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的电影整放到精彩的打斗情节,声效一声比一声响亮,金潜却是没看进去多少,拇指总是去用指甲刮那顾青书方才碰过的食指指腹,觉得那有些痒,但又实在找不到确切的痒点,好一会儿才止住。
房间里开着空调,顾青书吃饭又慢,吃了一小半,饭都被空调冒出来的冷空气给吹凉了,便只把汤喝光,然后顺手把还剩一大碗饭的碗递给金潜,眼睛则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对金潜说:我吃不完了,你吃一下。
金潜嘴角一抽:喂,我是你垃圾桶吗?什么吃不下的都往我这里塞,我也刚吃饱好不好?
顾青书用一双平静的死鱼眼转去看金潜,说:谁让你给我挖这么多的?我吃不完,倒掉很浪费。更何况我来你家蹭饭还剩这么多,你妈看见不好。
金潜:
金哥拜托了。顾青书又真情实感地露出一双小动物一般乞怜的眼神。
金潜默默端起碗,任劳任怨再吃一碗,两三下把碗里的饭都下了肚,还要被小狐狸挑三拣四说吃得不干净,金潜只好又一粒一粒把碗里吃得跟舔过一样干净,这才扶着墙下去把碗刷了。
等端着葡萄回到房间,就看小狐狸趴在木地板上看漫画,头发还是有些润润的样子,落在背上,把衬衫一直弄得湿润透肉。
于是金家少爷又去对门的卫生间把吹风机拿到自己这间屋子里来,用脚踩了踩顾青书的屁股就命令道:坐起来,吹头发。
顾青书很听话的样子,又抱着书盘腿坐在地上,金潜把吹风机插好,就坐到顾青书身后的床上,叉开腿给背对着他的顾青书把后脑勺的长发给吹干。
吹风机噪音很大,嗡嗡地直接轰炸在顾青书的耳边,顾青书漫画也看不进去了,电视也听不见声音,只能感受到金潜那比他大上不少的右手温柔地揉弄他的头发,好不容易吹干了,才从左手取下一直戴在手腕上的黑色橡皮筋,帮顾青书把耳后的长发扎成低马尾。
顾青书被服侍惯了,等噪音停止,又安安静静的看漫画去,金潜则把吹风机收拾回卫生间,回来后跟着顾青书一块儿看漫画,看着看着,一起在满是葡萄香气的木地板上昏昏欲睡。
阳光从百叶窗泄入十几道金色的光条落在少年们的身上,金潜一秒沉入梦境,却又在下一秒想到了什么忽地从地板上起来,把小狐狸抱去了床上。
顾青书的瞌睡被金潜这么一动,搅黄了,却是没有生气,浓密的眼睫甚至撩都没有撩起来,就声音又软又散漫地问:金哥,你说市里什么样子?
金潜双手手指交叠地放在后脑勺下面,英俊深邃的眉目盯着天花板,一时也不知道这么给从来没有出过蓉城一步的青书描述,便胡乱道:跟咱们这里差不多。
二叔说市里比我们这边繁华多了,到处都是大巴车公交车,东西也贵,还有条很热闹的劳动街,整条街每天都人满为患,都是卖小吃的店铺,百货大楼都开了两家,新近还有国外的咖啡店开在一楼,附近的学生都回去尝鲜。顾青书老早就听二叔吧啦市里的好了,听得多了,便对市里多了一种奇妙的畏惧,好像外面光鲜亮丽得寸土寸金,他过去只会格格不入。
在这里上初中,每个班只有四十多个同学,每个同学或多或少都沾亲带故要不然就是同一个厂子里从小玩儿到大的,但去市里上高中的话,还是重点高中,那以元阳市为中心的其他县乡、甚至别的城市的学生都有可能跟他同校、同班、同寝。
元阳市第四高中虽说在录取通知书上说过学校去年翻修了寝室,却也不知道寝室到底如何,一个宿舍的舍友又是什么人,会不会打呼噜,脚臭不臭,一想到可能会遇到很糟糕的舍友,顾青书便一阵头痛。
你二叔说的那个咖啡店我好像听说过,是在市里学生中很火,不过一杯咖啡就要三块,大部分也就是过去一回就不去了,苦得要死,还说老美喝的就是那个味儿。金潜笑了笑,声音低低地,不过青书你想去吗?不然过几天我爸去学校帮我们挑寝室的时候,我们一块儿叫上胖子去喝一杯,有个叫做维也纳咖啡的,是咖啡上面加了一层奶油,去试试怎么样?
