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宝听他念叨,迷迷瞪瞪地想,这是我家的火头军,我救他是理所当然的,你为什么要向我道谢?
但他马上又想起,的确还有一件事可做,便拉起藏弓的手,果见两只手掌都是黑的,毒血蕴在其中。
他摸来菜刀,囫囵擦了擦刀口,便朝藏弓的手掌上划去。
黑血漫涌,看得人揪心,但毒血放出来之后,释解毒性的时间就能大大缩短。
承铭大哥,你去昆仑大街,敲姚记药铺的门,把所有能解毒的药材都买来。二宝虚弱地说。
承铭不大愿意在这时候离开,便直勾勾盯着躺在床上的人,说道:还有什么药材能比小老板的血更好?
二宝说:不行,我没把握他能醒,中毒太深了。你去,快去,顺便问问姚老板都有哪些解毒的技巧,我,我之前学过,但好像都给忘了。
承铭叹气,看小老板浑身发抖的模样,也知道这是受了极大的打击。平时给别人医治都是一套一套的,遇到主君的事就麻爪了,竟然连本职都忘了。当真是,情动而不自知。
承铭出了门去,二宝便趴在藏弓胸口哭起来。松鼠在旁边看着,心里难过。
虽说从来都不喜欢那火头军,但也知道火头军早在不知不觉中对二宝上了心,连自己的死活都顾不得了。
如今二宝哭成这样,又能说没对火头军上心么?哎,哭吧,哭出来也好,憋着更伤身体。
松鼠摸了摸二宝的头发,二宝才想起它也在屋里,当即收了哭腔,说道:灰老大,你回去睡觉吧,我在这儿守着将军。
松鼠想了想,决定给二宝留一点空间,便径自出了门。刚走到门口却又被一只大牛头慑住,胆汁差点喷出来。
黄牛看看松鼠,又看看屋里的二宝,再看看被二宝搂着不肯放手的火头军,最后看回松鼠,压抑着一把老烟嗓,咋啦?
松鼠翻白眼,竟然把您老人家给吵醒了?看来这动静真是不小啊。
黄牛:还行,还行。所以咋啦?
松鼠:
就很不想说话。
二宝爬上了床。搁平时,这会儿他或许在撒癔症,然后被火头军捞来一起睡。现在他们也一起睡,但火头军已经不似从前了。
他知道的,火头军在意他,只是不明白那种在意是什么样的在意。他也知道自己在意火头军,却更不明白自己的在意是什么样的在意,也从没想过会有这么在意。
之前火头军说要离开这里,他心里难受了一阵子,但想想也能释然。因为火头军和这世界的联系比他多得多,除了队伍,还有家人,可能还有心上人。他不该霸占着人家。
然而火头军留下来了,他就在心中窃喜,觉得也许火头军更看重自己,看重到可以放弃其他全部牵绊的程度。
现在火头军生死一线,他不知怎的又后悔了。早知道就该让火头军走,去到任何地方都行,总能避免今夜的一切吧,总能在天涯海角好好活着吧。
要是时间能倒流多好,二宝悔恨地想。
拉开藏弓的手臂,二宝像火头军强迫他时那样,缩成一小团,缩在火头军的怀里。
但这具本该火热的身体,此时却是凉凉的,叫人无法想象明日太阳升起来时,若这身体还不肯回暖该怎么办。
二宝为他盖上了毯子,余光瞥见从自己领口掉了一样东西出来,捡起一看,竟是一枚蝴蝶圈发结。
发丝一半是乌黑的,一半微微泛着棕,一半刚硬,有细微的棱角,一半圆润,柔软而没筋骨。
两相交织,缠绵悱恻。
眼泪又掉下来,他把发圈搁在藏弓的胸口,笑着说:是你干的么?好幼稚,能代表什么意思呢?
但你要早点醒来,我等你解释。
下弦月隐没,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洗涤了昆仑山。茶马谷底的血迹被冲刷干净,那些尸体也被承铭派去的后援军收拾了,但这场战争到底是赢了还是败了,实在一言难尽。
枝叶生长,小草冒芽,能带来灾难的东西也能带来希望。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抱着二宝的那具身体温热了。
承铭进屋的时候正看见他家主君睁着眼睛,手掌轻拍着睡梦中的小老板的后背,平静而安逸。
承铭的眼眶热了,想给主君跪下,却被一个动作阻止。他明白了,主君不想吵醒小老板,心里便也一热,闷头钻进厨房熬粥去。
粥点摆上桌的时候,二宝醒了,鼻子动了动,咕哝一句:好香啊。
饿了?
