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他换上中铺以后,就瞬间睡着了,窗帘一拉,将背部对着走廊的部分,面朝里面,光线便也不算什么睡觉的障碍,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城里的人素质都更好一点,这趟车没有遇到哭闹不止的小孩,没有碰到谁说话声音非常大打搅别人睡觉,但也似乎没什么人热情的和别人搭讪,人与人之间连眼神交流都显得不太好意思。
顾青书一向睡眠浅,可出来旅游总是使人更疲惫,这一觉便自动忽略了火车哐哧哐哧的声音,一觉睡到凌晨四点多。
距离到北京站还长的很呢,得上午九点多才到,顾青书便自己下了床铺,没有叫醒任何人,试探着把烫伤的脚先穿上袜子,忍了忍那新长的嫩肉被略有些粗糙的袜子包裹的不适,终于是穿上了鞋子,稍微有点一瘸一拐地去车厢间的洗手池洗漱。
四点多的天空还没有亮,车厢里除了应急灯漆黑一片,唯有车厢间的洗手处橙黄明亮,但也没有第二个会喘息的活人。
顾青书洗了把冷水脸,然后看着镜子发了会儿呆,感觉有些晕,便简单的漱了一下口,只是这回再抬起头来,就能看见金家少爷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给他体贴的递上了一张纸巾:擦干净。
顾青书好奇,一边结果纸巾把脸上的水珠都擦掉,一边问说:金哥,你怎么醒了?
金潜摇了摇头,也去洗了把脸,冰凉的水滚过少年棱角分明的脸庞,额前的黑发略被打湿,一簇簇地落下来,但很快又被金潜单手抹了上去,但也因此露出了一双在白天、在外人面前据不会出现的不该属于这个年纪少年该有的哀伤:青书,我睡不着。
顾青书被那双透过镜面射向他的眼看得怔住,想要说什么,却又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对。
青书,你和高醒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金潜忽地笑了一下,回头语态轻松地询问。
顾青书立马也笑着,当真思索了一番,最后微微低着头,道:金哥,其实我跟高哥在一起很久了,好像是来学校后没多久就在一起了,只是你和胖子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
是么我知道了。金潜走到顾青书面前,这么说和前天夜里没有关系,你很早就和高醒在一起了
顾青书点头:高哥很早就说我太重视你跟胖子了,就像重视我姐姐那样,而且以前我们吵架,都不会超过一天,当晚就和好,我就觉得要是受伤的话,你就会回来跟我和好了,现在想想我应该装病的,下次我可记得了。
金潜听青书这番话,像是要将那天他们在蓉城后山上十指相扣的意义都抹掉一样,除了眼眶酸涩,却也感觉得到青书在淡化脚烫伤的事情:嗯,如果跟高醒吵架,也不要装病,直接过来找我,我想高醒会比听到你生病跑得更快。
顾青书乐道:好啊。
金潜见青书笑了,自己也笑,笑着笑着,突然眼泪就掉下来,自觉很难看,于是用手捂着眼睛,慢慢蹲下去。
顾青书顿时慌了,他真的很少见金哥哭,金厂长那么严厉,习惯家法伺候金潜,金潜都一次没有哭过,怎么就就
顾青书抿着唇,强忍着酸涩,走过去抱住金潜,拍了拍金潜的后背,哑声道:金哥,对不起,金哥他是真的很对不起,如果早一点意识到高醒就是自己未来最优等的选择,不去引导金哥跟自己搞暧昧,那才是皆大欢喜。
顾青书觉得自己其实不算什么值得金哥和高醒争夺的人,他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人,未来还能活不到二十年,二十年后他死了,跟他在一起的人只会更痛苦,他还留下一大家子需要另一半照顾,而且从现在起他就想要改变命运,想要钱,要很多很多钱,他实非良人,金哥是好人,金哥家里的金妈妈、金厂长也都是大好人,他不去掺和,才最正确。
顾青书理智,但又不够绝情,喜欢钱,又放的不够开。
他善良与冷漠都不够纯粹,温柔与功利都拖泥带水。
唯一清楚的,就是他对金哥没有心动,只有心痛。他觉得高醒说得很对,他一直很羡慕金潜美满幸福的家庭,把金哥早就当成了不可分割的家人。
这些话顾青书此刻说不出口,却在一分钟后听见金潜又笑着和他说:怎么办,青书,我还是很想对你好,不管你接不接受。
顾青书不会在这个时候拒绝金哥:金哥,我们以前怎么一起玩,现在也不会变。最怕改变的顾青书做出了改变,现在竟是反过来安慰金潜一切都没有变。
金潜深深吸了口气,拍了拍青书单薄的后背,说:好了,行了,我再洗个脸,你回去吧,这里风大得很,别感冒了。
顾青书很懂事地给金潜一点时间整理他自己,转身就准备回黑漆漆的车厢里,结果刚跨进车厢,就看见似乎是把什么都听完了的靠在墙边的高醒。
高醒半边身子都在黑暗里,吓了顾青书一跳,好像自己跟金哥偷情被家里的糟糠发现了似的,心虚又作理直气壮的模样,过去哄人家,悄悄拉着高醒的小指头:高哥?
