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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师尊不杀之恩[剑三](穿越)——码字机

    唯一没有怯场的也就只得一开始打算打头阵的东方轩了。
    众人将目光投注向他们的新盟主,东方轩也自知责任重大,引剑起势,真就迈步走向苏澈打算替死去的孟襄继续这场单挑对决。
    该说正道人士们也是过于守礼迂腐,硬是要守着比试规则,这很明显的局,明明群殴上来就可以乱拳打死老师傅,非要搞得如此麻烦。
    中原武林奉行一个仁义侠道,但在苏澈这里看来却一文不值试问,人都死了,守着这样一个虚无缥缈之道又有何用?别说什么是对真理的向往与奉献,这东西挺扯的,我为人人,我已死,从来都不存在什么人人为我的时机,不过是一群能力不足者却期盼能随大流沽名钓誉的一群伪善者罢了。
    若心中有道,那便义无反顾地去开辟出那条道路来。
    而他,苏澈,从始至终就一个道:我道。
    心如磐石毫无动摇,刀剑光影,兵刃交接,白道之首与魔道至尊象征着侠道的两个极端针锋相对。
    两人你来我往招招致命,一来一往之间透露出的慑人剑意逼迫得旁人都不敢直视。
    不知何时,有人高呼,快逃,大殿快塌了!
    原是两人的剑意外放波及到周遭的梁柱,无极殿屋顶都开始渗漏下砂砾瓦石,眼见着就快崩塌下来。
    众人作鸟兽散,乌泱泱地逃到了殿外广场之上。
    只听得身后轰隆隆一声巨响,无极殿崩塌作一片废墟。
    众人定睛细看,企图寻找到那两人的身影,却遍寻不至。
    忽地,一双手剥开了砖瓦,东方轩自废墟之中爬了出来,盖因有真气护体并未有大碍,待逃出生天,东方轩赶忙开始寻找另一人的身影。
    放眼望去竟是连其人影都没瞧见,东方轩开始慌了,虽然与那人缠斗过于沉迷,但当有人警示之时,他也有意撤招企图给对方以逃离的时机,但对方却不领这个情,反而越攻越猛,逼迫得他也不得不还招。
    等到屋顶坍塌,东方轩下意识想要上前护佑住对方,哪知道却让对方以诡谲的身法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之后眼前一片晦暗便什么也瞧不见了。
    如今重见光明,他安然无恙却不知对方如何,按理说武艺那般高强之人怎可能会被活埋在废墟之下。
    可
    值此时刻,东方轩再也不想故作伪装自欺欺人,没错他就是担忧那人了,即便是那人欺骗了他,但他到底是不愿意看对方丧命的。
    东方轩兀自担忧,忽地,他瞧见废墟一角漫溢出了嫣红的血,他略显迟疑地走了过去,他本以为会见到身受重伤的昔日好友季无涯,哪知道眼前却爬出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来。
    东方盟主?孟澜问道。
    在下东方轩,你是何人?东方轩对孟澜保持着一定的敌意。
    孟澜,孟晖之子,孟襄狼子野心谋取我聚贤山庄,戕害我庶母更勾结武林盟追杀于我企图杀人灭口,后多亏义士搭救方才保得一命。孟澜浑身染血不知是受了何等重伤,却还能冷静地陈述着这一事实。
    闻言,东方轩细细打量孟澜,其眉眼的确酷肖那曾以一把锟铻刀雄霸武林的孟晖孟老庄主,加之东方轩对孟襄行事亦不待见,如今孟澜如此言说他已然信了几分。
    余光瞥向一旁,已然卸任盟主之位的赵掌门也是一副畏畏缩缩之态,答案已经明了了,面前这位曾经被诬陷弑母篡位罪大恶极之人,的确是受了构陷污蔑。
    若所言不虚,武林盟自会还你一个清白。东方轩如此道。
    原本他就只把孟澜当做是想要立功故而才会混迹于此的贪功之人,但对方下一刻的言行所作所为,却引得东方轩恨不得将对方斩杀当场。
    魔教教主所习莫问功法有一个最大的弊端,那就是若是让人寻到诸多剑影中毫无防备之力的本体使其受到重创便能将其轻易斩杀。说完这话,孟澜扬了扬手中的伞剑,上面沾染了嫣红的血,原来其浑身染血并非是受到了重创,而是他居然趁着魔教教主与旁人交手之时趁机偷袭?!这人身上沾染着的是魔教教主之血。
    也是了,在那般危急情况之下,魔教教主仍旧专心与旁人对决,是如何也想不到会有如此小人从中偷袭的,且此人还深谙莫问心法之弊端,若趁机背刺一击,魔教教主定然无还手之力。
    最后的期待因孟澜的话语所破灭,东方轩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耳中听着对方的话语,握剑的手颤抖得几乎快要握不住。
    一步上前揪紧孟澜的衣襟,东方轩喝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孟澜一副浑然无所谓的态度道:正邪不两立,我杀他,理所当然。
    关于教主下令要众教众撤离这一指令,孟澜当然也接到了,并且前来通知他的还是圣教圣女老熟人葳蕤。
    [所以,大伙儿都走了,他是想一人对决中原武林群雄吗?]