鼻尖被轻轻捏了一下,二宝倏地睁开眼,看见躺在自己身边的人在说话。
他的火头军醒了,意气风发,精神饱满,虽然脸色还有点青,但看起来已无大碍了。
二宝哇地嚎了起来。
怎么又哭了?不哭不哭,没事了藏弓急忙把人抱住,靠在床头耐心地哄着。
这傻兔子,眼皮还是红肿的,看是昨夜没少掉眼泪。想来心头一窒,颇有种掉入泥淖拔身不得,又想就此沉沦的酸涩甜蜜之感。
那个小老板,要不要先吃饭?承铭杵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二宝猛地回头,难为情地嗯声,吃饭吧,都饿了。
失掉的元气还没恢复,二宝看起来比藏弓还要虚一些,脚步也轻飘飘的。
藏弓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确定已经没有毒素了才抬手替二宝擦眼泪,二宝主动把脸送过去,如此乖巧倒叫他哭笑不得,又捏了一下鼻尖,才搂着人坐到桌边。
昨夜你吐血吐得厉害,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我刚说这么一句,二宝的眼泪又开始不争气。
我死了,你难过。没良心的人竟然这样回答。
当然了,我又不是铁石心肠。二宝不懂他话里深意,只觉得眼神炙热,不敢回望,便转移话题道,你这次是和谁打架去了,怎么那么严重?哦,是九宫孔雀王,昨夜灰老大说过。你也是命大,亏得承铭大哥把你送回来,不然你就死在外头了。
藏弓说:那还得谢谢他?
承铭垂着头,不敢,不敢。
二宝:有什么不敢的,承铭大哥,就是多亏了你。
藏弓:承铭喊我去打的。
二宝:??!!
承铭:
二宝才知道这事的主谋居然是承铭,当面也不好说什么,憋半晌委婉地来了一句:以后可不能这样了,我家火头军身子骨弱,你别老喊他干这种事好不好?
承铭:
好,好,再也不敢了。
那你们是二打一么?二宝又问。
嗯,不过也没欺负他。藏弓答道。
那对方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
说到此处,外面有人喊二宝出去,二宝答应一声便搁下了筷子,叫藏弓和承铭先吃。
承铭趁机跪在了藏弓面前,躬身拜伏道:主君,属下罪该万死,请主君责罚!
藏弓也不叫他起来,只盯着外面,施施然问道:何罪之有?
承铭说:一不该阻拦主君杀孔雀王,二不该拖主君后腿害主君受伤,三不该割小老板手腕,四不该贻误主君向小老板告白的最佳时机。
藏弓冷笑,告白?你倒是很会偷梁换柱。
承铭抿了抿唇,胆战心惊地抬头瞄了一眼,不是告白么,属下心想那个时候告白,小老板一定会答应的,主君必定也懂这点。但属下又觉得那样多少有点趁人之危,所以斗胆阻止了主君。
一脚飞来,承铭被踹翻在地。他赶紧爬起来跪好,揉揉膝盖,属下错了,这回真知错了。
藏弓:重说。
承铭:是。第四是不该阻拦主君向小老板说明真相,那时候虽然性命攸关,但小老板有权选择救或不救自己憎恨的人,隐瞒他,就等于剥夺了他的权利。
藏弓眼神晦暗下来,知悔么?
承铭迟疑一瞬,忽又拜伏下去,声音微颤,属下不悔。别说只是隐瞒,那时候就是要属下的命也行,只要能救活主君。
肺腑之言,无法苛责。藏弓心里有数,便道:起来吧。
是,承铭像个没事人似地坐回桌边,说道,主君,还有一件事不太妙。
藏弓:直说。
承铭:孔雀王不见了。属下当时吩咐了搜查他的尸体,但根本没人看见有尸体落到崖底,到处找过也都没找见,所以属下以为,他恐怕还活着。
见主君蹙眉,承铭又道:他已经知道了主君的身份,要是活着逃回百肢王那里可怎么办?
此时外面的二宝扭头回来看了一眼,藏弓冲他笑得灿烂,待他转回去继续和人说话时又沉了脸,末了轻叹一声,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来找二宝的人是前日带孩子来看脚脖子的妇人,她儿子昨夜又皮了,把另一只脚脖子也崴了。
她实在心疼,便想去铺子里买能量弹,谁知铺子里只有一个伙计在,能量弹又卖完了,便一路询问找到二宝家里来了。
二宝问她怎么回事,她说她家住在茶马谷不远处的山坡上,孩子夜里起来撒尿,听到了打群架的动静。
天太黑,谷底的状况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但对面绝壁顶上对战的两个倒是看了个大概。
后来其中一个被打下山谷,孩子受了惊吓,自己倒退时崴了。
打下山谷?那不得摔死了?二宝朝屋里看的那么一眼,便是这个意思。
如此说来,打架的便是自家火头军,火头军没摔下山谷,摔下去的必然是对方,那就是打死了。
妇人却说:怕是没死。娃娃说的应该是真的,那人是个武林高手。娃娃在对面看见那人坠到一半时朝绝壁上蹬了一脚,然后特别神奇地飞走了。
飞走了?
