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沈辞镜理所当然道,我就算喝醉了也是向来懒得理会别人, 只是因为阿斐是最喜欢我的那人, 所以我才忍不住亲你的。
谢非言:
谢非言把自己闹了个大红脸。
谢非言琢磨着沈辞镜的话, 越想越觉得他刚刚的那句话的意思是说,如果不是因为他在路上遇到了一个躺在他脚边碰瓷的猫、还缠着他喵喵个没完,他才不会随便带猫回家都是因为这只猫太喜欢他了,碰瓷太厉害了,他才忍不住顺手把猫捞回去的。
当然,捞回家后就是他的了,亲亲摸摸抱抱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完全没有害羞的必要。
谢非言想着想着就有点来气,忍不住掐住这小子的脸。
你可真是胆子肥了啊!
沈辞镜茫然懵逼,不知道谢非言心里千回百转些什么念头,怎么突然又有点儿生气了。
他想了想,觉得生气的阿斐还是得哄一哄的,于是他决定装可爱。
疼。
谢非言:不准撒娇!
谢非言话是这样说,可他还是松了手,在沈辞镜面上轻轻揉了揉。
当谢非言侧头看着这张漂亮脸上一小块泛红的地方时,他忍不住有些心疼,暗自懊恼,心想自己怎么能对这么好看的毛茸茸下手。
这么漂亮的脸蛋,得多狠的心才能下手啊!下次绝对不掐了!
不,不,不对这小子嘴巴可恨得紧,下次肯定还有不好听的话
那,那下次掐轻点吧
谢非言的情绪变来变去,最后定格在小小的心疼和心虚上。
沈辞镜越发没声儿了。
看吧,所以说你刚刚生气动手何苦来哉?心疼的还不是你自己。
再说了,最喜欢他的人明明就是你啊,他哪里说错了?
沈辞镜学乖了,知晓恼羞成怒的厉害,于是闷头走路,没再吭声。
但心虚的谢非言下意识又找了个话题。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我总感觉,这件事应该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沈辞镜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谢非言那海底的六道轮,该不该告诉谢非言那些海兽的真相。
虽然沈辞镜知道,哪怕阿斐在得知了真相后也绝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甚至再给他一次决定的机会,他还是会做出剿灭海兽的决定但这不代表他不会难过。
阿斐他是一个好人,他只是擅长以恶来行善而已。
所以,哪怕他日后会将这件事告诉阿斐,但至少在这段时间内,要先掩饰过去才行。
沈辞镜沉默着,无声将六道轮的事隐瞒了下来。
而又因沈辞镜惯来是沉默,所以被沈辞镜背着的谢非言也没有察觉到他此刻的反常。
谢非言继续说着那呼延极,想着密室中的那个场景与那个人。
说到呼延极,那时,我虽然叱责他当不了好人也当不了恶人,但谢非言一顿,轻叹一声,但人性本就如此,根本无法以纯粹的善恶甄别。他之所以中了我的攻心之计,不是因为他太过不堪,反而正是因为他对他自己要求太严苛,才被我利用。谢非言笑了一声,有些自嘲,其实我还挺卑鄙的,对吧。
沈辞镜平静道:兵者,诡道也。
谢非言一噎。
沈辞镜道:为了取胜,大部分的手段都是被允许的,攻心之计也是如此。
但
阿斐很好。
谢非言彻底卡壳了,面露苦恼,面颊发烧。
谢非言一生都很少受到他人这样直白诚挚的夸赞,他听得最多的,是敌人的指责与叱骂,败者的愤恨与仇视。他太过擅长与人为敌了,所以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夸赞与肯定。
但偏偏偏偏沈辞镜他,向来擅长夸赞和肯定他。
这实在让人很没辙。
谢非言苦恼地将脸埋在沈辞镜的背上,闷闷道:你少说两句吧
明明是阿斐太容易害羞了。
嗯?
我不说了。委委屈屈。
谢非言被这小子逗笑了,带着些劝导的意味,道:都告诉过你多少次了,有些话不要说尽,你却老是听过就忘。
沈辞镜道:我只是觉得有些话该说就要说。
你又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
我喜欢说什么就说什么。顿了顿,沈辞镜小声道,如果阿斐不准我说,那我就不说。
谢非言觉得这毛茸茸真是过分可爱了。
他笑着,将头轻靠在他肩上,微垂着眼,说:不过小镜子,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什么?
