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霁一边问，一边重新打开微博，搜了一搜。
    他指尖忽地一顿。
    后续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原本的预料。
    无聊网友一条条扒他的过去。
    白子霁自出道以来就将自己的家庭信息藏的很好，想从这边挖当然挖不出什么东西。
    但却有人却声称是认识他的人，爆料说他在上学的时候就时不时会旷课，不好好读书，还曾经霸凌过同学。
    他说的言之凿凿。
    网友们立刻怒了。
    【靠，我的周小公子不能让这种人品这么差的演。】
    【他不配！！】
    白子霁默默地一条一条地刷下去。
    那些曾经在学校中排挤过他的人如今倒打一耙。
    那些有过几面之缘的校友兴奋地把道听途说的消息附在他身上。
    而那些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则是在用最恶毒的言语攻击他。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流动回溯。
    他听到了自己从小到大，听到过的无数难听的话。
    从小时候的。
    装什么病啊，就是不想上课吧。
    矫情死了，Omega就是Omega，真有病的话干脆死了算了，也不缺他这一个。
    再到嫁人之后的。
    白家那个小儿子怎么嫁给的傅小少爷啊？用的什么手段啊？
    从来不出来见人，是因为长得太丑见不了人吧。
    可不是，人丑心也丑。
    白子霁闭了闭眼。
    他退出微博，轻轻呼出一口气，却笑了：姐，别看了。
    白雪快气死了：当初人是我帮你收拾的，要骂骂我，关你什么事。
    她一条条言论翻下去，很严肃地问，你要告吗？现在网络都实名制了，你要想的话，随便抓几个典例告是一定能告赢的。我们白家就算没落了也不能给人这么欺负啊。
    白子霁想了想，语气很平静：这事应该归公司管。
    而且告网友这事吃力不讨好，我估计公司不会让我这么做。
    白雪：
    她想了想，理倒是这个理。
    但她还是气不过，道：那我现在去开一百个小号替你说话。
    白子霁：
    等白雪挂了电话，很快另一个电话又进来了。
    是胡姐的。
    白子霁照样接起。
    对面人语气听着有点紧张：小白，看微博了吗？
    白子霁想了想，说了个谎：没有。
    胡姐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没有就好。
    你一会儿也别看，别管网上说什么，一切都不用回应，也不用下场。
    公司的想法是，黑热度也是热度，刚好能利用这个机会给剧免费宣发。
    不过你放心，后期这些一定会替你澄清的。
    电话那头，胡姐说完后，没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陆玺。
    小陆总是真的没良心。
    人家想包养人都要替小明星把黑料清的干干净净的，只有他第一时间考虑的是热度和发展。
    摊上这种金主可真够倒霉的。
    白子霁握着手机的指尖顿了顿。
    其实如果他想的话，白家的关系，傅家的关系都不是吃素的。
    只要他愿意，动一动，解决掉这些事端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白子霁只是低头，又翻了一页剧本，很平和道：好。
    白子霁是真的不太在意。
    演戏只是他的一项工作而已，接受网友的评价是很正常的事情，那些在网上骂他的人也绝对不会跑到现实对他进行攻击，不会砸他鸡蛋和丢他烂菜叶。
    况且就算他们想这么做，也一定会被保镖拦下来。
    他从小到大听过的难听话不少。
    网友的攻击已经是他最能视而不见的了。
    白子霁潜心攻读自己的剧本。
    不久后，就到了大漠孤烟拍定妆照的时间。
    白子霁那天到的很早，做完了造型就在一边等摄影师的安排。
    陆玺过来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见。
    这段时间陆玺也时不时会联络白子霁。
    他在心里很自然地觉得，两人已经从普通同事的关系慢慢演变成了朋友关系了。
    只差最后一步，他就能把白子霁变成他的人。
    陆玺也当然看了网上那些话。
    甚至在其中还看到自己粉丝为他维权的言论，觉得有点好笑。
    粉丝骂白子霁上位靠金主上位，简直是回旋镖扎自己的行为。
