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芮酝酿了一会儿情绪,说:“昨天我可能太冲动了,可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太心急。唉,你或许不能理解我的生活,从我父亲去世之后,我的家庭就彻底毁了。我妈深受打击,差点一蹶不振,我被一些不明真相的人指指点点,生活过得卑微可怜。我等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能够还原真相的机会,所以……希望你们能帮帮我。”
门口的风特别猛烈,贺决云的头发被吹得蓬乱,风中夹带着的细沙让他不自觉眯起眼睛。
“不要向我卖可怜。论讲故事的能力,你没别人说得好也没别人说得真。”贺决云搓搓手指,示意她可以进行交易,“不如这样好了。你告诉我范淮在哪里,那我就以个人的名义帮你向警方说情,请求他们重启调查。至于行不行,就看你说的证据够不够硬了。”
田芮心里气道这是什么屁话?谁需要啊!
田芮:“你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如果你女朋友也遇到这种事情,你会不会还老把证据证据地挂在嘴边?你们都不去找,哪里来的证据?”
“我不会让她遇见这种事情。就算她遇见了,我也会按程序走。这是我们的规矩。”贺决云想想还是澄清了一句,“而且她不是我女朋友。”
“你们这些人嘴里都没一句真话!”
田芮愤然拎过包,起身就走。贺决云坐着没起。他卷起手上的文件,有一下没一下地给自己扇风。
果然,没多久,这个说走就走的女子又灰溜溜地走了回来。
嘿,怂得还挺快。
田芮重新坐到贺决云身边,装作无事发生,说:“我不可能告诉你们范淮在哪里的。”
贺决云:“保护联盟?”
田芮说:“因为我们都不相信警察,起码不相信他们里面的某些人。”
贺决云:“可是最后还是要依靠他们?”
“那我有什么办法?这是社会啊!”田芮委屈道,“螳臂当车,无能为力。”
贺决云感慨道:“真是年轻人。”
田芮不服,转过身道:“你干嘛老说我是年轻人。换成是你,你能没有偏见吗?哦对,你跟他们关系好着呢,是利益获得者。”
贺决云笑了,朝后面指了指,说:“你去问问楼上那个姐姐,她被警方当做嫌犯看管过几个月,该吵的时候吵,该骂的时候骂,可是一出事,她还是最相信警察。为什么?因为警察是个身份,是个职业,是国家中秩序的一环,不是某些人可以代表的。拿着一点就来放大,进而影射整个团队,甚至整个社会,形容你是年轻人,已经很含蓄了。”
“那你怎么解释范淮?他惨吧?”田芮说,“三夭跟警方不停地在做范淮的副本,是不是怀疑当年的事情有猫腻?结果推一个范淮出去,不仅没有平息事件,还越闹越大了。”
贺决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干什么?我说得不对吗?”田芮瞪眼道,“先不说被范淮‘杀死’的那个人,光明面上的人证就死了五个,有些杀人的凶手,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的刀,这不恐怖吗?背后又有多少像他们那样的人?范安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我相信你们应该也发现不少了吧?怎么?怕了?”
“范淮跟你说的?很可惜啊,你的理由不能打动我。”贺决云说,“说句现实点的,你知道我们做一期副本,成本在多少吗?你一辈子可能都赚不到我们建模的钱,我为什么要因为你的一句主观性的描述,在你身上做那么大的投资?三夭公司发展到现在,靠的可不是感觉。除非你有证据可以证明,你父亲的案子跟范淮的案件之间存在一定关联,否则就放弃吧。”
田芮觉得他这个大人过于社会,满嘴都是功利,又要起身告辞。
贺决云说:“你再走的话,我可不会继续坐在这里等你。”
田芮刚起来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总的来说,这还是一个比较识时务的姑娘。
“叫范淮来见我,你搞不定我们。”贺决云说,“他的老师住院了,好歹跟他有那么一点关系,他真的不来看看吗?”
田芮黑着脸,撇嘴道:“他不可能来的。”
贺决云不客气道:“那我走了。”
“等等!”田芮站起来,急说,“我父亲是在D大附属医院上班的。给梅诗咏开具鉴定报告,指证我父亲性侵的医生也来自D大医院。范安之前被家暴,有几次重伤就医,曾经去过这家医院。你们之前公开的那个副本,同样被家暴的‘李毓佳’,也去过那家医院!这就是关联啊!只要把我爸拉进你们这个圈里,他们之间的关联就找到了!你们一直没有进展,是因为你们的目标范围太狭窄了!”
贺决云认真看了她一眼。
唆使丁希华杀死他父亲的董茹姚,也曾在D大附属医院有过长期的诊疗史,不过这一点贺决云不会告诉她。
贺决云说:“我们查过类似的记录。准确来说,‘李毓佳’为了怀孕,全市各大医院她都去过。范安去的医院并不固定,不过一般是选择离家近的那一所。几人求诊的部门根本都不是同一个,也没呈现什么明确的规律。何况D大附属是知名医院,每天接待无数的病人,本地人去过根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你这关联,有点强行。”
田芮抓狂道:“我要怎么说你们才能相信啊?五个证人都有说谎,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有把柄!梅诗咏的把柄就是我爸爸,这就是你们的调查方向。范淮也是这么觉得的!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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