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难想象明天的报纸头条会是多么的精彩。
    布鲁德海文打量着这只蓝鸟。
    我会看着你的，好吗？布鲁德海文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轻盈的笑声，这让他在感觉上和夜翼仿佛有一丝的相似，却多了一点难以形容的疏离冷漠。他拿出一对骰子在手指间翻转，灵巧修长的手指将骰子丢上高空，又稳稳的拍在了另一手的手背上，6点，赌大还是赌小？
    夜翼的视线没有从对方的脸上移开，时刻在警惕观察，自然没有注意到骰子。
    赌小。夜翼说。
    就看布鲁德海文微微张大了眼睛，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心情就是很好的样子，笑着说：好吧，我们稍后见。
    夜翼垂首，看着面前的泡沫逐渐消失在水中，陷入了沉默。
    一个小小的插曲而已，蝙蝠家的鸟崽子不畏惧黑夜，也不畏惧各色牛鬼蛇神。
    当这只大蓝鸟完成了任务返回家中，灵巧的无声落地，雪克杯摇动的飒响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随后液体注入玻璃杯中，浸没了冰块。
    是刚才那个人。
    布鲁德海文看着这只警觉的蓝鸟，他终于决定开口做一个自我介绍：你好，新来的人类。我是不眠之城布鲁德海文。天生带着一丝地下气息的青年人对夜翼露出一个俏丽的微笑，那双红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将愉悦直白的表达出来，以后你要在我身上筑巢吗？我的小蓝鸟？
    夜翼愣住了。
    在过度的安静中，夜翼默默地后退了半步。
    另一侧的哥谭。
    布鲁德海文即将被大雨浇穿，不远处的哥谭倒是明月当空。月光笼罩着哥谭边沿的阿卡姆，那里发出爆炸声，人群拥挤成片，混乱不堪，疯子和犯罪者一起高呼万岁，管理者却又一次的无能为力。
    蝙蝠侠阴影入侵了进去。
    哥谭也随之进入。
    他本可以随心所欲出现在阿卡姆的任何一角，直到今晚的月亮升起之时，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了。
    今夜的哥谭还是那身女装，盛大的牡丹下坠开放，修长的身形立在那里，因为没有太多的肌肉堆砌，加上面纱隐去了大半的面容，彻底模糊了他性别感，这一切使得他的女装看起来其实没有那么的难受。
    多看两次蝙蝠侠也就习惯了。
    不过今晚蝙蝠侠没空管这个家伙，既然对方只是站在那里看着阿卡姆的高处，蝙蝠侠便头也不回的扎入了混乱中的阿卡姆。
    而哥谭，直到蝙蝠侠的身影滑入通风管道，他才回转了视线，和暗处的一枚监视探头对上了，他抬起手，十分优雅的笑着，对着摄像头挥了挥。
    监控背后的小红鸟打了个哆嗦。
    哥谭的一切都在哥谭的眼中，这点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长久的岁月中，哥谭挺过了无数战乱和炮火，在自己的领地里他拥有最绝对的权柄，就算现在有什么正在发生，导致他对阿卡姆的掌控度不断下降，却也改变不了他本身强大无惧的事实。
    那些摄像仪器失去了作用，这时候旁侧的阴影中，纽约走了出来。
    你对阿卡姆完全失控了吗？纽约问，今晚他带着一副纯白的手套，似乎在准备什么。
    差一点。哥谭收敛了笑容。
    纽约走近了，微微托起哥谭的面纱，露出一张过于苍白甚至有些透明的脸。
    哥谭现在的状态明显非常不好，无缘无故的痛楚折磨着他的精神，却无法形容那种感觉来自何处。
    你是怎么做到同时孕育我和大都会的？哥谭问。
    纽约有些怀念，轻轻地摇了摇头：那时候也有人陪着我。
    哥谭没有继续追问。
    他们一前一后走了进去，因为哥谭掌控力的下降，在阿卡姆中他们不再能任意穿行，只能老老实实走门，好在哥谭对这里很熟悉。
    我猜你经常窥探蝙蝠侠。不然怎么会关注一家精神病院？
    就算是整个城市的人都死绝了，已经形成的信仰也会以全新的方式继续存在下去，它们是完整的生灵，有属于自己的生死进程，不会再轻易被凡人的意志所动摇。
    同理，没有特别情况，城市们压根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人类怎么了。
    哥谭没有否认。
    他们走到了阿卡姆的最高处。
    这里是一处破损了的阁楼，能看到内部已经损坏了的钟塔架构，外侧则是用砖头替换了原本的本钟，看上去没有丝毫的破绽。
    恐怕早就无人记得它的里侧到底是何种模样了。
    就在这没有人记得的阁楼里，在一片灰尘与黑暗之中，有一团不明的阴影在蠕动着，它充满了抗拒，在不断挣扎。
    纽约和哥谭一起看着它慢慢变化。
    随着那团阴影蠕动的越发激烈，也开始逐渐拥有实体，哥谭的身形轻微晃了晃，整个哥谭也随之震动。这是一场地震，震感还不算弱。街道上的人明显的感觉到了地面的晃动，一些平衡性弱的当时就被晃得倒了下去。
