了出来。
我来自的地方叫做地球。他抬头看向掌生君,发现对方没有动作,只微微颔首示意自己说下去。于是继续说道:我在地球上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在我的认知中,地球和这里灵气为尊完全不同,掌握的是科学的力量,一切都可以用科学解释,但一切都只能在科学的范围内。灵气所带来的种种在地球上只会出现在文字当中,现实完全不可能发生,但可以近似发生。
玉牌通讯,在地球可以用信号、手机。飞天遁地,在地球也可以借用工具实现
嗯。掌生君点头,没再说话,被薄雾笼罩的脸完全看不出任何表情。
临遇安见状,语句逐渐尖锐:这里与地球完全不同,甚至不是同一个宇宙。我在初来乍到时,原以为会是平行宇宙之类,但很快我就发现这里与地球有太多相似。更准确的说,是与我居住的国家有太多相似之处。
他一直盯着掌生君,发现在自己话音落下后,对方敲打扶手的手顿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确信自己不会眼花,临遇安记住这一点后继续开口:这里的文字是我曾经使用的文字,但历史上并没有造字的传说;文学、音乐、艺术等等都与我的国家雷同,但从未找到过源头。他们就如同以地球为基础,将需要时间沉淀的东西复制,再粘贴在这个世界中
说着说着,临遇安突然回想起三十万年后,自己死亡前最后听到的声音
欢迎回到,箱庭世界。
心中无端涌起潮水般的恐惧,四肢百骸如坠冰窟,临遇安不想再继续想下去,但一闪而过的猜测还是脱口而出:这里,是箱庭世界?
掌生君叩指动作停止。
我的魂魄来自地球,又与仙界有关,所以你说的仙界,便是地球?
够了,掌生君突然站起身,你的回答已经够了。
那你回答我,我说的到底对不对!
临遇安第一次露出咄咄逼人的神情,瞳孔缩小有若针尖,死死握住的双拳正在忍耐下微微发抖。
冥府掌生君走到他面前,双手撑住两边扶手猛然弯腰,一字一顿说道:你说的没错。
临遇安心脏骤停。
掌生君一边说一边凑近,面上的薄雾都快拍到临遇安的脸上,一黑一白的珠子也凑到他的眼前:这里便是为你打造的箱庭世界,喜欢吗?
为我?
过于接近的距离让临遇安很是不适,他转过头去反问对方:与我有何关系?
他们应该找上你了吧。冥府掌生君再次岔开了话题,他们是不是说,只有你才能拯救所有人?
冰冷的气息在耳边喷吐,临遇安汗毛直立,感受到被猛兽盯上的危机。
见临遇安没有回答,掌生君继续说道:如果他们所说的拯救,只是让你去死,你会愿意吗?
掌生君声音渐渐增大:如果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希望用你的死来换取自由,你会老老实实任人宰割吗?
回答我,临安,你愿意吗?
穿越时间长河的名字砸在心上,临遇安心脏一颤猛然回头,恰好对上了掌生君撤去薄雾的双眼。
那双过于熟悉,过于刻骨铭心的眼睛让他愣在原地,张着嘴巴居然发不出一丝声音。
掌生君微微挑眉,精致浓密的睫毛如同羽扇,将本来无辜的下垂眼染上了些许魅惑。他弯起一边嘴角笑道:想起这张脸了吗?
被故意遗忘的名字终于挣脱枷锁从记忆深海中浮上来,临遇安看着那与燮风五成相似,曾经在地球陪伴自己二十年的脸,机械道:谢宇风
你还记得我啊。
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请假]
妙:上周,啊不,这周被老板抓去上课培训了,一直没时间码字5555不是故意不更新,实在是老板太缠人了quq然后就是剧情加快,很快要真相半白了。第一次写文把握不准节奏,我果然好屎啊(哭)
第209章 前尘往事
撤去薄雾的脸凑近,连毛孔都清晰可见,过于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临遇安几乎溺死在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里。
※
明明是夏季,但福利院的气温似乎要比其他地方阴凉许多,连蝉鸣声都变得遥远。
年仅十岁的男孩抬头看着天空,漂亮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起伏,一双黑漆漆的瞳子中连天空的颜色都倒映不出。直到牵着自己的温暖大手撒开,他才露出些许表情,声音带着软糯与不属于孩童的平静:就是这里吗?
对哦。身旁的女子四十多岁的样子,眼角的鱼尾纹中雕刻着温柔,她蹲下身摸了摸男孩冰冷的发顶,眼中满是心疼:以后小安今天开始就住在这里了哦。
要住多久?小安乖乖站着,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来接小安?
