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想容关闭视频后哼了声。
比起前夫,她更困惑的是,萧晴的每一句话都是雷点,自己怎么还没和表妹彻底断绝联系。
记忆里上一次这么高频率的视频,还是和涂霆恋爱。每隔两、三天,萧晴都能挑着她不忙的时候,和她视频,絮絮叨叨地说一些丧夫后的信教生活,顺便让赵想容买了四个最新香奈儿的包和不少奢侈品童装。
赵想容不禁怀疑自己也被萧晴PUA了。
国内那堆狐朋狗友在群里起哄,说要不是看在大家都是亲戚的份上,萧晴恐怕早就带着孩子,轰轰烈烈地想来睡她。
而除了萧晴和工作关系,她几乎彻底和国内断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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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赵想容才和她抽空出来的二哥视频,限时十分钟。
赵立森已经成为赵奉阳的副总经理,对外宣称在赵奉阳养病期间替代履行职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赵立森的神情非常奇怪,竟然有点像毫无血缘关系的赵奉阳,整张脸无意识地显出一点阴森沉思的模样,仔细看,还是她那个在国外当学者的哥哥。
赵立森简单说妻子留在美国待生产,他回国处理一切事情。又关心赵想容在巴黎的生活,缺不缺钱之类的,又叮咛:“有谁欺负你,你要告诉我。”
赵想容不喜欢听这话,但还是微笑说:“突然肉麻起来。”迟疑了好久,她问:“他……最近怎么样?”
赵奉阳目前依旧住在医院,最好的医生和最好的药物,但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
即使是赵立森,也惊叹赵奉阳狠绝的做事方式。
赵奉阳让苏昕在美容院时懵懵懂懂地签了份法人协议,建立一个空壳公司,以自己的权限,将赵家贷款资金的一部分转进了这家空壳公司,编造自有资产,进一步从地方银行贷款套取十倍的资金,并在谈判中让这空壳公司加入合作。
如果事成,赵奉阳能借机填上他在赵家集团抽取的资金缺口。如果事败,追查法人的财产查到苏昕,而苏昕的大笔现金流入来自周津塬,他是公立医院的医生,最后会查到他父亲周老爷子身上。周老爷子不怕这个,但如今军内调查都要停职,他不允许自己晚年出现这种污点。
“他当晚等在周津塬家楼下,是算准周老爷子要来,要给他们挖坑。”顿了顿,赵立森说,“家里让他出院也不是,不出院也不是。我已经甩卖了资产降杠杆,爸又请了个行业内资深人士进来,勉强把这危机应对过去。”
赵想容一直从她父母那里知道家里企业情况,漫不经心嗯着。
赵立森突然笑起来:“周家真的手眼通天,把这件事查得底都掉了。听说,你那晚对瘸子表白了?周津塬来过病房一次,待了十分钟,脸色很难看地走了。”看着她脸色,识趣地止住这话题,“你可能不太想知道周津塬最近在忙什么?”
赵想容说:“你自信点,把‘可能’去掉。”她和二哥的关系很好,但好像确实又没有那么亲密,只说,“嘿,你媳妇怎么样?”
“挺好,”赵立森说,“挺好,他们也都很好。”
赵想容等他说点别的,但赵立森似乎思绪飘开了很久。她有点不耐烦,说:“你待会是不是有其他公事要忙?”
赵立森点点头:“对,待会开会。”又说,“我以后回国长住,我们兄妹之间总会有更多相处的时间。”
赵想容用指甲敲敲屏幕的摄像头:“那你要等很久了,我不着急回国。”
香榭大道和蒙田大道上分布的大部分奢侈品牌店铺,在每晚七点钟声敲醒前,都像永远不会停止燃烧和发亮的烛芯,吸引着全世界的游客像飞蝶般地扑进去。
赵想容在巴黎除了买了两件昂贵的泳衣,一直很节制地购物。当初从国内拉来一箱的衣服,除了墨镜和内衣,没有一件是纯粹的黑白灰。
她早就开始上班。
杂志社总部离爱丽舍宫不远。
这片黄金区域在萨纳河北岸独一无二,ELLE和GQ也集中在这里办公。杂志社在哪里都一个德行,大屏的苹果电脑,到处是别针,订书机和彩色铅笔,墙角处永远散落一个在清洁阿姨收拾前永远没人肯屈尊捡起来的塑料衣架。走廊人来人往,每个人打扮极其时髦且脸色极其臭,空气里永远弥漫着咖啡味和香水味,以及再浓厚的咖啡味香水味都遮盖不住的打印机和衣料味道。
唯一不同的,法国的高级编辑不会狐假虎威地穿高跟鞋。
参观办公室旧刊第一天,赵想容发现她和一个同样来自第三世界国家交流的越南时尚女编辑撞衫:都穿着同一件粉色的Oscar de la Renta的西装——对方身高不够,size比她小一号,皮肤光滑得像榛子,画着西方人很认可的烟熏妆吊眼眼影,大红唇,戴着Chanel的发箍,像一个刚从夏威夷飞来度假的小公主。
再一开口,两人还都说着一口熟悉且标准的工地英语。
到了下午,更傲慢且更刻薄的法国编辑们就称呼她们,“把所有礼品都挂在身上的圣诞树”。
和赵想容同来交流的中国编辑很快入乡随俗,换上了海魂衫和平底鞋,伪装成巴黎人。
赵想容嗤之以鼻,觉得这是穷留学生的做法。她反其道而行,将“豪华圣诞树”这个人设加强又丰满地立住,买了同款不同色的高级西装,将一身招摇的西装穿了两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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