    哥谭的状态越来越差，震动也越来越强。
    你该让大都会过来的，他的特性能帮助你渡过难关。
    纽约对哥谭的固执很无奈，就算是站都站不稳了，哥谭也不允许有人搀扶自己，只是杵着那把尖锐的伞，支撑着自己的稳定。自然的，哥谭不可能同意让大都会过来，看到自己这样虚弱的一幕。
    纽约还有别的提议：或者你可以干脆放手，不要继续支撑了，将能量完全释放。它只会导致地震而已，对我们的存在完全不会产生任何的影响。
    这个提议依然没有得到哥谭的回应。
    彻底失去了对阿卡姆掌控力的哥谭好像成为了雕像。
    纽约也没有再吭声，伸手压在哥谭的后腰精致的线条上，将自己的精神力分给对方，成为无形的支持。
    阿卡姆的暴动被压制了，蝙蝠侠开始寻找漏网之鱼。
    此时，那坨阴影终于拥有了完全的实体，看上去就像一个肉球一样，颜色是深褐色，上面还有血脉律动的痕迹，时不时地蠕动一下，像心跳一般。
    哥谭一动不动。
    他对阿卡姆的感知恢复了。
    是蝙蝠侠。
    城市跟人类不同，他们的移动是另一个空间层面的事情，此时哥谭恢复了在阿卡姆的部分权柄，纽约也就不需要继续用脚走路，在哥谭的认同下，他重新拥有了通行权利，直接化作水汽消失。
    匆匆赶到的蝙蝠侠只看到了伫立的哥谭。
    蝙蝠侠沉默了，冷眼看着哥谭微微躬下身，从地面上捞起了一个什么东西，然后用伞尖挑着，递到了蝙蝠侠的面前。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它都是你的孩子。
    哥谭这么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哥谭：来，你的。
    蝙蝠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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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鲁德海文的形象来源于夜翼刊里这座城市给我的不靠谱的放浪印象，还有一点儿大少本身的形象感。
    纽约的白手套也是老美的老梗，有兴趣的可以去参考一下绿灯侠的白手套来源。
    第4章 荣耀
    哥谭的虚弱已经无迹可寻，蝙蝠侠也无法从对方身上推断出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盯着这团被塞到眼前的肉块，陷入了沉默。
    这是什么？
    蝙蝠侠的眼睛告诉他这是一块肉块，还是一块活着的在蠕动着的肉块，同时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女装爱好份子递给他的不明肉块。
    然后他的脑子告诉他：最好别接。
    于是乎蝙蝠侠没有出手去接。
    这只蝙蝠的固执是刻在骨子里的，哥谭心知肚明，也没有去强迫对方的打算，不过有些事情他还是要告诉对方的。
    我会与你权柄与荣耀，并不是虚幻的象征，而是真实的权利。它就是你的荣耀，它是你的阿卡姆。
    哥谭的语气里总是带着一层轻薄的笑意，充满了不真实，然而隔着那层黑纱，蝙蝠侠却能直接感觉到对方眼底的柔软，在他尚且无法理解的那份共鸣的旁侧，蝙蝠侠还能感觉到哥谭与阿卡姆之间也存在着某种奇妙的联系。
    然后这份联系又延伸开，将他和阿卡姆连在一起。
    对，就是那团肉团子。
    你真是我遇到过的最难相处的小可爱。哥谭轻晃脑袋，搞得好像在批评一只不听话的小狗一样。然而在那么多岁月流逝中，他何曾如此垂首去注视一个人类？这感觉同样新奇，让他变得大度起来。
    一人一城就这么对视了好一会。
    蝙蝠侠问：为什么是我？
    疑问换来了哥谭的笑声：难道不是你自己跪在了我的面前吗？我的骑士。
    如果自己知道哥谭是这样的面目，自己还会寂静的黑夜里对她宣誓吗？蝙蝠侠抽了那么零点一秒来思考这个问题，然后把它删除了。
    毫无意义的问题。
    他们互相盯着对方，用大半的时间来审视对面的生灵。哥谭是对蝙蝠侠的多疑在清楚不过了，愿意多给他一些时间。
    至于蝙蝠侠这家伙，大概打心里就在质疑哥谭的真实性。
    准备一个隔离装置。最终蝙蝠侠这么说。
    哥谭知道他在跟内线里面的人沟通。
    你真的相信他？内线里面是夜翼的声音。
    蝙蝠侠却反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2分钟内。
    就算在蝙蝠家的成员之中，能够配合蝙蝠侠的隐蔽习惯，接上这些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的，除了老管家以外，也就只有这只大蓝鸟了。