顾青书嗯了一声,嘴角都翘起来,怪黏人地说:金哥,我把我的存钱罐都给大姐了。
金潜很清楚青书说这句话的意思,十分自然地说:没关系,我不是在么。
你在有什么用?顾青书叹了口气,我想着,反正我上课听不听都没有关系,又能拿到病假,得做点儿什么。
你想做什么?
不知道,去看了再说。顾青书总觉得市里恐怕是有些机会的,他就快成年了,他除了必须考上能拿奖学金的一流大学,还希望自己能够有点儿新的来钱路子,在蓉城卖电影票完全是因为有胖子和金潜的关系,这点关系到了市里可就不行了。
到时候他没有外快,姐姐负担会很大,他又不能去打工,身体不好别人也不要他,他还能做什么?
这是目前少年的烦恼,虽然他大可以依赖金潜,可他给姐姐的钱只能是他赚来的,不然姐姐根本不会要。
金潜听见青书长长地叹了口气,脑袋里想到了不少点子,比如前几日还听老爸说炒股挺赚钱,但这个根本不适合青书啊,又想着在杂志上发表文章也算是一条来路,但这些杂志故事的约稿大都有固定作者,一时半会儿像是挤不进去,最后想了半天,深觉青书这病秧子,最合适的就是在学校里读书,哪儿都不要去。
外面那么乱,那么大,即便是小狐狸,也难免遇见狮子老虎什么的,到那时候,他这个厂长家的儿子的名头也不知道好不好用,遂反对道:
不要去,小心被骗子给骗去卖了,外面很多人贩子的。上回还听说有人老婆在外面公共厕所没了,被拐子拐走了,报了警也没有找回来,都传是被拉走卖了器官,再也回不来了,啧啧,听听,多危险!
顾青书一巴掌盖在金家公子的嘴巴上,一手背的汗毛都被吓得竖了起来:闭嘴吧你。
哈哈。金潜被炸毛的小狐狸捂住嘴巴,也不客气地一口咬在顾青书的手指头上。
顾青书被咬得吃痛,抓起枕头就打金潜,金潜则拿起薄被子就把顾青书给锁被子里,卷成一个小狐狸牌春卷。
作者有话要说: 金潜总爱欺负青书呢哈哈~
下章介绍隔壁老高给青书认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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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球
两人闹了好一会儿,均是累得四仰八叉瘫在凉席上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大概是下午四点半,一般这个时候太阳虽然还大,却并不如何灼人,往常这个时间金潜都会抱着篮球跟胖子还有高醒去球场抢位置。
因为厂里的工人叔叔还有单身男青年们业余时间也是喜欢跑篮球场打球,可球场就两个场地,去晚了可就没了!
