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神经病,很该吃药了。
然而姜虞审时度势,直觉这句话一旦说出,今天恐怕就是她最后一天见到太阳,便又默默地把话吞回肚子里。
赵奉仙睨了她一眼,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像是嘲笑,又带了点逗弄的意思。
姜虞面上镇定,心里却被他这声笑拨弄得毛毛的,心想:要是这小魔头胆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就,我就……
她全神以待,没想到赵奉仙却闭上双目,调息打坐,再也没有朝她看上一眼。
姜虞屏息等了一会,见赵奉仙似乎已进入入定状态,便用双手把住木盆,连盆带猫,带着十三郎一点一点往池边移去。
才到池畔,忽然听到赵奉仙说:“姜二姑娘,在下久闻冬藏仙府府风风雅,府中弟子,琴棋书画诗酒茶,无一不会。”
姜虞猛然回头,却见赵奉仙双手结印,依然保持着入定姿态。
她心下吐槽:棋琴书画诗酒茶,我可是无一技通。
两世为人,第一世当了十多年考霸,第二世在父母的庇佑下当了十多年咸鱼,她也算尝试过很多东西,就是没学会什么叫作风雅。
姜虞不知这小魔头又想搞什么幺蛾子,等了一会,见他不再说话,便以眼角余光偷觑对方反应,悄无声息地摸到池边,顾不上讲究,胡乱披上衣服出了水。
十三郎也机灵得很,安静地蹲在木盆里等她。
穿着完毕,姜虞才发现那三位侍女给她准备的衣裙着实清凉——轻纱薄裙,露腰小衣,广袖长衫如云雾罩身,只差一条披帛她就能去表演敦煌飞仙。
这真是,看着就很灯红酒绿的品味啊……
十三郎纵身一跃,自木盆中跳上池畔,抖了抖身子,甩掉身上的水,蹭到她脚边蹲下,左左右右地甩着尾巴。
它本就生得圆滚滚的,即便全身湿透,也一点不减其胖。
而这一点,早在姜虞抱它洗澡时便已体验过了。
她心中暗自叹气,这主子是真的沉。
抱它,真地很锻炼臂力。
姜虞这般想着,还是弯腰将十三郎抱起,一手抱猫,一手提鞋,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朝外走。
才走出两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
“西府娘子在你身上下了西府海棠之毒。”
嗯?
姜虞顿足。
如果没记错,在原著里,那位穿越女主曾经用同样的毒药设计过一个与她作对的女配——那女配死得太过凄惨,叫姜虞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头皮发麻。
姜虞记得那女配毒发之后,引来世上至毒至恶的蛊虫蛰咬,整整三日三夜,受尽痛楚,才肠穿肚烂,皮肉尽数化为脓血而死。
“此毒本已被你用药压住,但你与诸葛绮红斗法,致使毒素行经身体各大筋脉,侵入肺腑,现今唯有在七日内取得西府娘子亲配的解药,才能活命。”
姜虞越听越气。
哦。
所以说,您明知我身中剧毒,还逼我和同门师姐斗法,致使毒发?
更过分的是,您还眼不带眨地把手握解药的人给杀了?
我可真是谢谢您啊。
这小魔头真是白瞎了一副人模狗样的好皮囊,心肠咋这么歹毒呢?
姜虞气噗噗地转过身,深吸一口气,笑得咬牙切齿:“所以呢?”
赵奉仙游到池边,双臂枕在池沿之上,望向姜虞,面露微笑,唇边隐隐露出一道小小的梨涡,看着实在是再纯良不过的一位少年郎。
“所以——”他笑得像只恶作剧得逞的猫,“我要喝红枣桂圆茶。”
“……你要什么?”
容貌绮丽的少年郎眉眼弯弯,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我要、红枣桂圆茶。”
“要你亲手烹煮,就在这兰香亭中。”
姜虞:“……”
她原想说,喝你奶奶个腿的茶啊,老娘是被威胁长大的吗?
但看到对方一副奸计得遂的得意面孔,她忽然领悟到,这小魔头似乎就是在故意激怒她。
只要她越气愤,他就越开心。
想通此点,姜虞忽然就不怎么愤怒了。
她深吸一口气,堆起笑脸,笑得比对方还灿烂,柔声缓调,伏低做小地说道:“赵公子喝了茶,就会给我解药吗?”
赵奉仙神色微僵,缓缓道:“这就要看姜二姑娘的茶煮得尽不尽心了。”
姜虞道:“那还请赵公子稍待片刻,我去去便来。”
赵奉仙便伏下身去,脸虚靠在手臂上,一双黝黑湿润的眸子眨了眨,算是允了。
姜虞穿上鞋子,抱着猫,风风火火地走到兰香池的竹扉边上,对候在门外的侍女说道:“备一只红泥炉子、锡壶、一屉红枣桂圆、一碗冰糖并甘泉清水,送入兰香亭。”
为首的侍女办事仔细,闻言追问道:“小夫人准备这些物什是要做什么?”
“小魔头说他要喝红枣桂圆茶。”
“红枣桂圆茶?”
“对,他大姨夫来了,要补血。”
“大姨夫?”
“大姨夫就是男人每个月都会遇上的那点事儿。”
几个未经人事,只在嘴上飚过车的小侍女闻言睁大眼睛,吃惊地道:“什么?男人每个月也有月事吗?”
“真的吗?”年纪最小的侍女将信将疑,“没听我娘说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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