我只道很多很多的事。一些我本不该知道的事,很多都是关于你的事,你不是早就发现了吗?谢非言道,我知道你的咳疾从何而来,我也知道你天生就能感知他人的情绪,我甚至知道你最初本该叫做沈静水,取的是静水深流之意,但是在你出生后的第一年,一位圣云禅院的大师来到了你家,说你深具慧眼,心如明镜,一生太过聪明,若是活在俗世受到红尘沾染便太过可惜了,于是提出想要渡你去圣云禅院的提议。但你母亲听后舍不得,便说,人活在世上,本就不该太过聪明清醒,与其因此而活得坎坷艰难,不如干脆不要开那慧眼,辞了那明镜的好。说完,她当场将你的名字定为沈辞镜。那圣云禅院的大师听了这名字,也明了了你母亲的拒绝,只得离去。而也正是从这一天开始,你才正式名为沈辞镜。
沈辞镜微愣:阿斐竟然还知道这个?
我知道的还有更多。
是吗?
是啊,我还知道,你小时候顽皮得很,因听下仆说宅中院子里的槐树晚上有时候会闹鬼,便一个人爬上去睡了一晚,想要见见那鬼的模样,却没想到那槐树下的不是恶鬼,而是法器,于是你被那法器侵蚀了筋骨和灵根,从此缠绵病榻多年,直到十六岁时才勉强好转起来,但从此也落下了咳疾。
还有你十六岁离开天乙城后的那段路,明明才刚刚入道不久,只学了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却偏偏胆大包天得很,路见不平就要踩,也不管会不会硌到脚。后来有一天,你终于碰到了硬茬,被人打得头破血流,还咬牙不肯认输,要不是后来宫长老遇见了你把你捡到洗剑峰,你那小身板怕不是要被人揍得去了半条命。
之后,到了归元宗后,那归元宗的宗主觉得你前途不可限量,便在你师父为你寻找佩剑时主动送了你一柄漱雪剑,后又将与漱雪剑成套的流云剑赐给了他最看重的大弟子风唱柳,对你们二人颇有撮合之意。
风师姐?还有这么回事?
是啊,所以她在你初入归元宗的那几年,常来与你说话,便是想要与你培养感情,便于日后结为道侣。可谁想你这傻子觉得人家话多碍事,一句师姐这般话多,可是平日里没有可说话的人,就将人气得其后的三年里都没跟你说过一句话。
阿斐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谢非言笑叹着,絮絮叨叨,将他这些年来种种本不该叫人知道的傻事糗事都说了个遍,直说得沈辞镜耳根发红,不敢抬头。
最后,谢非言道:你看,我都知道你的这么多事,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沈辞镜脸红,很不好意思,小声道:是我太笨了,竟不知道阿斐一直这么关心我我以后一定多多关心阿斐。
谢非言一怔,心中的愁绪都散去了几分。
我哪里是说这个。谢非言有些啼笑皆非。他叹了口气,道,小镜子,看啊,你的这些事,你分明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甚至是你的姐姐但我却知道得一清二楚,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沈辞镜道:阿斐很关心我,我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还是开心的。
这回连谢非言都忍不住脸红了。
他掐住这小子的脸,努力将话题拉回正题:我的意思是,这些事我本来不该知道,但我却全都知道,你为何从不问我从哪里得知的?
沈辞镜轻轻扭开脸,挣开了谢非言的手,侧头在他手指上轻轻一咬,而后又在谢非言受惊收手时轻舔一口。
谢非言红脸:你!
沈辞镜笑道:我很高兴阿斐这样喜欢我这就足够了,其它的不重要。
谢非言一怔,心中酸痒麻涨,五味俱全。
谢非言咬了咬牙,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叹:你这个傻子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不会。沈辞镜道,因为我也最喜欢阿斐,这也已经足够了。
谢非言沉默了。
他将脸再度埋在沈辞镜肩上,轻轻哼了一声,似是表示不屑。
但却再没有出言反驳。
第68章 回响之心
谢非言在密室中并不是呆了片刻, 而是足足十天。
而外界,十天前。
几乎就在书生出现在城主府屋顶上的瞬间,广陵城外那些挤在平原上的密密麻麻的人影, 也不由得抬头望向了远方那巨大得可怕的黑色巨人。
在众人眼中, 那黑色的巨人仿佛顶天立地,哪怕他们间隔着这样遥远的距离,也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那黑色巨人是如何凶恶狂妄、气焰滔天!
在无声而惶恐的人群中,有天真而悲观的孩子的声音响起:爹,那就是神赐给我们的灾难吗?
嘘!别胡说!
这样细小的声音很快淹没在了人流中, 但那悲观的情绪却沉甸甸地沉在众人心间。
是啊,这样多灾多难的广陵城, 是否就是神灵赐予这片土地的他们的灾难?