现在距离厂里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早去早玩儿,金潜一个翻身就麻溜儿地下了床,捞着还裹成春卷的顾青书就出了房间。
顾青书每回睡觉被吵醒便眼前一阵阵发黑,手脚也没有力气,浑身软绵绵的,在厂里的卫生所去看过,说是低血糖,每次只要感觉心悸或者头晕眼花,最好都缓一缓,吃点儿含糖量高的食物。
不过夏天的顾青书没那么娇气,只恍惚了一会儿,被金潜放到卫生间洗脸的时候,便差不多好了。
金潜那叫一个猴急,动作快得将帕子上的水甩得到处都是,先啪唧把冰冰凉凉的洗脸帕拍在青书的脸上,一顿细致地擦来擦去,而后才又用同一条帕子冲了凉水,重新给自己也洗一道。
大哥!我要去打球!听到隔壁动静的金毛毛踩着凉拖鞋啪嗒啪嗒地跟过来,扒着门框,手里还拿着奥特曼的玩具,眼巴巴瞅着大哥。
金潜却笑着一面拉青书出去,一面在路过小弟的时候手掌在小弟脑袋上揉了揉,无情拒绝道: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打球是要比赛的,你过去我还要看着你,到时候玩儿个锤子。
金毛毛嘴巴顿时扁成鸭子,硕大的眼泪说来就来,指着顾青书就说:他也是过去坐在旁边看,我为什么不行?!
金潜一把搂着顾青书,顾青书很配合的也搂着金潜,两人异口同声地逗小朋友:我们是好兄弟啊。
哇!我才是!我才是大哥的兄弟!
戴着矫正眼镜的金毛毛小朋友眼瞅着又要开始在地上打滚了,顾青书哈哈笑着蹲下去,一把将敦实地金毛毛抱起来,说:行了,一块儿去吧,把你的小车骑上,帽子戴着,晚点儿哥哥给你买雪糕好不好?
坐在顾青书怀里的金毛毛小朋友一抽一抽地哼唧着,脸依旧臭臭的,小短腿却不知道多暴露自己,晃啊晃,说:我要一个人吃一包五兄弟!
有个雪糕叫五兄弟雪糕,其实就是加了色素的冰,个头比婴儿的拳头都要小一圈,是今年夏天所有小孩子们最喜欢买来吃的冰糕了,一袋也才五毛,里面却能分给五个人吃,非常划算。
那算了,你还是呆在家里吧。
顾青书作势要把小朋友放下去,怀里的金毛毛却立马双腿把他夹得紧紧的,像只生怕被妈妈丢掉的小树袋熊,委屈巴巴地小声说:那我就要一个小小的,特别小的白色味道的。
白色味道的五兄弟最难吃了,金毛毛自觉自己已然是做出了最大的让步,倘若顾青书这个总霸占他大哥的臭哥哥还不依不饶,那他、那他算了,金毛毛可不敢随便惹青书哥哥生气,不然他大哥会很可怕的!
金毛毛小朋友遥记得有一次顾青书生病发烧,被哥哥从学校背回来就在家里躺着休息,哥哥则一边照顾顾青书一边在书桌旁写作业,整个房间安静到只能听见顾青书轻轻重重的喘息,他本来是想要喊大哥陪自己打游戏,结果在这样的安静里坐立不安,一时气愤,玩玩具也没有轻重,玩具在木地板上磕磕碰碰,只一两声,背对着他的大哥却忽然转身过来,面无表情的对他说:【出去。】
面对那样不苟言笑、眼神格外认真的大哥,金毛毛直觉自己若是不听话,后果一定很严重。
他想解释什么,支支吾吾地,害怕得要命,大哥却一点儿也没有安慰他的意思,反而从椅子上站起来,拉着他的手,坚定而绝对不允许反抗的拉着他推出房门。
随后大哥的房门被悄无声息的关上,金毛毛抽泣地站在门外,连哭都不敢放声哭,听见里面大哥低声对青书哥哥说:【抱歉,吵着你了?好像还有点发烧。】
青书哥哥大概也模模糊糊的说了什么,然而声音太低了,站在门外的金毛毛根本听不清切,只听到大哥又轻笑着回了一句:【嗯,我不走,我在呢。】
金毛毛光是回想当初大哥看自己的那一眼,就不敢造次,死死扒着顾青书,等看见青书哥哥又笑着把他重新耸了耸,抱在怀里,才高兴起来,知道这是要带他一块儿出去玩儿的意思!