    [教主之命,尽可听之莫要加以揣测。]
    仰躺在浮屠塔中的孟澜缓缓坐了起来,回望向葳蕤,[我不会走的,与其让他死在那群乌合之众的手中,倒不如由我来送他这最后一程。]
    支使走了教众,徒留下一人蜗居于无极殿中,这怎么看都像是自杀式的莽夫举动。
    当正道大军剑指无极殿之中,他潜伏于暗处静观其变,按理说无极殿是不会如此轻易坍塌地,但他却眼尖地发现了承重柱似乎被人动了手脚。
    高傲如魔教教主,哪怕明知道自己会失败,他也不愿意败在一群蝼蚁之中。
    但让孟澜不解的是,明知道会招来这样的覆灭结局,为何还会在武林大会之上树敌百万?
    孟澜始终想不通这一点,而为了弄明白这一点,他瞄中了对方施展分|身剑术后的本体所在方位,毫不犹豫一剑刺了上去当然了,他避开了要害部位只会让那人陷入短暂的假死状态,但这一点他是如何也不会告知旁人的。
    而为了达成圣教教主已死的假象,他必须得站出来,且还得亮明自己的身份,并且得甩出一个足以信服众人的理由让大家听信他当真杀死了他们眼中无恶不作的大魔头季无涯。
    如今,环视一圈武林正道,末了,孟澜冲东方轩道:季无涯当年杀了我的父亲,在我穷途末路之时又将我掳掠回教中百般磋磨,所图为何,想必东方盟主也很清楚,自然是聚贤山庄的百寸金,我父亲没有给他,他便企图从我这里得到。
    说到这里,孟澜笑得冷漠无情,整个人就像是陷入了魔怔一般,但我怎么可能交给他,哪怕他把我丢进鬼窟岭之中磋磨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也不会松口,好在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你们正道人士终于打上无涯峰,他也没心思再来搭理我,我出来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得杀了他。
    待在浑身是戏的魔教教主身边耳濡目染,孟澜也学会了忽悠人的这套本事。
    众人瞧见孟澜这副明显走火入魔的样态也不好作评价,但对于他斩杀了魔教教主季无涯一事却又是板上钉钉。
    如今魔教教主被杀,此次讨伐任务也算是圆满告一段落。
    最后还是由前任武林盟主赵掌门出面说了一番客套话后,招呼着诸位侠士回返下山了。
    待众人散去后,此地徒留下东方轩与孟澜两人。
    没有了旁观者,东方轩忽地引剑指向孟澜,背后偷袭实非君子所为,孟澜你当真愧对身为孟家人的身份。
    用指尖挑开对方的剑,孟澜看也不看对方一眼,冷漠道:对待仇敌,如何手段都不为过。眼神冰寒如刀,逼视着对方,拆解着对方的心思,而你究竟是为何而对一代魔头心生怜悯,我不想问,回送给你一句好自为之。
    大抵是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如今叫人瞧了出来,东方轩面子上也过不去,想要说点什么,孟澜却寸步不让,咄咄逼人道:还请东方盟主离开此地,小心污了自己的身份。
    东方轩气不过,那你又为何留下?
    孟澜字字铿锵底气十足道:季无涯除了是我的杀父仇人,同时也是我的师父,我杀了他,我也得负责埋了他。
    最后,孟澜下逐客令:请回,东方盟主。
    一场轰轰烈烈的讨伐,最后就这般草草收尾。
    东方轩还欲争辩,但孟澜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死物一般。
    这究竟是经历过怎样的磋磨才能使得对方眼中心中一点活人的生气都无?
    越过对方眺望着废墟之中蜿蜒出一片血色之处,即便是一招不死,重伤状态被掩埋在废墟之下多时鲜血几乎都快流干,想必也活不长了。
    对峙良久,东方轩到底没有固执留下,悻悻然离去。
    确认此地再无旁人之后,孟澜长舒了一口气,而后赶忙跑向废墟之中,用伞剑挖掘着砖石瓦砾,确认快要到底后,孟澜徒手搬运着砖块,即便是手掌染血破裂都不曾在意。
    但挖掘到最后,孟澜却发现内里却是空空如也,而地面上分明淌着鲜血他也明确记得他所刺中的本体是停留在此处,为何会不见了呢?
    孟澜不信邪,重又开始挖掘,可直到如落西山,浑身狼狈双手烂作血肉模糊,也寻不见圣教教主的踪迹。
    忽地,天空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冲刷着孟澜的脸面,像极了一条无家可归的丧家犬。
    为什么
    他明明就在那儿
    孟澜算计得很清楚,但最后却棋差一招输给了那人或许宁愿死都不愿意做他手中傀儡的心思计谋。
    [如果不服,那就打败我。]
    何等高傲之人,如何能败在他的手中。
    哪怕他用尽了阴谋诡计终究还是落入了对方的算计之中。
    恐怕,就连莫问功法的破绽也是对方刻意透露给他的罢。
    兀立在废墟之中,孟澜许久不言静默愣怔。
    他想不明白,却又仿佛在一夕之间读懂了那人的真意。
    翎歌啼鸣着落在孟澜肩头,他不懂自家主人为何不开心,企图用脑袋顶|弄对方的脖颈,但孟澜并未有半分反应。
    大雨之中,沙哑疲累的声音响起,我在想,是不是我错了呢?
