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椅晃晃悠悠，月光朦朦胧胧，程海生在阳台坐了半晚。
    起身的时候，他告诉自己，一切都该回归正轨了。
    认真工作，平静活着才是他的人生意义。
    叶昀天经过短暂的休息之后，再度进入了繁忙的拍摄期。
    有时候夜戏一拍就是一整晚，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朝霞满天。
    他跟程海生的日程完全是错开的，别说经常见面了，就连程海生杀青回燕都叶昀天都没时间跟他见上一面。
    等到叶昀天渡过最忙的几天，他才猛然惊觉自己跟程海生已经起码十多天没有好好聊天，更没有一起打游戏了。
    这天他收工比较早，在微信上约程海生一起打游戏。
    程海生隔了好一会儿才回复：叶老师，我这边工作还没结束，没办法打游戏。
    哦，那你忙。叶昀天回复完之后，无意识滑动屏幕，开始浏览他跟程海生的聊天记录。
    看着看着，他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人聊天的内容越来越短。
    一个星期前还能聊个十句八句的，最近几天不是两三句匆匆结束就是程海生说忙，在工作，没空等等直接把他拒绝。
    叶昀天左手手指敲击沙发扶手的频率加快，开始认真思索这是为什么。
    程海生之前在组里拍戏都能跟他一聊聊两小时，现在回到燕都反而不能聊聊？
    真忙成这样？
    他琢磨一阵，点开了跟严子成的聊天界面。严子成真的改邪归正了，晚上不再出去浪，都是乖乖在家。
    叶昀天：子成，问你个事。
    严子成：问。
    叶昀天：你最近跟海生打过游戏吗？
    严子成：怎么问这么弱智的问题。打啊，刚才他拍摄杂志的间歇还打了两盘呢。不过他现在继续工作去了。
    叶昀天盯着这串文字，像是不认识字一般，沉默了许久许久
    第61章
    程海生回到燕都的确是很忙的,完全没有在扯淡。
    他之前进组拍戏欠了许多的债，现在全部都要还。
    比如拍摄广告和宣传照；比如给合作的络直播,商场站台等等
    他还接到两本时尚杂志的邀约拍摄杂志封面。
    虽说只是三线杂志，却也意味着程海生开始踏入这个圈子，算是个不小的进步。
    在忙着到处还债的同时，ale姐也开始着手规划他的工作。
    这天程海生刚参加完商场的站台就接到电话，让他回公司一趟,要临时开个会讨论他下一步的工作计划。
    到了公司之后，ale姐告诉程海生,鉴于他的事业在节节攀升，上头商议后决定给他配一个小型的工作团队。
    里头除了她这个大经纪人之外,还有一个全程跟着程海生处理各种事情的执行经纪人。
    有了管事的,自然也不能缺少干事的。
    flora真正转职为程海生的助理，时尚部也会调一个妆发师过来跟着程海生的全部行程。
    这一瞬间，程海生百感交集。
    他现在不再是一百八十线了,居然有了自己的工作团队。哪怕只有三四个人，却也足够让他感到满足。
    宣布了团队的人事问题,接下来开始讨论最重要的工作安排问题。
    你刚结束电视剧的拍摄,我觉得没必要马上进入下一部剧的试镜或者是拍摄。一个演员刚高强度输出了角色，一段时间的休息既可以放松,又有利于摆脱上一个角色带来的影响。想要走得长久,就不能急于一时。ale姐说着突然发问,海生,你觉得呢。
    姐，你说得对。程海生很赞同经纪人的看法，他现在演技还很青涩,需要学习和感悟。无缝进组实在不适合新人演员的他。
    但他也知道所谓的休息肯定不是放假，而是一些相对轻松的工作，比如综艺。
    ale姐拿出自己的记事本，又刷一下把自己面前的两个文件夹从会议桌上推到程海生面前。
    程海生早就习惯自家经纪人突如其来的动作，下意识就用手按住了文件夹。
    这是两个综艺的企划书。ale姐把右侧头发往耳后捋了捋，两个都是网综，分属于两个视频平台。一个是单身生活观察真人秀，另一个是经营类真人秀。前一个相对轻松，后一个会更累，经营类真人秀免不了各种干活，还有任务指标。不过这个节目的制作人郑国庆挺牛的，也是平台的副总。
    程海生听得很认真，并没有插话。
    对了，这次还是他主动来邀请你的。ale姐果然有所补充，一开始我还以为你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了，后来一问才知道是梅惊鸿向他推荐的你。
    程海生有些惊讶，同时又很感激梅导的提携。
    在这个圈子里，真的只有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才会收获幸运。