高醒微笑地嗯了一声,说:知不知道我醒过来看你不在会担心啊?以为你真的被人贩子给拐了,还打算找乘务员全车通报。
顾青书听高醒语气当真是没有任何不悦,晃了晃拉着自己的手,主动小声道:那我有点饿了,高哥
有八宝粥,你到我下铺坐着不要乱跑了,我去打点水把八宝粥给你热一下。
嗯。
顾青书就像在外面偷吃了的丈夫,回来后对妻子百依百顺,当真是听话地坐在下铺靠窗边小桌前,等高醒回来。
高醒去打水用了不到三分钟,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哪儿借来了一个铁质的干净饭盒,把易拉罐装的八宝粥放了进去,迅速回来。
顾青书见状压低了声音说:哪儿来的饭盒啊?
高醒带着一阵比青书体温高不少的热风坐下:去餐车借的,放心,干净的,里面洗得干干净净,没有油。
顾青书脸红了一下:我又没有担心这些。
高醒笑说:但我想说给你听啊。
顾青书分明就是担心饭盒别人用过,闻言哪里还能别扭得起来?想着应当也回应奖励一番高醒的细心,便在凌晨四点多的火车上悄悄把脑袋靠在了高醒的肩上。
此刻火车刚好过一道大桥,窗口处是两山夹江,江面是晚夏早起的红日,只露出一点点到江面之上,便把江面连同天空都映成一片粉红。
高醒实在喜爱青书对自己撒娇的样子,无论是做错了事情,还是心虚,亦或者是单纯想要撒娇,都好。
高醒希望这一刻延长,有意安静地享受小狐狸投怀送抱的温柔,但却又模模糊糊想起自己检查的福利泡汤了来着:青书,等等,我突然想起来你大姐让我帮你检查这件事,你还记得吗?
顾青书从高醒身上起来,撩了撩眼皮看一本正经的高醒:你昨天还不够吗?昨天顾青书趁着月黑风高让高醒抓了好久的屁屁,到现在想起来都还臊得慌,结果现在又提起那件事。
高醒摇头:怎么能说够不够呢?我这是奉旨办事。
呵,你就拿着鸡毛当令剑吧。
你居然说你大姐的话是鸡毛,我回去就告给你大姐听。
欸!我同意!我又没说不同意!顾青书真是怕了高醒了,对了,我大姐那边你说是不是要打个电话回去报平安啊?
高醒得了便宜便开始卖乖:我要是说我早就打了过电话,青书你要奖励我什么?
顾青书斜了高醒一眼,脑海里便是预知梦里和高醒在浴室这样那样的画面,接吻之后应该就是它了吧?太快了,而且感觉就很疼,顾青书直接脑袋发烫的拒绝:不行,那个不行。
啊?什么那个?高醒一直照顾青书,以为青书什么都不懂,结果现在看来小狐狸果真不愧是小狐狸,只是从哪儿知道这些东西的呢?
青书,你知道我要什么奖励吗?什么不行?你在想什么?嗯?
顾青书推开高醒凑近的脸,意识到自己好像暴露了点什么,一时什么都不肯说,被逼问地紧了,干脆发火,很不高兴地说:你再多说一个字,等到了北京我就去和胖子睡一屋。
高醒却又从这句话里听到了不得了的含义:那青书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安静,你到了北京就跟我住一个屋?我说的对不对?
顾青书静静地不说话了,给了高醒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高醒顿时低低地从胸腔里震出几声笑来,凑过去亲了一口顾青书的耳朵。
青书没有躲,眼瞅着窗外天空越来越亮,就像是他肉眼可见越来越光明坦荡的未来,于是一面看着窗外的风景,一面问身边非要挤着自己坐的高醒:高哥,你说,我们去了北京后,住在哪儿?你可得尽尽地主之谊。
高醒毫无自觉自己把小狐狸挤得热的要命,回答说:想好了,就住到靠近故宫的宾馆里,到站后先放行李,然后去吃本地小吃,下午你们休息,我得回高家一趟,然后去派出所改一下年纪。
顾青书疑惑:你回家?