    毕竟他确实有这个意向。
    他留着那些难听的话没处理，一方面确实是想给剧炒热度。
    另一边是想看看白子霁的承受能力。
    他向来喜欢的都是温和的，乖巧的，不反抗的类型。
    这样的类型在他厌倦了之后很好解决，只要给点钱给点资源就行，也不会惹事不会纠缠不休。
    如果白子霁连这点舆论都承受不住而爆发出来，反而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了。
    但他从经纪人那边听说，白子霁知道这件事后果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陆玺在心里笑。
    他看人眼光果然不错。
    今天他见到白子霁，也觉得他精神不错，似乎一点都没被网上的事给影响。
    白子霁听到他的招呼声，抬起头，看到陆玺。
    这已经是第二次合作，但他依旧很礼貌道：陆哥好。
    他刚想低头继续看他自己的东西，陆玺的手却是很自然地搭上他的肩：走吧，一会儿就到我们了。
    白子霁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没有躲掉。
    他微微垂眼片刻，再度抬起来的时候，面上表情不变，弯起眼，依旧很客气地笑了下：好。
    拍完定妆照时间已经不早。
    公司派了车过来接他们回去。
    车上，助理接了个电话，忽然脸色一变。
    白子霁本来眯着眼休息，闻言醒了醒，轻声问：怎么了？
    出事了白哥。
    助理一边给人发消息，一边回他话，今天你们拍定妆照的造型泄露了。
    白子霁：？
    他脸色没变，心里却跟着紧张了起来。
    定妆照泄露算是大事。
    一般来说，按照普通情况，他的定妆照至少要等到开机的时候才会放出来。
    提前被透露将会破坏观众对这部剧的神秘感，也不利于剧方到时候进行宣发。
    这几天一连串的事情压得他头疼。
    白子霁坐起来，揉了揉眉心，有点吃力地想，往往泄露出去的照片都不怎么好看，他原本就不怎么样的风评这次恐怕要雪上加霜。
    助理在那边和经纪人进行沟通。
    白子霁不怎么熟练地打开微博，搜索了一下大漠孤烟的关键词。
    果然，首先跳出来的就是一张拍摄现场的高糊图。
    白子霁只扫了一眼，就打开评论区。
    热评第一。
    【靠，周珩这选角也太贴了吧？】
    白子霁：？
    作者有话要说：　　白子霁：你们前几天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观众：卑微颜狗，三观跟着五官走（不是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4220913 6瓶；木有花兮 2瓶；
    感谢各位小天使，啵唧w
    第13章
    前两年白子霁演的角色，都是现代剧里不怎么出彩的配角。
    而今年在倾盖如故里，他虽然演了个很贴自己本身人设的温柔文弱小公子，但那会儿路透流传出去的也全是男女主的照片，根本没人注意到他。
    所以，很多人虽然从七七八八的地方知道了他大致长什么样，却不知道他穿上古装到底能呈现出什么效果来。
    白子霁把屏幕往上拉，重新点开那张高糊图片。
    这张照片抓拍到的瞬间刚好是开拍前，陆玺按住他肩膀的那一刻。
    说是高糊，其实也没多糊，该有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他穿着一身藏蓝古装，头发被束了起来，露出小半张白皙的侧脸，颇有点少年眉目清润，丰神俊朗的意味。
    照片里的他正抬眼看向陆玺，嘴角虽然是弯着的，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脊柱直而僵硬，脚步也有往后退的趋向。
    白子霁指尖停在屏幕上。
    他当时的抗拒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他不记得了。
    但就这么一张图，说好看吧也没有多惊为天人，说cp感吧也不怎么嗑得动，毕竟他的表情就差把两人不熟写在面上了。
    就这样还能被夸贴角色？
    白子霁一头雾水，重新点开评论区。
    热评前几条基本都是一水儿的正面评价。
    【感谢造型师！用心了！真的好还原。】
    【啊我哭了，这个隐忍的表情真的太太太像我们周小珩了，我简直就像看到周珩刚进沙漠被调戏的时候了。】
    【周小珩职业假笑.jpg 懂的都懂！一模一样！！】
    白子霁：