    ale姐霸气地抬了抬下巴，基本情况我告诉你了。这两个综艺各有优点，你自己选一个吧。
    好的，姐。我来看看。程海生打开文件夹，开始快速浏览两个综艺的企划。
    十分钟后，ale姐从繁忙的工作中抬起头，海生，怎么样了？权衡利弊之后，有没有初步意向。
    这位姐口口声声说着让程海生选自己喜欢的综艺，但程海生并不傻，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分明写着几个大字：选郑国庆。
    幸好程海生自己也是这个选择。
    他合上文件夹，特诚恳地说：姐，单身生活观察节目不适合我。虽然录制进程轻松很多，却要暴|露我的住所和我的私下生活。经营类节目是累点，但特别锻炼人。何况我出生在海边，在小岛干活会比较习惯顺手。
    ale姐正要讲话，程海生又补充，当然，考虑到郑导的实力和梅导的推荐，我就更得参加这个综艺了。
    听到这话，女强人无表情的脸浮现出笑意，一串连珠炮似的话蹦了出来。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节目组前期的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了，就等敲定嘉宾。十一月中旬可以开始录制，要在岛上不间断地录两周，其间不能出来参加活动。你正好趁这大半个月时间把可以提前做的工作都做了，表演课也要抽时间去，至少每两天去一次。时间还是比较紧迫的，要加油啊。
    ale姐一番话语听得程海生不由得正襟危坐，感觉紧迫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明白了，我会努力的。
    程海生走出会议室第一件事是给梅惊鸿发微信感谢。
    他琢磨了一下，用词既不能太自来熟，又不能过于假大空。
    这个度实在太难把握了。
    思来想去怎么都觉得矫情，最后还是按照自己的本心发了一句：梅导，谢谢您向郑老师推荐我，我一定会努力的。
    梅惊鸿毫无架子，回得挺快，好好干，未来会更好的。
    程海生开开心心回复，明白！
    刚锁了屏，正欲收起手机，一条微信蹦了出来。
    程海生瞧了一眼，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住，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是叶昀天给他发的消息。
    海生，我今天又下戏得挺早的。你最近是不是很忙？晚上有空游戏吗？
    不知为何，程海生竟从叶影帝的话中读出诚恳和一丝小心翼翼。
    是错觉么？他问自己。
    不对，这问题不应该在他的思索范围之内。
    程海生停止了自己的脑内联想，回归问题本身。
    嗯忙是真的忙，但要说抽不出打游戏的时间也不至于。
    只是不大愿意跟他打游戏而已。
    这个不愿意所包含的信息，复杂到程海生自己都不愿再去深究一次。
    他拿着手机，一时不知该不该回复，回复的话，又该怎么回复。
    有解决不了的麻烦和困惑就一刀切是他处事的原则，粗|暴可耻却有用。
    但这次，他却没有了以往快刀斩乱麻后的爽快，老是觉得心里有处地方不大舒服，像是梅雨季节的小雨，淅淅沥沥，绵绵不绝。
    就在他有些纠结之时，走在前头的flora发现人没跟上来，转身招呼，哥，你咋停住了。还得去时尚部拍宣传照和视频呢，不抓紧点估计又要熬到晚上十一二点。
    哦，好。程海生心一横，把手机塞进兜里，快走几步，追上自家助理，走吧。
    程海生一旦工作起来就会全情投入，配合度也非常高。
    尽管如此，几套商务照和n多各种各样的小视频也让程海生从下午四点半折腾到晚上十点。
    为了不影响进度，甚至所有人都没有吃晚饭。
    全部搞定之后，团队的人买来品种丰富的宵夜和饮料，程海生却累得完全吃不下。
    他吸了几口三分糖的奶茶，感觉自己终于续上了命。
    换回自己的衣服，程海生准备吃几口晚饭，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一看，微信上有很多消息。
    叶昀天的几条微信在众多工作相关消息中尤为显眼。
    17：00
    yyt：还在忙吗？
    18：35
    yyt：海生，看见消息后给我回复一下。
    19：37
    yyt：海生，还没忙完吗？
    20：20
    yyt：你最近好像怪怪的，是有什么事吗？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大家一起想办法。
    21：59
    yyt：程海生，为什么你跟严子成打游戏不跟我打游戏？