是高家,不是我家。高醒强调,很快就办好,放心。
去派出所改年纪做什么?顾青书还是不太明白,但隐约觉得可能是和做生意有关。
我想过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想过,目前做什么都不如炒股赚钱,起码有几只股票我必须持有,这就是以后保底的钱,以后肯定是互联网的时代,我们手里这二十多万想开个小的手机厂都不够,即便开的起来,能赚钱,前期投入都没办法跟上,很容易就被其他厂家压下去,到时候打价格战都打不起,就是贷款也贷不到多少。高醒昨夜彻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觉得自己身份证上的年纪是最大的障碍,他需要一个成年人的身份去办一切事情,而且也并不难改。
在全国数字化之前,所有人的姓名年纪等身份都还是纸质登记,修改信息非常容易,就说当年登记错误,人家就能给改。
再说他也不是做什么坏事,本来十月底就是他十七岁生日,还有一年就是十八,就把年纪加大一年。
炒股?顾青书似乎听金哥说过炒股,说是金妈妈的哥哥就沉迷炒股,成天在深圳就住在交易所的外面,也不回家,每天跟一群同样沉迷炒股的股民在交易所开门的第一时间冲进去买进卖出。
可即便知道金哥的舅舅会炒股,顾青书也对股市一无所知。
高醒觉得自己都能清楚看见青书眼里写着我想知道这四个字,笑着说:你先吃饭,一边吃,我一边跟你说好不好?
顾青书挑了挑眉,抠开易拉罐的盖子,用塑料小勺子挖了两勺,一勺自己先吃了,然后看了一眼对面下铺的姚祚和中铺的胖子都没有醒,另一勺便喂到了高醒的嘴边。
高醒愣了一秒,谁知道就一秒而已,小狐狸就没什么胆量在这随时就能被外人发现的空间和他亲密互动,立马含羞带怯地把勺子收了回去,睫毛都塌下去,软唇去吃那刚碰过他嘴的勺子。
这算什么呢?间接接吻?
高醒觉得自己迟早要被顾青书给撩死在这里。
他清了清嗓子,正经地跟青书说:炒股具体的,你要是想知道,等今天晚上我们关起门来说,我改年纪的确是为了方便行事,倒不是忌讳你二姐,毕竟你二姐现在就是我二姐,我什么不是你的?
高醒清楚小狐狸这人爱多想,便也什么都说得明白:我回高家不带你,是实在没必要把那些陌生人介绍给你认识,而且有些人实在怪恶心的,你见了也只会觉得心烦。我跟高家的关系其实比较简单,从前没有跟你细说,是怕你看不起我,现在说其实也不怎么光彩,但青书你若是想知道我也能讲。
我妈岳富采是岳家的独生女,家里在开矿,有一个矿场,年轻的时候跟我爸高禄昌自由恋爱,但是门不当户不对,高禄昌当年家里落魄得只剩下一个空壳子,还有个欠了赌债的爹,总之是很惨,但岳富采就是要嫁给高禄昌,家里不允许,就生米做成熟饭,这熟饭就是我了。
顾青书听高醒说这些,总觉得像是在说其他人的故事,里面所有的姓名都不会惹来高醒一丝一毫的感情波动,甚至还有这一丝冷笑藏在里面。
只是熟饭做成了吧,家里依旧不让他们领证结婚,岳富采经济来源也没了,就开始跟高禄昌过穷日子,但过惯了好日子的人哪里还过得了苦日子?生我之前就受不了了,跑回去认错,但我那时候月份挺大,只能生下来,生下来后那段时间岳富采跟高禄昌两个谈恋爱的时间越来越少,岳富采觉得我爸开始忙起来了,不关心她,我爸觉得她生了孩子以后就变了一个人,跟泼妇似的一点儿也不温柔,所以两个一刀两断,各寻新欢,这件事儿说起来挺轰动的,但其实没几个人知道,所以我爸一跟别人结婚,我就成了私生子,也没什么名分,你说是不是怪丢人的?
顾青书真是没想到事情能复杂成这个样子,这一点儿也不简单,也不丢人,要丢人也不是高醒丢,是那两个从来都好像没有为高醒考虑的父母丢人才对!
怎么会丢人呢?顾青书声音软软地,我也是被丢掉的,不要的,我们,谁也不嫌弃谁。
高醒不心疼自己,却心疼惨了他的顾青书:青书你说这种话让我想吻吻你。
只是此时天已亮,不少熟睡的乘客都陆陆续续的起来,顾青书可不敢,便淡淡说了两个字:晚上。
作者有话要说: 就问粗不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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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饭店(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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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爱而不得的他重生后——大叽叽女孩(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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