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罗见曹娇娇已经猜出来了,也就不再隐瞒了,“因为,其中有个女死者是古大人的女儿。”
曹娇娇凝眉道:“可是古从文古大人?”
红罗脸上少有的正经,“正是。”
曹娇娇出现了惋惜之色。
古从文是当朝少有的书画大家,两朝帝后画像都是由他亲自执笔,历代破损的帝后画像,亦是由他来修补,不光如此,他的才华亦是横溢京城,以往皇家祭祀先租的祭文亦是由他执笔,而且古从文很是高洁,多年来从不与人同流合污。
古从文五十知天命之后才幸得一女,古从文前些年离世之后,就留下这么一个女儿,曹娇娇钦佩古从文的文采和为人,古从文离世时,她还曾去拜祭过,和古小姐也有一面之缘,没想到这人,说没就没了。
齐宣少年时曾听古从文讲过学,古从文可以算是他的启蒙老师,虽然古从文教过他的时间不长,对齐宣仍旧有非凡的意义,所以此案他才会插手,聊表对古从文的谢意罢了。
红罗知道曹娇娇自小钦佩古从文,若是知道他的遗孤出事,肯定不会坐视不理,而那凶手又十分残酷,所以阖府上下才会刻意隐瞒她。
不过现在凶案告破,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曹娇娇叹了口气,道:“凶手是何许人也?竟然如此残酷,古大人与外界来往不多,应该没有得罪多少人才对。”
红罗亦是叹了口气道:“古小姐真是命中注定有这一劫。”
原来凶手是火莲教的余党,火莲教是本朝第一大邪教,新帝登基的时候已经将火莲教铲除了干净,但没想到还是有漏网之鱼,当年铲除火莲教时,所发的檄文就是由古从文所写,没想到火莲教的人竟然如此记仇,时隔多年,竟然报复在了古从文的女儿身上。
古家算是绝后了。
曹娇娇眸子暗了暗,道:“让青黛去古家打听下动静,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不要吝啬,另外,替我看看什么时候合适,我去给古大人还有古小姐上柱香。”
红罗道:“是,奴婢这就去。”
次日,曹娇娇就换了一身男子的衣服乔装出门,即使那日有人看见她的妆容,今日男子打扮,应该也是不容易被认出来的。
到了京城边缘小巷,曹娇娇下了马车,和青黛一起往里走,青黛昨日来过一次,已经认识了去古家的路,青黛一面带路一面道:“听说前几日来人众多,大约是从京外赶来的,今日可能要少些,于小姐也好些。”
曹娇娇来了只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心意,若是被那么多人看见了,免不了要议论她的,今日来人少些,自然对她来说是好的。
到了古家,大门敞开着,曹娇娇和青黛见院子里没人,主人家的可能在厅堂里,于是两人就直接去了厅堂里。
厅堂里,古夫人正迎客,那客人正是齐宣。
我欲与君绝(四)
齐宣已经不止一次来古家了,他是古从文的学生,多多照顾师母,是理所应当的,曹娇娇却和古从文没有任何关系,齐宣好奇,她来做什么。
曹娇娇像是没看到齐宣似的,上前对古夫人道:“古夫人,晚辈是曹家之女,曹娇娇,今日前来,想给古大人和古小姐上柱香,聊表心意。”
古夫人抹了抹红通通的眼睛,道:“原来是曹小姐,我记得我家夫君过世时,你同曹将军是来过的。如今独女出事,难为小姐还记得我们。”
“算起来,我与古小姐也是有一面之缘的。”
古夫人点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带着两人进了西厢房,西厢房做了祠堂,里头摆放着古家先人的牌位,如今又添了一位,曹娇娇想要说节哀顺变,却说不出口。
想起前世她要死的时候曹工亦是如此,若是让她对自己的父亲说出“节哀顺变”四字,她哪里说得出口。
曹娇娇分别上了两柱香之后,又同古夫人闲话了一些,多是安慰之语,另外嘱咐古夫人,若是有难,只管上将军府找她就是。
齐宣冷嘲热讽道:“曹小姐倒是古道热肠,不过家师之事,自有我操心。”
曹娇娇眉头微皱,“你的心意是你的,我的心意是我的,毫不冲突。”
齐宣对于曹娇娇的还击很是不悦,但是古夫人尚在眼前,他自然不能发作。
坐了小半日,古夫人说要留他们吃饭,他们俩这才起身要离去。
齐宣府中事务繁多,几次来此已是耽搁许多,而曹娇娇更是不习惯在别人家用饭,于是拜别了古夫人。
一起离去,免不了同行,青黛跟在曹娇娇身后像个木偶一样,不言不语,齐宣瞥了曹娇娇一眼,曹娇娇余光碰见他的目光,仿若未闻,一条小巷这么短,她却觉得度日如年。
假如上一世就是这样,没有缘起,那么她会不会不那么爱齐宣,她会不会重新寻得良人,会不会有了出世的孩子。
曹娇娇想起自己那无辜的孩子,心中阵阵刺痛,眼角不觉湿润。
齐宣以为曹娇娇是在为古家伤心,心道曹娇娇并不像传言中那么鲁莽野蛮,还是有几分善良的,若不是曹娇娇逼婚、退婚之事做的太过,让他那么久都抬不起头来,兴许他并不会这么讨厌这个姑娘。
不过好在他们的事在京中逐渐平息了下来,虽说是他一生的污点了,但是面上已经没有刚被退婚那几日那么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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