女子的手微微僵硬,连带着脸上也露出了不忍的表情。几日前,她第一次看到这个精致漂亮的小男孩时简直无法相信,怎么会有父母抛弃这么可爱的孩子,还将他养成了这般冷漠的性子。但当她从新闻上得知那场惨绝人寰的案件后,看向这孩子的眼中除了怜惜心疼再无其他。
亲眼目睹自己的父母被残杀,自我保护封闭记忆与情感,对这个男孩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情况了。
收回思绪,女子很快调整了笑容安抚道:很快,爸爸妈妈明天就来接你啦。
小安点头,语调也没有太多的起伏,看向女子的眼神中满是信任:好。小安在这里等爸爸妈妈。
然而,一个明天,又一个明天不知道多少个明天过去,铁门外始终没有出现熟悉的身影。
小安没有去询问带自己来的女子,每天每天都抱膝坐在树下,歪头看向大门的方向。
而孤儿院内,女子作为院长只能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去将瘦弱的孩童抱进屋,一遍又一遍地欺骗:明天,明天一定会来的。
然而她的眼泪却宣示这个明天,永远也不可能存在。
虽然jc没日没夜跟进调查,但这凶手就如同一阵风一样,没有留下丝毫线索,而唯一的目击证人则在医生的诊断下确认因刺激而失去了记忆。
这个案子很快就沉入水底,成为社会海洋中一个渺小的波纹。
再一次日落之后,小安将头埋进膝盖当中,一向平静的声音中带上了哭腔:骗人爸爸妈妈明明不要小安了
一向安静的男孩即使连哭都极为小声,像奶猫的抽泣,淹没在冬季厚重的衣物中。
突然,骨碌碌的声音响起,像是轮子在鹅卵石路上撵过。小安没有抬头,闷闷道:阿姨,你为什么要骗我
哎?我没有骗你啊。
然而响起的却是一个更加稚嫩且清脆的声音。
小安感到诧异,连眼泪也没擦就抬头,看到了一个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两岁,坐着轮椅的男孩。
男孩有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睫毛浓密得像是有群鸟栖息,眨眼都有扇翅的声音。他的脖子上挂着个淡蓝色的四方体,折射着光线很是好看,但抵不上他眼睛的万分之一。
男孩摇着轮椅从鹅卵石路转移到小安靠坐的大树旁,低下头说道:你好漂亮啊,哭起来也好漂亮。
还是第一次被如此直白地夸奖,小安一时竟然忘记了哭泣,透明的眼泪挂在脸上像极了璀璨的钻石。他木愣愣看着男孩靠近,小声道:你干嘛说我漂亮?
因为你确实很漂亮啊!男孩坐在轮椅上也极为活泼,伸出手去揉小安被空气冻得冰冷的脸颊,像个小大人一样叹气:爸爸说,欺负漂亮的人的都是坏蛋!你快告诉我,谁欺负你,我去帮你教训他!
爸爸听到这个词,原本停滞的泪水再一次涌出。
小安抽泣道:我没有爸爸妈妈了
轮椅上的男孩一愣,突然撑一把扶手从轮椅上倒下,将小安扑到草地上。
后背有着衣服做垫并不是很痛,但身上压着个和自己差不多重的人却并不好受,小安不习惯别人的亲近想要把他推开,却见这个双腿不便的男孩搂着自己的脖子笑道:好巧啊,我也没有爸爸妈妈了!以后我们就在一起吧!你当哥哥我当弟弟好不好?
那笑容是他见过最明艳的东西,比冬日的阳光要灼热太多,将小安烫得泪流不止。
在孩童手忙脚乱的安抚下,他擦干净眼泪郑重道:好。
孩童笑嘻嘻趴在小安的身上,冰冷双手塞进他的棉袄中捂暖,歪头道:我叫谢宇风,哥哥你叫什么?
小安拉开拉链将他搂进怀中,看着对方的眼睛挪不开视线:我叫,临安。
很快,日升月落,斗转星移,二人在福利院的资助下完成学业,拥有了独立的能力,也产生了大众不能接受的感情。
十多年过去,院长看上去苍老太多。在二人离开的那一日,她握着两人的手久久不能言语,最终只微笑着流下眼泪,捏了捏手心年轻的肌肉,温柔道:不要想太多,只要你们幸福就够了,阿姨永远站在你们这边。
这么多年都像母亲一样照顾他们,她自然知道二人之间无法割裂的情愫。
来时是夏天,走时也是夏天。
临安上前一步拥抱面前曾经高大而现在矮小的妇女,在她的耳边轻声道:谢谢你,院长妈妈。
谢宇风坐在轮椅上,顺势抱住了妇女的腰,神情恬静:我们都很爱你,院长妈妈。
妇女再也忍不住,欣慰的泪水挂了满脸,在夏日阳光下熠熠生辉。
在临安的推扶下离开福利院,谢宇风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抱怨:院长真是的,这么多年了爱哭的毛病还是没改掉,搞得我也哭了。
临安摸了摸他的头,没有说话,将他推到了二人在大学期间共同奋斗的小车旁。
谢宇风看着那辆虽然二手,但装满了温暖回忆的轿车,突然说道:哥哥,你还想查下去吗?我们现在也很幸福不是吗?
闻言,临安的动作突然一愣,原本舒展的面容也重新绷紧,不发一言将谢宇风抱到车上后开始折叠轮椅。
等坐到驾驶座上,临安才扶着方向盘低声道:你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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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养犬,奈何养攻(重生 修真)——东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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