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的眼底一寒,而身旁,谢天俨然是恼火了,上前两步劈头盖脸道:“去你祖宗十八代的,谁愿意当这个国师啊!就因为坐上国师这个位置,阿璎小姐和琰小公子全都——”
“谢天!”温茗立刻拿羽扇按在谢天的胸口,打断他的话。
“哼!”谢天不服气的一扬脑袋。
温茗忙抱扇作揖,“两位使者请不要见怪,谢天就是这个脾气,对国师也是常常出言不逊。”
“呵呵,没关系的,我们怎么会介意这个呢?”笑脸巫师发出一串笑声,接着与那哭脸巫师一起行了礼。
“能在这里见到国师大人,是我二人的荣幸。杨显教主吩咐过我们这些使者,谁要是见到国师大人您,就把教主对您的想念转述给您。现在话带到了,我们就不叨扰了,这就去永县令那里。”
“二位慢走。”温茗温和的回礼相送。
待二人走远,谢地问道:“杨显教主怎么突然这么想见国师大人了?是不是黑教总坛里出了什么事?”
谢天瞪了他一眼,“你个白痴!黑教要真是出事了,咱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你想想阿璎小姐和琰小公子的下场吧!真恨不得黑教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谢地自知失言,赶紧闭嘴。
再看谢珩,右手在袖子下早已握成拳头,紧紧的、不断的颤抖,用力用到指甲嵌进肉里,都难消心头之恨。
鲜血顺着指缝里流了下来,一滴一滴。谢珩望着那两个使者远去的身影,出口的呢喃充满了痛苦和悔恨。
“阿璎……阿琰……”
他们曾经是多么幸福的三兄妹。
“大哥不怕,虽然爹娘不在了,但是你还有我和二哥。即使我们身在黑教的炼狱里,我们也不孤单啊。”
“大哥,阿璎说的没错,你还有我们。我们俩这就给你做好吃的。”
那时候,他们朝不保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像蝼蚁一样毫无尊严的死。
但即使这样,阿琰和阿璎却温暖的围在他身边,从没有责怪过他这个大哥没法保护他们。
他曾想,不论会付出什么代价,他也要把他俩拉扯到成人。
可是,如今却只剩下他……
“国师,你在屋里吗,请开一下门。”
温茗的声音,把谢珩从回忆中拽了出来。
往日的种种,宛如退潮般离去,谢珩重新看见了面前的老榆木桌子,桌子上的白瓷花瓶里还插着枝海棠花。
从观完仪式回来,他都没有走出这间屋子,一直被那些温暖的、酸痛的、无力而懊悔的回忆缠绕,直到温茗的叫门声响起,他才发现窗外已经是夜幕,而自己手心里的血已经凝固……
“进来吧。”谢珩迅速整理好了心情,望着温茗推门而入,端着些食物。
“国师,吃点东西吧,不要再想从前的事,黑教的那两个使者还不值得你为他们而情绪不佳。”温茗把食物放在了桌子上。
“你还真是了解我。”谢珩感叹。
“或许杨显更了解你。”温茗轻笑。
提到这个人,谢珩的眸底便浮上一层冰冷。他从没有见过这个人,只知道在自己就任国师的那年,黑教的老教主逝世,将教主之位交给杨显。
从此这杨显便总是派一些戴着青铜面具的使者来骚扰他,更明里暗里的给他各种警告。
温茗忽的说:“这两天我通过跟永夫人聊天,已经探知了她的弱点。再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会把他的底细挖出来。”
谢珩正要说“好”,忽然间想起一事。
怎么从他回府后,就不曾见到何漱衣?
随口问温茗:“你看见阿梨了吗?”
却不想温茗的脸色倏然紧绷,他抄起羽扇,啪的拍在桌子上。
“国师,你不能再和她牵扯下去了。”
谢珩微怔,听得出温茗的语调万分严肃。
“国师,我们从结识阿梨姑娘开始,她所表现出的种种异常你也都看见了。我派人查过她,却什么也查不到,她的来历就仿佛是一张白纸。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越是简单的东西,越是容易被有心之人冒名顶替。”
谢珩道:“我问过阿梨,她师父是白教的巫师,她是为了寻找师父才只身出来。”
“那她的师父姓甚名谁?她的门派又叫什么名字?”
“她不知道师父的名讳,也不想说出自己的门派。”
“这就是了。”温茗再度摇起了羽扇,确定的说:“她不愿意说,就是顾忌你知道。她为什么不愿意你知道?我现在甚至怀疑,她接近你是别有目的的。”
“但当初是你主动联系得她们义庄。”
“那也是因为我从国师府的情报渠道得知她们经营这种业务。”温茗叹了口气,“难道,她真的从一开始就在放长线、钓大鱼。”
谢珩的心里莫名的滋生一阵不悦,不知怎的,就是不愿意听到何漱衣被人猜忌。
“温茗,你不要将人想的太坏。”
“是你太善良了,我没有你那样的心肠。”温茗的目光寸寸冷了下来。
“你糊涂了,谢珩,莫非你还真想听谢天谢地的荒唐话,把阿梨姑娘娶进国师府?你是什么人,你忘了?就算她真心想嫁给你,也接受不了你的一切。谢珩,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
温茗很少说话这么难听,教谢珩一时愕然。他知道不论如何,温茗都是为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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