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醒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个算盘, 也不用计算机,左手飞快在算盘上将纸上所有的记账下来的价格都算了一遍, 木质的算珠清脆相击,顾青书看不太懂,便也不随意打搅,只搬了个小板凳跟胖子还有大姐一块儿目不转睛地坐在一起,等一个总数。
金家少爷则在另一张桌子上早早摆好了饭菜,全是胃口清淡偏甜的菜色, 瞧见没有主食,本想喊青书跟他一块儿再去买点粥回来,但看了看青书那心思都全在营业额上的样子, 只做摇头,走过去从青书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钱包就小声跟青书说:我去买粥。
顾青书耳朵里钻进去金哥的一句话, 随意的点了点头,补充说:多要点而糖。
算珠砰砰砰撞击在一起的声音戛然而止,坐在主位上干起正事儿来格外有魄力且表现异常成熟的少年高醒笑着来了一句:我不要糖, 今天吃太多甜的了,感觉再这样下去,我也得去医院看看牙科。
顾英红像是被这句话提醒了一样,立马想起昨儿夜里过来听高醒安排小工工作内容时给他的那些病历资料。
你也少吃点,成天还没长大似的, 你看看人家小高同学,多跟着锻炼锻炼,比你吃糖管用,说不定跟着锻炼个一两年,早上起床也就不头晕眼黑了。顾英红用手指头戳了戳弟弟白嫩嫩的脸蛋,然后客客气气地跟金潜说,小金你坐,忙了这么久了,一直没休息,我去买吧。
金潜立马摆了摆手,先一步溜走,边溜边高声说:大姐你坐,没事儿我去去就回来,不给青书加糖,放心。
顾英红还是有些拘谨,等看金潜走了以后,才只坐了半拉的凳子,双手在浅粉色的围裙上擦了擦汗,拽着青书软软凉凉的手拍了拍,继续等小高同学算账。
不大不小的门面里只有他们几个人,其他请的小工早就让他们回家去了。
小工总共三名,家都住在附近,早上上班时间又在十点,所以大部分都选择在自己家住,顾英红租住的员工宿舍基本也就约等于是给她一个人租的了。
顾英红一面看着小高算账,一面又盘算着等会儿一定要让小高老板退了租,换个单人间,不然她这里实在是过意不去,每个月都要花掉这么一大笔没用的租房费用,想想就觉着心疼。
顾青书却是没有这个意识的,他这会儿目不转睛地盯着高醒灵活的手,发现这人的手跟金哥一样是意外的好看,骨架匀称,整体修长,手背上随着手指的动作青筋骨头依次像是被弹奏的钢琴琴键上上下下起伏不定。
想到钢琴,市里的实验小学旁边就有一家刚开没多久的兴趣班,兴趣班也可以称作为琴行,里面摆着各种乐器,其中有架黑色的三角钢琴特别漂亮,被红绸缎给围了起来,似乎只是展示,没见有谁坐上去弹一弹。
顾青书喜欢那架钢琴,就像喜欢最好吃的饼干。然而前者他很清楚暂时只能看看,后者倒是可以大大方方表示出喜爱来,因为后者更容易得到。
这几天在老师办公室,顾青书很是了解了一下市里重点高中跟原来蓉城那样的小县城学校的不同之处。
其中光是国庆的联欢晚会就特别不同。是更加隆重更加热闹的全校性质活动,而非自己班里独自组织几个表演,然后发点儿本子就算是欢庆过节了。
由于开学过后没一个月就是国庆,所以这几天开会除了说明军训各种事宜,还让老师们开始准备国庆联欢会的方案,需要班主任每天在军训结束后的晚上跟同学们在班里进行一些讨论,要么让有特长的同学上去表演节目,要么就是班级表演唱歌什么的。
但因为高一新生刚来,什么都不会也没有准备,所以高一学生班级如果实在没有节目可以不报名。哪知道那个和他不对付的任思赢也不晓得从哪儿听说了可以找老师报名节目的事情,主动过来说会弹钢琴,然后便也获地了不用军训的特殊待遇,这几天能够借用音乐室的老钢琴进行练习,还拍着胸脯说一定帮魏老师拿回来一个第一名!
他当时只是静静地听,一个字都没有说。
算好了!高醒忽地松懈下来,浑身气势也缓和温柔着,对围在他身边的几个人说,总共三百二十块零五毛,学生贡献了一大部分的收益,回来了不少打折票,明天如果还能这么多,我们就算是成功了,接下来只需要保证店里一切运行正常就不用管他,每个月坐等着收钱就是。
顾青书被这句话拉回现实,连忙就问:那今天总共卖出去多少杯呢?
高醒大概估算了一下:准确的数目没有,但应该是买一块的居多,来高中住笑,大家手里都有钱,现在又是刚开学,没几个月光族,有的一气儿买两三杯的回去也多,今天大概总共卖出去有将近六百杯。很不错了。
当然是很不错!要是这个月天天都能赚三百,那一个月岂不是就快一万了!这这比顾青书想的还要可怕,原本觉着是一年回本,眼瞅着这样发展下去,说不定四五个月就要回本!