    程海生看得控制不住笑出来。
    这个时间线简直可以完美推出叶昀天逐渐沉不住气的整个过程。
    活像只傻不愣登的二哈。
    不过那句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大家一起想办法还是戳到了程海生。
    叶昀天这个人嘴上拽得跟什么似的，从来做事都很妥帖。
    他的笑容慢慢敛下来，轻叹口气。
    叶昀天越是关心他，他心里的难受便越盛。
    该怎么对叶昀天说呢？
    可这件事他根本无法说出口啊。
    算了，就这样吧。
    到此为止就是最好的结果。
    在宾馆有些坐立不安的叶昀天终于等到了程海生的回复。
    叶老师，抱歉，我一直在拍照。今天可能会熬夜拍，没办法打游戏了。
    又是这种回复。
    看着好像认认真真回答了问题，仔细一看，不但什么都没说，还像是小猫弓起身子，做出十足防备的姿态。
    程海生这情况绝对不对，肯定是有什么问题。
    叶昀天关掉了房间所有的灯，坐到了沙发上。
    不行，他得认真思考一下。
    叶昀天深吸一口气，在黑暗中开始了他的复盘。
    屋内一片寂静，时钟滴答滴答响得人心烦。
    叶昀天灌下几口冰水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回忆他跟程海生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一直到严子成来江城的前一天两人都非常正常。
    三人聚会的这一天成为叶昀天的重点回忆对象。
    吃火锅，喝咖啡，再到晚上在游艇上吃晚饭都毫无异样。
    晚饭后，严子成支开程海生，开始问他一些有的没的。
    第二天开始，程海生就不对劲了。
    叶昀天突然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他明白了，完全明白了。
    程海生一定听到了他跟严子成的谈话－－至少听到了某些部分。
    为了避嫌，也不希望别人误会，所以程海生要远离自己。
    叶昀天一拍桌子，豁然开朗。
    没错，一定是这样！
    第62章
    程海生深夜到家之后又收到了一条来自于叶昀天的微信。
    海生,有些事情网上说不清楚，等我拍完戏回到燕都，找个时间咱们好好谈谈吧。
    程海生正要打开冰箱门的手停住了。
    心下满是狐疑,又混合着一丝没来由的心虚。
    谈谈？谈什么？
    犹豫几秒，他暂时放弃了从冰箱里拿可乐的想法，坐到了单人沙发上。
    手机屏幕的亮光到了时间，自动变暗。
    程海生又触碰一下，让它变亮。
    言辞恳切却又意味不明的一句话,他该怎么回呢
    几度想输入，却又怎么都觉得不妥。
    程海生把手机放到茶几上,盯着电视里放着的古早狗血连续剧，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左右为难。
    黑暗中,手机屏幕再度亮了起来。
    还是叶昀天发过来的。
    总之,这件事我需要道歉，对不起。我睡觉了，明天得拍整整一天的戏,你也早些休息吧，晚安。
    程海生在心中松了口气。
    他盯着这条回复,又有些汗颜。仔细想来,叶昀天并没什么错，反而是自己不敞亮了。
    真是搞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的？
    这样真的不好。
    好的,晚安。他想了想,还是给叶昀天回了这么一条。
    程海生的生活恢复了原样。
    除了工作比之前要忙许多之外,其他方面的节奏几乎差不多。
    叶昀天的电影是大制作，拍摄也进入了最重要的时期，他每天忙到睡觉的时间都少之又少。
    尽管如此,他还是会每天抽空给程海生发一发微信，有时候是说自己的事情，有时候是问候程海生的近况。
    －－无论程海生回不回，也不管他回几句。可以说是相当执着。
    程海生不是个冷血的机器人，面对对方的真挚不可能无动于衷。
    他想了许久，决定还是要调整自己的心态。
    哪怕回不到之前的状态，起码做个普通朋友是没有问题的。于是两人恢复了最开始的那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方式。
    －－反正他现在的重心也在事业上，没功夫想那些有的没的。
    ale姐让程海生至少每两天去上一次表演课，他自己比较自觉，只要当天工作可以挤出时间，都会去机构上课。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