大哥,快走!要叫高哥哥吗?高哥哥好厉害,上回我听妍妍说,高哥哥进了好多球,差不都和大哥你一样厉害!金毛毛小朋友的委屈来的快去得也快,知道能跟着大哥这群大孩子们一块儿出门显摆自己有厉害哥哥,兴奋得不得了。
只是抱着他的顾青书从中听见了个陌生的名字,一边和金潜一块儿下楼,一边问:高哥哥?是谁?
他离开蓉城大概将近四个月,其实若非万不得已,顾青书是真的一步都不愿意离开,然而乡下的外公外婆也是令顾青书放心不下,所以不去也不行。
从前顾青书每次从乡下回来,蓉城都是没有任何变化的,一样的人,一样的山水,一样的炎热,一样的花花草草和仿佛时间静止的云月。
所有的地方都没有改变,胖子依旧很胖,一见他就问他搞不搞簧,除了搞这个,其他胖子都没什么兴趣,吊儿郎当的一看书就犯困。
金潜依旧是全厂同龄孩子家中穿衣打扮最时髦帅气的少年,花钱大方,热爱运动,喜欢打游戏,怕狗怕痒,脑袋却非常灵光。
顾青书自己也是没有变化的,一年年除了痴长岁数,连个头都生长缓慢,并且永远缺钱。
他们会一起在游戏厅赶走那些霸占游戏机一上午的小学生,改为他们霸占一下午。
会一起去水库游泳钓鱼。胖子会突然假装腿抽筋,然后骗他过去救援,他则把胖子的短裤给扒了,然后上岸,跟金潜一块儿商量要把胖子丢这里喂鱼,他们自己回去。
每年蓉城的夏日都这样充满生机,每一处的树影里都似乎印刻着少年们炙热的青春,顾青书可以如数家珍地描述出蓉城每一个角落属于他们的故事,他熟知一切,熟知到像是掌握着一切。
于是当一个陌生的名词悄无声息在他不在的时光融入其中,顾青书便下意识没有什么好感,那是奇妙的被侵犯感,令他不安。
高哥哥就是你家斜对面的那个哥哥!他之前转学过来的,跟我大哥一个班,也考上了市重点高中!金毛毛崇拜地说,而且爸爸说,高哥哥家里在首都开的酒店特别厉害,都是外国人去住哩!
首都。
酒店。
外国人。
这都是蓉城没有的东西,顾青书只在电视上看见过北京,那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结果那个世界的人却到他们这里来了
顾青书看向金潜: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
金潜在大厅里抓了个反季的橘子掰开,分了一大半放进青书柔柔软软的手心,然后单手提溜着弟弟下地,笑道:说实话要不是金毛毛提起来,我都忘了跟你说。
金潜像是真的完全忘了还有高醒这么一号人,在院子里一口塞了三瓣橘子,又看着顾青书慢条斯理的吃了一瓣,才捏着顾青书的手搂着自己的腰,一面往院子外面还热浪阵阵的小道骑去,一面声音散漫地介绍:你病了大半个学期,考试的时候也是分班考的,不认识他实属正常,人还不错,一会儿介绍你认识。
一般中午的时候他都在我家吃饭,今天估计是懒得过来,先去球场给我们占位置了,对了,胖子昨天晚上去了他奶家,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算了,先不管他,胖子回来了的话,我们也在球场,一眼就能看见他回来了没有。
少年的声音被风吹得散开,若是不大声点儿,后座上的顾青书根本听不见。
顾青书笼统地听了这三五句描述,手里捏着的大半个橘子也没有什么心情吃,脑袋侧着靠在金潜日益宽厚结实的后背上,耳朵里便沉沉传来对方年轻的心跳,右手则伸到前面去,把大半个橘子都往金潜的嘴里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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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爱而不得的他重生后——大叽叽女孩(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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