这是怎样的暴利!
可我们一个月的材料费多少啊?贵不贵?顾青书差点儿忘了还要减去成本。
高醒笑着说:这个成本其实真的很低,主要是房租和开头的设备投入是大头,材料奶粉什么的,我这边都商量的最低价,每三个月供应一次,一次进货花不了一千。高醒这还是往多了的说。
顾青书听得心头一阵心动,简直下一秒就想要原地自个儿开家店,但本钱本钱没有,人也不认识,要让金哥帮忙给本金大姐得打断他的腿,通过高醒和金哥认识认识供货商却是不难吧?
顾青书还计算着要让大姐去读夜校,可现在小外甥还这么小,大姐一个人出去读书小孩子怎么办?夜校的花费也是一笔钱。
我的天!!今天一定要庆祝庆祝!胖子激动地满面红光,热泪盈眶,好像这些都是他赚来的一样,我他娘的出息了!
顾青书立即笑他:嗯嗯,扮吉祥物非常出息。
胖子还挺美,自豪道:那是,干一行爱一行,以后只要有空,我就穿着那个白胖子的吉祥物充气衣服在外头给咱们招揽客人。
顾青书乐得不行,不多时金哥也回来了,众人连忙改去小桌子上坐着,一块儿吃着晚饭,大姐则随便吃了点儿,就要回去,回去前跟高醒说了想换房子的事情,又拉着顾青书先走一步,顾青书本就晚上吃不了什么,喝了两口没什么味儿的白粥,就被大姐拉着往附近的小区回去,姐弟两个并肩而行,双方的眼里都有着一团火,那是发现原来赚钱也能如此简单的火光。
市里路灯不像厂里十点左右就自动熄灭,即便沿街商铺都关了门,市中心的路灯也像是海上的灯塔,长明不灭。
顾英红推着楼下房东太太借她的二八牌自行车,等走到小区门口,才目光如炬地看着弟弟,说:青书,姐姐准备在这里干个半年就出去看看。
出去?顾青书心里一阵不舍,出去哪儿?
顾英红笑着说:傻孩子,还能去哪儿?姐姐早就听说沿海城市发展快得不得了,赚钱机会也多,我要去深圳,好几个老乡都出去了,当时我没敢,不太相信,现在却觉得自己傻,好好的机会,却认为还是守着一个有铁饭碗的老公更踏实。
姐姐没读过几年书,但是这些年在外面也学会了不少学校里教不了的东西,出去后只要饿不死我,姐姐一定给你赚回来一套房子,你只管好好学习。
顾青书笑着调侃说:姐姐你之前还说,让我不要跟着高醒还有金哥混一起久了,就觉得赚钱很容易,要我踏踏实实的念书,怎么今天又这样说?
顾英红低头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很是大方地承认:之前我不相信他们几个学生能做出什么成绩,觉得做什么生意都不踏实,可你看高醒那孩子为什么成功?除了有本钱有门路还有什么?就是对客人需求的把握,就是很清楚这里的目标是谁,自己卖什么给别人,别人为什么买?他打着大城市人都抢疯了的旗号,煽动了不少学生跟风买奶茶,利用的就是现在学生那种求新鲜、有点儿攀比、那种说不出的心理。
他是因为有见识,是从大城市来咱们小城市的那种高于我们的眼界给他的机会,所以我想去沿海,不去的话,我觉得我这辈子都出不了头。顾英红要出头,她要赚钱,她要她可怜的青书以后也能跟高醒他们那些富家子弟平起平坐!她要给青书所有同龄人拥有的,包括同龄人没有的。
顾英红前两天把孩子放在了日托所去直接跟季群办理了离婚,离婚的时候,季群劝了她半天,见她态度坚定,便忍不住破口大骂,说她就是个为了弟弟出来骗钱的女人。骗钱这话实在过于夸张,顾英红承认自己为了让青书过上好日子,可以做任何事,但绝不会骗。
季群说她离婚后绝对找不到下一个像他那样傻乎乎被吸血的男人,不找就不找,她自己难道不能赚钱吗?
顾青书看姐姐去意已决,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却总记得梦里墓碑上的那行日期,忍不住说:那姐姐,你陪我过年了再出去好不好?顾青书其他都管不了了,就想着先留下大姐,总得让姐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度过二月十七号才行。
墓碑上的忌日还有小半年就来了,他不能保证这期间会不会发生意外,但只要大姐还在他眼前,他便安心许多。
少年悲伤的眼神顾英红不懂,只当小孩子黏人,溺爱地摸了摸少年的头发,语重心长地说:我看了你的病例,乱七八糟的,看不太懂,但是男科那里说是需要去大医院检查这个我懂,你青书,你再等等,等姐姐出去赚了大钱,回来一准儿带你去大医院看病,咱们不比任何人差,你也不要自卑,学校要是有人敢开你的玩笑,你千万别傻站着等那人开,但也不要打架,你就是发育的比较晚,以后会长大的,知道吗?