这时, 平原的旷野上, 数量巨大的人们化作数道人流, 远离了地动山摇建筑崩毁的广陵城,也远离了那个如同神灾的黑色巨人。他们惶惶不安, 哪怕有无数熟悉的符甲兵沿路组织护送,可这些人也无法给他们更多的安全感。
他们要去哪儿?他们的前路何在?他们日后该如何活下去?
他们真的还能活下去吗?
悲观的情绪是能够传染的。
在广陵城符甲兵的指挥下,人们虽然还在有序撤离广陵城,但气氛却越来越凝重压抑, 如鲠在喉。或许是极压抑的刺激下必有极激烈的反弹,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 在这条撤向广陵城西南部丛林的路线上,众人行走方向的前端,一阵激烈冲突冷不丁爆发。
凭什么我们要和这些人一块儿走?!
前方华丽的马车边上, 随着一声娇叱, 一个穿着狼狈的乞儿被马鞭抽得滚到在地, 紧接着,一个一身水绿裙裳的少女跳下马车,向着一旁护卫的家仆喝骂:你们是怎么回事?平日里的威风都哪儿去了?我们刘家如今要与这些平民同行也就罢了,为何大小姐的车架旁还会有这种臭要饭的?你们的眼睛呢?是长在脚底板上了吗?!
高大壮硕的家仆们在这少女面前唯唯诺诺,任由其喝骂,不敢吭声。
而那小乞儿也是机灵,见自己无意中竟招来这等祸事,想也不想,顺着马鞭就势在地上滚了一圈,也不管背后的皮开肉绽,手脚并用,爬起来就跑。
站住!谁准你跑了?!
那绿裳少女瞥见此幕,顿时大怒,不依不饶地将手中马鞭又一次抽向乞儿。
眼见那二指粗的马鞭就要落在乞儿背上,令其伤势雪上加霜,一旁突然传来一声冷叱:够了,到此为止!
一只纤细素白的手接住了这鞭子,甚至反手一拽,将那绿裳少女拽了个跟头,摔了个马趴。
在这般时刻还这样咄咄逼人,是嫌自己命长吗?
却见这时出现的,是一位穿着火红衣裳,披着轻纱的女子。她肤色白皙,容貌秀美,分明身形纤纤如柳、仿佛风吹就倒,却偏偏脾气火爆,柳眉一竖便开口呵斥道:你可是忘了如今的你们正在逃命?你可是忘了那样的天灾就在你目所能及的地方?你可是忘了那么多的修士都在为了你们的性命抵御海兽,甚至就连我们圣火宫的谢长老都不惜舍了性命,去为你们抵御灾难,而你们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吗?!
这位圣火宫的弟子,看起来最为柔媚性格却最为火爆的云羽姑娘,说着说着便忍不住怒从中来,一把抢过鞭子,唰唰两鞭子就将这绿裳少女抽得尖叫连连。
绿裳侍婢怒极攻心,向着旁边看呆了的家仆们呵斥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帮我抓住这个贼人!
在距离大漠十分遥远的广陵城内,这些以家族为单位的修士们虽有听过圣火宫的名头,但对她们到底为何能有这么响亮的名头却并无切身体会,因此,当听到这红裳女子自称圣火宫弟子后,这绿裳侍婢没有半分惧怕,反而斥责着家仆,喝令他们赶紧捉住这个女人。
这些虎背熊腰的家仆们面面相觑,无奈摇头,只得向云羽围来。
在绿裳侍婢看来,圣火宫的弟子又如何?圣火宫的长老又如何?难道就因为这些人救了广陵城的众人,顺手给刘家众人包括她在内稍稍开了方便之门,她就一定要咽下这口气吗?!
不可能!
而在家仆看来,虽然圣火宫弟子帮助了他们,可刘家才是管他们饭管他们钱的人,所以虽然可能对不住云羽,但他们该动手还是得动手。
云羽姑娘看出了这些人的想法,心中对他们的冷漠和理所当又气又恨,竟忍不住生出了些杀意来。
而就在这时,那被云羽姑娘救了一命的小乞儿,竟在这时拦在了云羽姑娘面前,向那绿裳侍婢颤声道:这位姐姐,是我不好,是我糊涂了才靠近了你家小姐的座驾,你若有什么不高兴的,打也好骂也好,冲我来就是了,千万不要为难这位仙女姐姐。这些圣火宫的仙女姐姐今天一晚都在为我们奔波忙碌,也是她们屡次救了我们大家的性命,这位姐姐,我们广陵城的人万万不可以恩将仇报啊!
恋耽美
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反派魔尊(穿越)——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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