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了提药箱示意,笑着说:“当然是给人治病的。”
阎城终于明白了什么。
他呆呆看着乔安,样子特别傻。
乔安被他逗笑了。
她一直对这个辅国公家赤子之心的傻儿子挺有好感的,如果这天下,她希望谁能得善终的话,一个是殷云舟,一个就是他了。
乔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帅帐在那边,你爹已经进去了,你也快去吧,晚了别被骂了。”
阎城渐渐回过神来。
他左右看了看,拉住她,憋了憋,憋出一句:“殿下,您是被逼的吗?”
“我不是殿下,是乔安。”
乔安好整以暇:“你觉得呢?”
阎城看着她清亮的漂亮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不是。”
“我觉得,没有人可以逼迫您……”
他挠了挠头,用不知道是欢喜还是低落的语气说:“您就像高山上的雄鹰,骄傲漂亮又厉害,如果您不愿意,不会留下来的。”
“谢谢你的夸奖。”
乔安笑了:“我是自己愿意留下的,也在这里过得很开心,所以不用为我担心。”
阎城欲言又止,眼巴巴看着她,乔安当做没有看见,转身要离开。
她刚走了几步,突然听见身后他扬起的声音:“殿……安姑娘。”
她转过头,看见他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一样问:“您……您要嫁给他吗?”
这个“他”,显然指的是皇帝。
那会儿他听说公主要嫁给长宁侯,伤心死了,都大半夜偷马想跑到京城,还是半路被他老爹拦下来,拎回去揍了个半死,躺床上眼看着大婚日期过了,难受得他都偷偷哭了好几天呢。
但是现在,公主没嫁人,虽然留在了陛下身边,但是……他们毕竟是兄妹啊。
阎城想不了那么多,他不知道公主为什么没有与长宁侯大婚,不知道公主与陛下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但是他至少知道,公主与陛下是满朝文武都知道的兄妹,如果公主已经当着天下人的面嫁给了前朝末帝,如果转头回来就嫁给陛下,哪怕能换一个身份,作为国母,恐怕也会招来朝野非议。
阎城不想让公主受到那些非议。
他也不想看着公主受委屈。
所以,如果公主愿意的话,其实他……
乔安看着阎城担忧的眼神,笑了一下,断然说:“我不会嫁给他的。”
阎城愣了一下,眼睛骤然一亮,吭哧吭哧:“那我……”
乔安补充:“我也不会嫁给你的。”
阎城呆了呆,脱口而出:“那您想嫁给——”
“阎城!”
辅国公中气十足的声音:“你还在那里磨蹭什么?!”
阎城大惊:“爹——”
乔安扭过头,看见辅国公怒气冲冲站在帅帐外,营帐里还隐约能看见一道修长清俊的身影。
乔安眨了眨眼,想说什么,那边也有人叫她:“安姑娘,有您的信。”
乔安转头:“好,我这就去拿。”
阎城还没来得及和瞪他的老爹解释,就看见公主转身走了,下意识叫了一句:“安姑娘——”,真是顾头顾不了尾,急得他满头大汗。
辅国公看着自己那不省心的儿子,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又不好意思地对皇帝拱手,颇为谦敬:“小儿无状,让陛下看笑话了。”
没有回声。
辅国公诧异抬起头,就见年轻清隽的帝王默然凝望着一个方向,俊美非凡的侧容,像是封着烈焰的千年寒冰,冷得死寂又骇然。
干完了一天的事,乔安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拿着信看。
信是从东江南送来的,用的是江南上好的云宣纸,温润的笔锋流转,字里行间都像是带着温柔的暖意。
他说他到了江南,正在一处偏城里,城中有条漂亮的小河,小桥流水,红砖青瓦,安逸又宁静。
他说他日子过得很悠闲,身体也调养得不错,明年再好些了,便可以在周围走一走,游玩风景。
乔安津津有味地看,像是没看见被掀开的帐帘,以及背着一身沉凝夜色走进来的人影。
直到一双长靴停在她面前,玄色的衣摆擦过,带着寒凉慑人的夜风,乔安才懒洋洋把信放下,仰头看他:“今天不是很忙吗?辅国公他们都安置好了?”
李稷神情冷沉,目光沉沉定在她手中的信上,声音很冷:“谁的信?”
他已经很久没在她面前拉下过脸了。
乔安饶有兴致看着他:“你这是明知故问。”
“乔安!”
他突然叫她,向她伸出手,口吻强硬又隐忍:“把信给我。”
乔安看了看他的手,慢条斯理地把信折起来,放到一边。
李稷浑身的气压一瞬间沉下来。
“唉。”
乔安叹了口气,有点无奈地看着他:“我觉得你应该先冷静一点,我们再说话。”
李稷看着她淡然自若的模样,突然红了眼。
她让他冷静,她让他如何冷静?!
“你今日与阎城说,不想嫁我……”
他死死盯着她,紧咬着后牙:“你不想嫁我,却又留在我身边,与我调情,你把我当什么?!”
他气得全身发颤,红着眼,一字一句:“乔安,你是在玩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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