    那人从来都不受世俗束缚
    或许于他而言,仇恨不过是过眼云烟,那人的确是一个上一刻能够对你刀剑相向下一刻也能与你把酒言欢之人。
    俗人的爱恨情仇于他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尘埃瓦砾,那人随行所欲惯了。
    如何能受得住他这俗人的束缚。
    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够胜过他一次,换来那人一声致歉。
    可那人就是这般傲气,即便到死也不愿意低下那高傲的头颅。
    所以,到底还是他错估了那人
    错估了,他在对方心中的地位罢了。
    父亲,这人伤及心脉恐怕已然没救了。白落尘见自家父亲带回来了一个血人,也是不解。
    白宵见自家儿子对季无涯很是陌生,便问,尘儿不识得此人?
    白落尘愣怔,父亲,我从未见过这人,他是父亲的朋友吗?见自家父亲好奇,白落尘恍然大悟道,虽然此人的确酷肖纤尘,但我深知,他不会是纤尘。若真是纤尘,自家父亲也不会待其如此和善了。
    自家尘儿断然是不会撒谎的,这
    白宵忽地愣住了,与对方相处的过往在脑中不断闪回,最终,定格在夜色之中那人背对着他离去,用着无所谓的语调说将面具赠予他的场景。
    也是在拿到了这张面具后他才得知,这张面具是历来圣教教主的权力象征,如此轻描淡写就将如此珍贵之物送给了他这么个外人,而自家尘儿与这季无涯从未相识。
    白宵似乎意识到了某些长久以来自己忽略掉的东西。
    伸出手,抚摸着季无涯的脸面,大抵是换脸已久,早已寻不到半点痕迹。
    他想要看看对方的真实面目,但伴随着对方呼吸逐渐微弱,到死白宵也未得知对方千方百计都要搭上他这条线的真实目的与动机。
    刺伤他的人约摸是想要留他一命的,奈何此人心脏所在部位天生与常人迥异,救人成了杀人,也是天意弄人。白落尘如此道。
    但白宵如何也听不进去了。
    他凝望着床榻之上连死都死得那般随性的季无涯,长久以来封闭的内心,仿佛终于懂得了何为伤心何为怅然失落。
    为对方理好了散乱的鬓发,瞧着就像是酣然入睡了一般,白宵嗓音略显更咽道:你这小朋友走得这般早,让我这老头子日后还哪里去寻你这么有意思的孩子一块儿玩啊。
    白落尘在一旁瞧着自家父亲静默不言。
    对于自家孤寂已久的父亲终于有了一位忘年交他自然是开心的,但这位忘年交却这般短命。
    白落尘上前,拥抱着自己的父亲道:父亲,莫要难过,你的朋友会去往幸福的极乐世界,日后会与你再重逢的。
    白宵不信鬼神,但他却信了自家儿子对他的安慰话语。
    往后世外桃源不再封闭,足不出户的白宵开始游山玩水四处都有他的足迹,据偶遇他的侠士说,白宵愈发古怪了,戴着一张金色面具,神神道道地与空荡的旁侧说道什么,似是脑子不清不楚疯癫了似的。
    侠士们的咕叨听在一旁一袭乌衣俨然混出声名常年稳居悬赏榜榜首的孟澜只引得他发出了一声冷笑。
    乌衣伞仙孟澜与雕为伴,斩酷吏除恶绅,是朝廷的眼中钉、追名逐利江湖人眼中的肉中刺。
    这日,孟澜也是有了新目标方才入了这杭城之中,听着关于那白宵的趣闻,丢下几枚铜板,戴上斗笠,吹响口哨唤来自己的雕儿施展轻功飘逸离去。
    徒留下一干目瞪口呆之人,瞧得愣了神。
    那那是孟澜!
    天呐!我居然看到了孟澜!
    旁人如何言语与孟澜无关,一路如入无人之境,他此次前往杭城潜入天一庄并非是为了替天行道而来。
    轻而易举突破看守入了宝库之中,打老远便瞧着一副画卷,只见画中之人一袭白衣不染尘姿容出尘绝世,而在其旁侧竟还有另一幅画卷,有着同样的相貌,却是满头白发一袭黑衣,画中人右眼眼尾生着一颗赤红泪痣瞧过来时端的是勾魂摄魄。
    凝望着那副画,孟澜许久未言。
    愣怔良久,他触碰上画中之人,想要言说,最终却归于静默。
    最终,孟澜什么也没有带走。
    翌日清晨,东方轩回到宝库之中,日常睹物思人之时,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他一步上前,仔细端详着两幅画,确认无甚缺损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无涯,你还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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