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从怀里掏出近视眼镜,擦了擦,戴上后他惊呼一声:“我的孟婆奶奶呀!”
“唱的那出呀?”
“别瞎议论,他看着呢!”
“还真是看着呢!”
唐心幼回头,这些人立刻住声,仿佛刚才此起彼伏的声音是幻觉。
她身边只站了江天隅。
难道阴司的鬼神们已经能见附着在江天隅身上的龙神了么?
山道很黑,唐心幼提着在山风中飘摇的灯笼,灯笼左摇右晃,灯光也左摇右晃,左面山壁上兴许有头正张开双手,做鹰爪状的鬼想要伏击,右面山壁上兴许有几只鬼在撕咬吞噬同类。
白纸灯笼的光照耀,那些鬼怪都被吓得四散。
乾阳山的后山,唐心幼来过不少次,她本意是走慢些,等着江天隅。
却不想江天隅接过她手里的白纸灯笼,一只手握在她的上臂,江天隅手臂力量大,他走在前面,唐心幼有一种被拖行的感觉。
后山属于为未开方区,鲜有人至,地上有很多长满青苔的湿滑的石子,当唐心幼脚滑的时候,江天隅一把拉着她,把她扶稳。
“小心,不要心急。”江天隅说道。
唐心幼就纳闷了,怎么乾阳山后山,就像是江天隅家一样,江天隅这么来去自如的。
山林中间,能听见流水潺潺,却没有一点飞禽走兽活物的声音。
“这也太静了……”唐心幼竖起耳朵。
“鸟叫虫鸣都没有。”江天隅整个人映照在灯笼暖融融的灯光里,灯笼在他面部留下阴影,他的五官在灯笼的光线中显得柔和。
长长的睫毛更抓人,银色的瞳孔更带着一种诡异的美感。
越往前头,黑色就更像是将人浸泡在浓墨中一样,伸手不见五指,他们小小的灯笼,像是被吞噬在黑暗中。
一直竖着耳朵的唐心幼顿住脚步:“有别人的脚步声。”
那是一种踩在绵软的青苔的脚步,黏腻拖沓。
不只是脚步声,远远的,视线中,前方出现一个手里拿着手电,身上穿道袍的老人。
那位老人头上是端正的道冠,身上穿着一件正黄色的道袍,看八卦图的样式,像是茅山宗的前辈。
“是什么人!”他先声夺人。
“道长,又因何故到此?”唐心幼不答话,半路上遇见的,说不准是什么山精野怪呢,唐心幼动了动鼻子,空气中弥漫起一股难闻的血腥味。
那名道士借着手边灯光,小心翼翼的走过来,他皱眉看了唐心幼好一会儿,通身和蔼,笑眯眯地说:“这里凶险的很,要是半夜玩什么冒险游戏,还是赶紧回家吧,省的到时候把小命丢在这里,得不偿失。”
不管是真是假,听他的意思,他对山中的情况还算了解:“道长,我可否问问,这山里有什么凶险的?”
那名道士发觉江天隅手中的灯笼不一般,不像是普通人能持有的东西,他眸色微沉:“山里有扒人皮,喝人血的妖怪,你可别当我是吓人,我亲眼所见。”
说着,那道士把手电筒照在他的衣摆上,展示那里有好大一摊血迹,想必这就是血腥味的来源。
“山上万万去不得,那儿已经死人了。”道士声情并茂的劝说着。
“已经死人了?”唐心幼握上江天隅的手腕,颇有催促的意思。
“女娃子知道怕了?不跟你们说这么多了,你们赶紧下山去吧,山上有什么好晃悠的。”道士说道。
但江天隅知道,唐心幼拉他,全然不是下山意思,她在催着上山,提着灯的江天隅不为所动:“不是说不危险吗?”
“我还没帮你解决宅子的问题呢,就绝不会让自己折在这里。”唐心幼说道。
早一步上山,就可能挽救一个人的性命。
“上山也可以,但是这个道士,出现的诡异。”江天隅按住唐心幼,用白纸灯笼照过去。
山风突然变大,卷积着身边的浓雾翻滚,白纸灯笼的光照到的地方,浓雾像是被火焰烧灼的野兽一般,猛然后退。
一股凉气直冲面门。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投!”
和煦的老道声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尖锐的怒吼。
原本站着道长的地方,扑出一股血腥味,站立在面前道袍落地,道袍中裹着一张人皮。
那是一只披皮鬼。
人皮逶迤在地上的形状过于畸形,唐心幼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它活剥了人皮。”唐心幼眼神不移,盯着那鲜血淋漓的人皮,人死后再剥皮,血肉不会这么新鲜。
江天隅挡在她面前,把白纸灯笼交给她,推着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人皮。
“一会儿再转过来。”江天隅说道。
她提着白纸灯笼,她身后是被灯笼的光拉长的影子,和弄出窸窸窣窣声音的江天隅。
江天隅接过灯笼,拉她转过身,那张人皮就被整整齐齐的放到了石壁旁边,被道长身上的道袍盖着,略带些肃穆的躺在山壁下
“走吧。”江天隅指着山涧深处。
“我还以为你要拉着我回去呢。”唐心幼打趣道,江天隅也是最近才能见鬼的,单单是胆量,就够唐心幼敬佩的。
唐心幼与其说说不怕鬼,倒不如说是从小到大,她都认定了鬼并不强大,对,鬼在乾阳门弟子,唐心幼的眼中,都是些弱小的,不堪一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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