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皇帝戳肺管子戳到了正中,祁果新的脸立马聋拉了下来,“奴才照喂水喂食,悉心照料了好几日,鹌鹑是越来越不大好,奴才哭了几宿,求阿玛招了胡同里养蛐蛐儿的师傅来,奴才阿玛说奴才不顶用没本事,连蛐蛐儿都养不活,丢了旗人姑奶奶的脸。后来还是大哥子瞧奴才哭得太狠了,偷偷上外头请师傅来。师傅远远只瞧了一眼,就说鹌鹑不成事了。奴才那会儿哭出了一条河来,用小帕包着葬在后院儿那颗歪脖子树下了……”说着说着,声音渐弱,终于停了下来,两条叶眉高高拧起,眼珠狐疑地盯着皇帝打转儿。
不对呀,当年礼亲王上承顺公府玩的时候送了她一只蛐蛐儿,礼亲王让她给起个名儿,她说叫鹌鹑,给礼亲王笑得捧肚子前仰后合。
蛐蛐叫鹌鹑的事儿,皇帝是怎么知道的?
“鹌鹑的事儿,是五爷告诉您的?”祁果新啧啧两下,“什么鸡零狗碎的事儿都问,您可真够……”虽然是贫嘴,到底不是什么话都能直说的,祁果新把难听的话收了回去,“五爷性子可真好。”
皇帝嫌弃地退了几步,跟她拉开了距离,充满惋惜地望着她,“但凡长了脑子,就该用一用。”
祁果新惊讶得捂住了嘴,做了个最不可能的猜测,“难道……小时候那回,奴才遇上的不是五爷,是您?”
笨脑瓜子使起来就是慢,皇帝的唇边浮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那您干嘛跟奴才装五爷呀?”不可思议的情绪很快就消散了,祁果新恍然大悟,“您是不是羡慕五爷长得比较俊?”
皇帝的脸迅速垮了下来,像二月的河冰一样冻人。
气氛冷得很快,帝后各自一扭头,该瞧天的瞧天,该瞅地的瞅地,就是不给对方眼神,谁先看谁气势上就输了。
维持着落枕的姿势走到一棵沙果树下,祁果新哎哟一声,指了远处,“说五爷五爷就到,万岁爷,您看,那不是五爷么。”
皇帝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五爷五爷,他和皇后的生活里无处不在的充斥着五爷!
“哪儿呢?没瞧见。”皇帝别开了眼,答得心不在焉,很是冷淡。
他是皇帝,可以眼光高于一切,想看不见谁就看不见谁。
但礼亲王不行,他瞧见皇帝了,远远就冲这头哈腰擦袖过来了,“奴才恭请万岁爷万福金安,恭请皇后主子万福金安。”
皇帝用尽了所有的耐心听完礼亲王请安,刚想开口把礼亲王戳去向蒙回王公尽地主之谊,远远又来了一个人。
仔细一瞧,来人还是位熟悉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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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伊堪找了过来,分别向三位主子蹲身问安,并老老实实地转达了太后的敦促。
这下子,不快的不止皇帝一个人了,好好的帝后二人游,凭空多了这么多闲杂人等算怎么回事呢。
帝后对视一眼,互换了个使坏的眼神。
祁果新偷偷拽了拽皇帝的手,小声嘀咕道:“万岁爷,奴才有个大胆的想法。”
皇帝侧眼一瞥,皇后挤眉弄眼的,呆眼里的狡黠满得就快溢出来了。
已经有过一起办坏事的经验了,再来一回也不过是依葫芦画瓢的事儿,皇帝淡淡哦了一声,“你去办吧,朕给你兜底。”
得了皇帝应允,祁果新心满意足地走了两步,突然捂着耳朵浮夸地惊呼一声,“啊呀,耳环掉了。”
搭配皇后朝褂佩戴的是金托镶三颗东珠耳环,是皇后专属的饰物,非同小可。
礼亲王赶忙献殷勤,“皇后主子莫急,奴才派人替您去找。”
“兴许是落在马车上了,不打紧,我自个儿回去找找就成。”祁果新摆摆手,拼着拙劣的演技问皇帝:“万岁爷,来时的马车停哪儿的来着?”
皇帝看不过眼她蹩脚的表现,恨不得能捂眼装瞎子。
一抬眼,礼亲王和萨伊堪带来的宫女太监们都急坏了,已经纷纷埋下去在草地上摸索开了。
祁果新也觉得快演不下去了,能不能被看穿都不再考虑了,快些进入正题才是正经。她对礼亲王笑了笑,“这处景美,五爷,您带郭克察家姑娘转一转罢,我们去去就回。”
天时地利人和都给创造出来了,成与不成,就看二人的造化了。
皇后的明示暗示如此明显,再是傻子也该看懂了,礼亲王愣了一瞬,再瞧瞧一旁的姑娘,脸皮都烧红透了。
祁果新胳膊肘一戳皇帝,眼神拼命示意:快走吧快走吧,别在这儿碍事了。
走出十来步,祁果新扯着皇帝躲在了一棵枝繁叶茂的沙果树后。
皇帝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丢份儿的事,头疼得厉害。
祁果新才不管他愿不愿意呢,缩在皇帝身后连声问:“走了没,走了没?”
她吵闹得太厉害,皇帝只好纡尊替她当窥筒,伸长了龙脖子,“还没走,俩人正说着话。”
光是使唤皇帝已经不能够让祁果新足意了,她撇了撇嘴,“您让奴才也瞧瞧呀!您托奴才起来。”
皇帝目瞪口呆,“你个儿矮也能怪朕?”说了不废后,她的胆子就像熊胆一样肥,什么都敢归咎于他了。
最后一点尊严,誓要保住,皇帝侧开一点身子,“看得见就看,看不见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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