    没想到他躲陆玺的那个别扭姿势，竟然歪打正着了原着的某一幕名场面。
    周珩刚被送到沙漠当质子的时候，面对沙漠王来套近乎，他的表现和抓拍照片里的白子霁简直如出一辙。
    这才引得原着书粉瞬间沸腾。
    白子霁不免觉得有点好笑，抿了下嘴后，又往下翻了几条。
    下面果然出现了对立的声音。
    【？？？热评看得我一脸迷惑，互联网还有记忆吗？这么快就忘记了白子霁的黑料了吗？】
    这条的楼中楼格外多。
    白子霁想了想，还是选择打开看了一眼。
    本来以为全该是共同声讨他的言论。
    没想到却都是维护他的。
    【无语，吃瓜能不能吃全。】
    【本路人都看到澄清了，空口造谣帅哥的没有心。】
    白子霁：？
    互联网吃瓜速度真快。
    他什么时候都有澄清了？
    他想了想。
    估计是长峰娱乐出手了吧。
    白子霁这会儿仿佛像一个在吃别人瓜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人，完全没有自己就是当事人的自知之明，津津有味地点开有人指路的一条澄清微博。
    那是一篇大长文。
    每一条澄清写的都很详细，从说他被包养的那层层主心虚删帖，再到贴出他以前同学自证来反驳校园霸凌和旷课等等不靠谱的流言。
    逻辑严明，一丝不苟。
    简直非常有他律师姐姐的风范。
    白子霁只看了一眼，就没忍住笑了出声。
    白雪不愧是白雪。
    言必行，行必果。
    说开一百个小号下场澄清就真开一百个小号，顺便还帮长峰娱乐省了一笔水军费。
    而在澄清里面，被流传的最广的，则是白子霁一个高中同学帮他说话，自证身份时附上的白子霁高中时期的照片。
    从角度来看，是从走廊拍的。
    阳光透进窗里，能看到最后一排的白子霁正在低头看书。
    他那会儿还没分化出第二性别，带着眼镜，垂眼时的眉目美得简直模糊了性别界限，就像每一个青春期少男少女梦里都会出现的那种漂亮少年。
    当时澄清爆出这张照片的时候，被网友【卧槽】着转了几千条。
    颜狗网友纷纷站队。
    长成这样的漂亮安静美少年你和我说他欺负同学！鬼信啊！他被人欺负还差不多吧！！
    加上曾经的同学纷纷出来作证。
    白子霁在校期间不是旷课，而是常常生病请假。
    也从来没有霸凌过同学，毕竟当时喜欢他的男生女生能从学校教学楼排到食堂，要真是那种十恶不赦的烂人，就不会成为那么多人心里曾经的白月光了。
    不过虽然证明了他不是传闻中那种人。
    但吃到烂瓜的围观群众仍旧不死心。
    【虽然澄清说了这么多但也没有说他没有金主的石锤啊。】
    【靠金主上位这事总洗不白吧？】
    【谁主张谁举证，说人家有金主的能不能先拿锤啊。】
    【每次娱乐圈看着要出个Omega的天降紫薇星总有人拿第二性别说事，无语死了。】
    【但对着定妆照吹得这么真情实感，很难不让人相信你们是不是长峰娱乐下的水军。】
    正所谓粉黑代代无穷己，骂战年年只相似。
    类似的舆论争执是永远不会停下的。
    白子霁想，这应该就是公司最想看到的。
    先献祭他来换取一部分预备热度给剧作自发宣传，再到后面一口气澄清翻盘。
    观众的忘性很大，如果他到时候剧里表现真的不错，又有澄清在，刚开始的那点捕风捉影的黑料自然算不上什么，大家只会觉得清清白白好惨一个帅哥又挡了谁的路。
    长峰娱乐不愧是立足娱乐圈多年的娱乐公司，这点炒作的小手段玩的很溜。
    白子霁想到这，拉了拉膝盖上的毯子，手指因为寒冷而稍稍蜷缩了一下。
    公司给他的规划其实还可以。
    他对这波不算正面的炒作手段其实也谈不上有什么意见，只是娱乐圈常见手段而已。
    他只是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
    公司利用他一个新人正炒反炒就算了。
    但陆玺作为这个剧的另一个主角，明明凭借他的地位，也该带起不小的流量。
    却仿佛隐身了一样。
    非常奇怪。
    白子霁飞快地看了一眼还在和经纪人打电话沟通，没空关注他这边情况的助理。
    然后敲了敲手机，给白雪发了一条消息。
    【姐，有空的话，帮我查一个人。】
    长峰娱乐十五楼，办公室内。
    定妆照这个营销，点打的很准。
    陆玺坐在椅子上，对着自己的经纪人点了下头，笑了下，大家都辛苦了。
    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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