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安静好,果然是最好的相处模式。
“王唯庸不是我逼死的,是他自己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若他没有下毒,就不必心虚,不会觉得自己必死无疑。若不是如此,我那些恫吓根本起不到作用。”她扬眸看他,“穆百里,你说呢?”
“就算他不自尽,也会死。”这是他的答案。
敢下毒杀东厂提督,杀礼部尚书,杀皇帝的钦差大臣。王唯庸纵然不自尽,穆百里手里的御赐金牌也饶不了他。
赵无忧合上眉睫,“最烦的便是你这样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总是把别人当刀子使,最后这刀子生了锈,便就没什么用处了。”
他不说话,实际上他一直在等,等她重新开口问他那件事,可她始终只字不提。
穆百里想着,这丫头果然是耐得住性子的,倒有几分猎人的耐心。这般心思城府,哪里像个姑娘家,倒像个天生的谋士。似乎,她生来就该与寻常女子不同。
不一样的出身,不一样的宿命。
见穆百里没有说话,赵无忧轻笑,“怎么,还担心我问你蛊毒的问题?”
他目不转睛的凝着她,唇角溢开少许笑靥。
“你当我是傻子吗?明知道你不会告诉我,我还非得揪着不放,最后你我谁都占不了好处,一个个脸上都不好看。死皮脸皮的事儿,可不是我的专长。”她带着几分潮冷,口吻却是极为平静的,“凡是让我不痛快的,我都会给他个痛快!”
穆百里长长吐出一口气,掌心抚过她冰冰凉凉的面颊,“那本座,让你不痛快了吗?”
“所以,你害怕吗?”她温柔笑问。
他轻叹一声,“本座若是怕了,赵大人会放过本座吗?”
“不会!”她回答得跟干脆。
闻言,他俯首,似好久不曾尝过她的滋味。摄住她微凉的唇瓣,这糯软的美好,实在让人眷恋不舍。这样的人,这样的性子,偏生得像谜一般的令人着魔。
唇齿相濡,熟悉的气息,在唇齿间流转。
清醒与理智在两人之间,形成了最坚固的屏障,他们痴缠,却又站在朝局的对立面,彼此为敌,彼此依赖着存活。是红颜一生误,还是俊彦已成魔,谁也说不清楚。
或者只有在某天,他们都放下了各自的清醒与理智,突然脑热,那么局面也许会变成另一般模样。
否则,他们是永远的敌人。
“穆百里。”她含糊不清的喊着他的名字。
“嗯?”他低低的应了她一句,却是贪婪的眷恋着,她身上的淡雅梨花香。这唇齿间的美好,果然是最勾魂摄魄的,难怪古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朵白梨花,绽放在大邺最高的枝头,绚烂而迷人。
第265章 爱的坟墓(1)
如今就在他怀里,呼吸微促,柔若无骨。
腰间的手,加重了力道,她有些吃痛凝眉,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穆百里。”
穆百里终于松开她,旋即笑得意味深长,“赵大人受不住了?”
赵无忧柔柔软软的靠在他怀里,亦笑得意味深长,“穆百里,你只顾着说我,怎么不说你自己也身子绷紧了呢?那你岂非也是春心动?”她吻上他的脖颈,“到时候,你别告诉我,你爱上我了。”
他轻笑,“这话,该本座警告赵大人才是。”
“殊途同归这种事,只是传说罢了!”她笑得微凉,“在你我之间,永远都做不到殊途同归。”
“道相同,却不相为谋。”他抱紧了怀里的她。
赵无忧觉得有些累,“穆百里,你我之间,你猜谁会赢?”
“难道要本座承认,会输给你吗?”他嗤笑。
赵无忧笑而不语。
有些东西,悄悄进了心,悄悄上了心,只是她不想承认罢了!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毕竟她是礼部尚书,丞相府唯一的公子。
赵家跟东厂,永远都处于势不两立的局面。
两虎相争必有一死!
闭上眼睛的时候,她低低的问了一句,“穆百里,如果有一天我爱上了你,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他身子微怔,随即笑了,散了满室的温柔。
怎么办?
你赵无忧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哪里知道会怎么办?横竖两个人清醒的人,相互取暖,在刀锋剑影之中,相互利用。最后的最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你知道,世上最大的惩罚是什么吗?”她问。
他愣了一下,还真的没答上来。对他而言,所有的惩罚都不是惩罚,因为人的最后走向,都不过一个死。不知为何,心里突然紧了紧,有些莫名的不安。
马车外不远处,有一抹倩影,悄悄伫立。
平临城知府大人,王唯庸被毒杀之事,这消息很快便已人尽皆知。无极宫恶名昭著,如今再也没有洗白的机会。早前京城就出了榜文,说是无极宫刺杀朝廷重臣,而且还入宫行窃。现下无极宫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大批的钦差卫队,与官军涌向了知府夫人的墓地,将这儿里里外外,包围得水泄不通。
墓室里的人,不是不知道外头的情景,只不过赵无忧还没找到解药,一时半会的还不敢让人发动进攻。否则这王少钧若是真的死了,而温故又没能找出解药,这场瘟疫将会再次蔓延,此后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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