对,妇人把手里的一根五彩翎羽拿给二宝看,娃娃这么说,我一开始肯定是不信的,然后他就要证明,把我拉到了茶马谷底。那里乱七八糟的,全是被刀剑割下来的树叶,还有没冲干净的血迹。我捡到了这根羽毛,娃说这就是那个摔下绝壁的人身上长的,白天见过一次,脸上也有两道这种颜色的羽毛,但没这么长。
二宝想起来了,妇人的儿子白天过来时就说了,山腰上碰到了几个扮相怪异的人,其中一个手是黑的,眼睛是绿的。手是黑的,可能是毒素,那打伤自家火头军的就是他,九宫孔雀王。
这时又有两人经过,一见妇人拿的翎羽就来了兴致,好奇地凑过来瞧。妇人把她儿子说的那些说给两人听,二宝本想阻拦的,架不住乡野人民的八卦精神无可阻挡,也只好跟在旁边听,以防她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来。
妇人一说完,其中一个汉子就接了翎羽,说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江湖上的一个人物?号称九宫孔雀王,据说他是六翼族和百肢族的混血,身上的羽毛原本是正常的黑灰白三色,练了邪功之后就变成了五彩色。
另一人哈哈大笑,怎么可能,九宫孔雀王早就宣布退隐了,怎么可能来咱这儿打架。而且唯一能和他对战的御衡子已经死了,除非御衡子活过来,否则没人能拔下他的羽毛。
啧,这不一定啊,御衡子还有徒弟呢。欸欸,你们知道御衡子的徒弟是谁么?就是中央第五军的主帅,人家那么忙,会没事跑出来打野?
不一定啊,说不定是给他师父报仇呢。而且御衡子不止一个徒弟,也未必就是第五军主帅。
瞎扯什么呀,一共就俩徒弟,另一个是嘘,是已经死掉的暴君渊武帝。他的功力肯定比第五军主帅要强很多,他要复活的话的确能够一战。
二宝忍着饥饿听着,好几次都忍不住点头说是啊是啊,的确就是孔雀王,但不是第五军主帅跟他打,而是我家火头军。
御衡子也不止两个徒弟,除了官大的那两个,还有一个是我家火头军,火头军比他们厉害,能把孔雀王打下山谷。哈哈哈哈。
二宝家里也没有能量弹,便答应妇人下午去店里,到时候会新制一些,再叫东哥儿给她送上门去。妇人感激,就把翎羽从汉子手里夺回来,送给二宝了。
二宝拿着翎羽回屋,却不知火头军已然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还笑呵呵地把翎羽塞给了火头军,说道:将军,我才知道你师父就是御衡子,那渊武帝就是你师弟咯?难怪你平时总要替他说话。不得了,他要是复活了,我怕是不能给你面子,得第一个替天行道。哈哈哈哈!欸,四眼儿,别撵鸡!
二宝看见四眼儿脱了脖套,正在院子里撵鸡,凳子还没坐热便又冲了出去,把四眼儿的绳套拴好。
不愧是狗,就会薅鸡毛!二宝这般骂骂咧咧。
松鼠见火头军从屋里出来了,拼命朝二宝挤眉弄眼:别瞎说,别含沙射影地骂人,薅鸡毛的人来了!
二宝不懂,继续哈哈哈哈,灰老大,你眼睛不舒服吗?
松鼠:混蛋,蠢蛋,赶紧闭嘴!
二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藏弓走到了二宝身边,忽然握住他肩膀,扳正,面对自己。有些话藏在心里许久了,越久越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此番火烧眉毛,已是不得不说了。
二宝,藏弓说,这件事也该叫你知道了。
二宝:什么?
藏弓说:我师父御衡,的确只有两个徒弟。
二宝愣了愣,啊,一个是你,一个是承铭大哥?
藏弓说:对。
二宝眨着眼,那渊武帝呢?哦,懂了,他是门外弟子。
藏弓却摇头,他不是门外弟子。御衡子一生不喜交友往来,孑然一身,拢共就两个弟子。所以,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二宝的脸色垮了下来,我不是很明白,你最好说清楚一点。
藏弓说:我就是渊武帝,是那个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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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和他的哭包小奶瓶——云乔子苏(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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