顾青书不像姐姐这样乐观,但却微微一笑,说:好。
还有,我专门跑去医院问了那个给你开单子的大夫,那大夫说现在可以先刺激刺激,按摩一下,你跟我上楼,姐姐买了手油膏,先刺激一下看看,说不定就是反应比较慢呢,对吧?只要能够有反应,那就问题不大。顾英红认真得不得了,一手拽着顾青书,一手扶着车,俨然今晚非要看看弟弟以后造人的工具是不是功能齐全。
顾青书却闹了个大红脸,十岁的时候被姐姐脱光了洗澡,搓来搓去,他都感觉不大好意思了,现在让姐姐去按那脏兮兮的地方,多难为情啊!
少年拔腿就跑:谢了谢了,我自个儿晓得,我找金哥帮我。顾青书一向开口闭口都是找金哥的,这话也是说顺嘴了。
姐姐顾英红是从没想过两个男孩子之间也能够有感情的,所以不在乎这点,只说:你不是跟高醒一个宿舍吗?你喊他更方便,他还陪你去看过医生,医生肯定也跟他讲了怎么刺激,这可不是开玩笑,弄完一定告诉姐姐知道吗?你不要姐姐弄,让你朋友弄总可以吧?
顾青书真是觉得这有点儿奇妙,未来和他在一起的高醒,居然能比金哥还要讨姐姐喜欢,这是不是命中注定呀?
顾青书敷衍着应了一声,随后又说:姐姐,你好像更喜欢高醒。
顾英红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笑着摇了摇头,说:大概是因为你那朋友高醒帮我把小山抢回来,还给我了个工作吧。
顾青书歪了歪脑袋,说:不对呀,这个店有一半也是金哥的。
顾英红伸手就敲了敲弟弟的额头:是是是,你跟小金从小一块儿长大,听不得我忽视他是不是?
在姐姐面前乖巧得不得了的顾青书摇了摇头:才不是。
顾英红却懒得跟弟弟说了,摆了摆手,道:行了,你快回去吧,明天不是还要上台演讲吗?好好讲,姐姐在校外面应该也听得见,广播声音老大了呢。欸,等等,差点儿忘了把手油膏给你,回去记得检查检查,你在这里等着,我回去给你拿下来。
顾青书被安排在小区里站着,等了一会儿,姐姐把小外甥接回家去,又拿了一罐子手油膏下来放到他手上后,就催他回去休息。
顾青书捏着手里的宝宝霜,脸颊微红,一会儿想起预知梦里荒唐的水雾弥漫,一会儿又想起这几天高醒天天剪指甲的样子,好像所有的契机都在告诉他,高醒的的确确就是未来的依仗,可以更亲近些,不要拒绝
可要是被金哥发现怎么办?
他有种做贼心虚的畏惧,良心上怕对不起金潜,生怕自己跟高醒亲近下去,被金哥发现,从前他是没有这种担忧的,可为什么从前没有,现在有呢?
少年不太明白。
顾青书走在市中心安静的街道边儿上,头顶上一盏盏橘色的灯犹如一束束发光的向日葵低垂着脑袋,浓墨一样的天上繁星闪烁,轻易可以看见一条银河横在中央。
从小区回学校其实有一段距离,起码两个公交站,走路慢得十五分钟将近二十分钟才能回学校。
此时快十一点了,公交车都停了,顾青书便打算走路回去,正好现在回去还不知道怎么跟高醒说真的要按摩这件事。他既答应了姐姐,便不会瞎糊弄,一时犹豫着还是找金哥比较好,金哥跟他是从小一块儿光屁股长大的,什么地方没见过?就是互相打着赤膊睡觉也常有,可跟高醒彻底的坦诚相见,那还从未有过,更别提按摩的话,自己那怪埋汰的地方得对着人家的脸
也可以说是不见天日的脆弱要展示给高醒。
他感觉自己做不到的,太羞耻了。
顾青书把手里的宝宝霜给捏出了一手的汗,下定决心还是找金哥吧,却在眨眼的瞬间看见靠在站台旁边,路灯下,靠坐在黑色自行车上闭目养神的黑发少年。
对方还没有发现他来,所以安静着,向来深邃得可怕的黑瞳被额前几缕碎发遮掩,英挺的眉没有那气势极盛的眼神衬托,少了几抹邪痞,只剩标致的俊美,发丝一根根被路灯镀上一层金色,整个人都沐浴在盛夏湿热的微风里,浅白的衬衫袖子被其卷上了手臂,浑身上下都是少年风华正茂的肆意与张扬。
顾青书脚步顿了一下,忽地站在那里没有再往前走,他似乎是应该无视高醒,又不应该无视。
下午的时候,高醒还对他说过,要注视他的话来着
只是那劈开他一尘不变安稳又熟悉生活,带着势不可挡的目的性强行要他注视对方的少年没有给他太多时间犹豫不前。高醒忽地有所感应一般睁眼看向他,眼睛里那一如初见时的网瞬间锁着他,随后咧嘴便笑,推着自行车便小跑过来,说:我怕你回去太晚没有公交,上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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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爱而不得的他重生后——大叽叽女孩(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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