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陌了然,这是战时为兵,闲时种地呐。不过说他们是兵都牵强了,充其量就是一群拿了兵器的小狐狸——狐假虎威。
“你也知道,主公大多是以安抚为主,是以他们就懂得了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的道理。”贺齐的话,引得乔陌一阵发笑。确如他所言,每次不过小打小闹,但每每如此,他们都能达成不交赋税或少交的目的。
乔陌笑完,忽然就觉得,皖城的民众,也是如此念想吗?
枉她身为暗卫长,还心心念念着那些背叛江东的百姓民众,可能是如蝶言所言,她对孙权有太多期许了吧。
贺齐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对了,捉拿丁蕃一事,我正打算上表主公,为你请功啊。”
乔陌想也没想就拒绝:“不必。”
“怎么了?今儿早些时候还讨要军功呢。”贺齐好奇道。
“玩笑罢了,难为你还当真了。”乔陌答得口是心非,她见贺齐没有其他的事情,便告退离开。
她慢慢地走向自己的营帐,也不知道在怕什么。她不知道孙权此刻是否已经消气,只是本能地觉得此刻她的名字,还是不要出现在孙权眼前为妙。
其实她还挺想写信问问蝶言,吴县一切情况,也顺便告诉她自己在会稽的事情。还有云纨,不知道现在的她是否还有兔死狐悲的凄凉心境。
她抬头活动活动脖颈,只见一弯缺月挂在这漆漆夜空中,显得惨淡的很。
或许是心有灵犀,乔陌挂念的人,也在赏月。
蝶言坐在上次与乔陌一起看星星的地方,右手边放着点心盒子。她咀嚼着糕点,哼着小曲儿,是今天才学的。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她正哼唱得起劲,云素就在她旁边落座。“你倒是兴致高昂。”她递过去一小瓶酒。
“这是什么酒?”蝶言打开,借着月光看出酒的颜色不同于往常她喝的那种。
“葡萄酒。”云素越过蝶言抓起一把糕点慢慢品尝,“听说许都高官很爱喝,我便也尝试做做,你尝尝味道如何,我好改进。”她嚼着糕点,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好苦。”蝶言只尝了一口,便皱着眉头,差点没吐出来。
“诶你可别吐!”云素见蝶言想吐,连忙捂住她的嘴,“你知不知道这酒金贵着呢!葡萄可不是什么好得的东西,就你这一壶,那也得一两银子吧。”
“这么贵。”蝶言强迫自己咽下去,即使是一两银子的高价也还是没能改变它的味道。
“可能再酿上一段时间就好了吧?回头我再试试。”云素自顾自地说道,依旧不放弃葡萄酒。在吴县葡萄酒还没有为人所知,只要她把握时机,一定可以声名大噪,届时狠狠地赚上一笔。
她见蝶言出着神,推搡了一下她的肩膀,“在想乔陌啊?”
蝶言默认。
“又不是没分开过,怎么看你一副郁郁不乐的模样。”云素毫不在意。
“毕竟这次是去战场上,以前只是出去搜集消息,又不会正经杀人。”蝶言闷闷道。
“性质不都一样吗,我以前在皖城时,也没得到你‘劳心悄兮’的相思哦。”云素诙谐的语气让蝶言沉闷的心情舒缓了些,后者闻言一笑,用力点头:“云素,你是没见过我当时可是为了你在屋顶上哭的样子,眼睛肿了好久。”
云素毫不犹豫地拆穿她:“是因为我走了你就要轮值守夜了吧?”
蝶言:“……”
同一时间,皖城。
云纨领着止戈在皖城客栈中的庭院里练功。念止戈年幼,云纨也并未过于苛责,若是云岚在场,定会不满于自家姐姐的偏心。
云岚像止戈这般年岁时,已经被云纨和云素逼着每日卯正一刻起来练功。那时云素还未到皖城,姐妹两个齐齐上阵。每日夜里监督云岚复述今日所学。现如今,止戈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挥舞着手中的木棍。
云纨见他章法紊乱,懒懒散散,也不知怎的,就是严不起来。若是换了云岚,怕是早已被罚上屋顶守夜了。
终究还是愧疚着的,云纨狠不下心训斥打骂。
“止戈,”她把垂髫小儿叫到跟前来,和颜悦色地问他,“你为什么不好好练功?”止戈惯会察言观色,当下就软糯糯地开口撒娇:“练功太累,而且也没有用。”他说完,还用自己委屈的小眼神盯着云纨眨巴。
云纨心里软了点,但很快调整过来。想当初云岚刚刚开始习武,也是这般讨饶,她已经练就了一层本领。
“如何没用?练功可以健体,习武可保平安,如今这般世道,你不习武,如何保全自身?”云纨想也没想,这些往日教导别人的言语就脱口而出。
止戈一愣,低下自己的小脑袋。
“保全自己,为什么要练武?”止戈不解。他现在过得好好的,帮着云纨跑腿经营,不也没用上木棍、拳脚工夫吗?
云纨深吸一口气,“若是有人要杀你,你不会工夫,怎么办?”止戈一把抱住云纨:“那不是还有姐姐吗!”
“若我不在你身边呢?”云纨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止戈,你总得学会保护自己。”
“保护自己,就要杀人吗?”止戈还是眨巴着自己黑白分明的眼睛说,“爹爹以前就是兵,杀了很多人,可是娘说爹爹很不高兴自己杀人。娘说我以后不要像爹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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