    夜翼独自纠结了一会，叹口气：我遇到了布鲁德海文。活着的那种，你懂？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的说话方式有点儿像我，这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
    我再等3分钟。蝙蝠侠的回答依然完全对不上号。
    内线那头是夜翼的笑声。
    两分钟。
    夜翼的计算很精准，两分钟后一架小型无人机带着隔离装置飞了进来，蝙蝠侠抓着装置靠近，哥谭就用伞把还是肉团的阿卡姆送了进去。
    密封的特制防弹玻璃闭合，里面有自循环的供氧系统，也不用担心它憋死。
    现在它尚且会遵从你的心念，再过一阵就不一定了，我和你都没办法控制它，会成为什么，就要看它自己的决定。说起这个，哥谭倒是挺好奇的，看看阿卡姆那群精神病患者，他们会祷告出什么样的信仰呢？
    你和我。蝙蝠侠重复了这段。
    不然还会有谁呢？哥谭非常的愉快，一脸抑郁的蝙蝠侠很好的娱乐了他，于是哥谭走了过去，围着蝙蝠侠绕了半圈，我们需要负责保护他，引导他用正确的方式成长，而不是被掠夺分解，归还世界本身。
    那会发生吗？单从语气上，根本听不出蝙蝠侠到底有没有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是真实的？还是幻觉？
    哥谭也不在乎他信不信，手腕转动间，洋伞转变成权杖，轻点地面：就如同人类的婴儿天生知道呼吸和进食却不会捕猎与行走一样，新生的城市也需要教导和辅助，特别是阿卡姆的自然人文环境不怎么样，如果你不希望他成为一个小疯子，那么当然要对他倾注额外的注意力，不断引导他。
    听起来你很有经验？
    猜猜看？哥谭露出了神秘的笑容，等他再长大一点，我会告诉你之后该怎么办。对了，最好给他讲点睡前故事，大概晚上11点左右。
    他又开始融化了。
    在化作泥水离开之前，哥谭留下了一句话。
    请记住：你铸造了它的基石，你配得上他。
    蝙蝠侠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而深知韦恩家与阿卡姆渊源的其他人也没有啃声，少有的内线里连大蓝鸟欢快的声音都听不到。
    隔了一会，红罗宾说：他的故事不足以取信。这太诡异了。
    没有人着急回答，好像大家都心不在焉。
    然而总有事情来祸害他们为数不多的发呆时间。
    内线里的警报声，和红罗宾的汇报声音同步响起了来。
    是上次飞空艇事件的残余人员。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不断移动的坐标。
    蝙蝠侠立刻将多余的思绪丢开，抓着隔离装置上了蝙蝠车，在亲自送这玩意回到蝙蝠洞并连着隔离装置一起丢入防爆监狱后，他又转身去抓自己的目标，来去之间连一秒的停留都没有。
    小红鸟从蝙蝠主机那边回头想说什么，结果蝙蝠洞里只剩下了蝙蝠车的尾气。
    红罗宾沉默。
    一如既往的火急火燎。老管家这时候才走出来，为提姆送上了一杯咖啡。
    习惯了，提姆能怎么办呢？再看一眼，监控目标转入一个暗巷，提姆将这个坐标发给了蝙蝠侠，并继续监控周围，可能有暗门，注意。
    在隔个几分钟，超速蝙蝠侠已经到达目的地。
    机关开启的微弱声音传来，红罗宾也放下了咖啡，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跟随蝙蝠侠的护目镜处摄像头，他们一路往下。这里虽然隐蔽，修筑的却很不上心，明显只是一个临时据点。
    隔着镜头其他人只能看到残破的建筑，唯一在现场蝙蝠侠还能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他顺手从墙上摸下一些深褐色的块状物，在手指间揉捏研究了片刻。
    掺了血。蝙蝠侠压低了声音，确保自己说的话只能被勃颈处的仪器收录到。
    这样的汇报像是一种记录，收录完毕后蝙蝠侠继续下行。
    在逐渐清晰起来的恍惚人声中，蝙蝠侠保持了绝对的安静，并迅速出拳敲晕了两个看守，狭小的空间甚至不能给他带来一点儿的麻烦。
    粗糙的结构，稀松的守卫。
    此时已经可以确定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常规据点，而只是个临时聚集场所。
    通道底下的金属门充满了锈迹，上面沾着不明的粘腻物质，那种陈年的血腥味充满了狭小的空间，就算是蝙蝠侠也为之感到一阵阵的作呕，这证明这群人经常使用这里，而在他们不小心露馅之前，蝙蝠家对他们的存在一无所知。
    这让蝙蝠侠的脸色更加阴沉。
    被粘腻物质浸了轴承的门被推开几乎不会没发出任何声音，何况蝙蝠总是足够的小心，门后是一个阴暗的空间，没有灯，没有电路，只有摇曳的烛火，还有一堆横七竖八的人，他们不断发出奇怪的声音，有人像是在有气无力的尖叫，而有人一边抽搐一边打嗝，仿佛要笑断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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