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贺琮都有些忌惮的长刀,缓缓抽出来。正午的太阳非常热烈,照得刀身一片光芒璀璨。
玉鹏程一声清啸,飘身形来到场上。
鹰王端坐正南位,依然稳健。但是,程倚天情不自禁站起来,扑在看台的栏杆上。
季瑛公主很玲珑,赶上来,问:“怎么啦?”
“真正的高手出来了。”昨天,程倚天对薛藻说:学了锁兵决,还会乾元功,蓬莱洲上,除了黑风侍卫和黑翼鹰王,薛藻将再无对手。这句话,在不久的将来或者可以成为现实,但是,猛然又看见这个绑金太阳抹额的头陀,程倚天心中深知:那话,左不过还是一句安慰的作用比较大的空话。
薛藻双手伸向背后,“刷刷”也拔出两把武器。那是一对双钩。两道白光横空,交叉在一起,薛藻的架势做得还算不错。
可是,对方持刀而立,越不经意说明越有信心。
程倚天想到花市之上,这个头陀曾露过身手。除非薛藻超常发挥,不然是吉是凶,眼下已无法估量。
玉鹏程没有见过薛藻手上这副武器,惊奇之下,问了一句:“你用的这是什么?”
程倚天听不到他说话,但是看出他不着急进攻,心中道:“薛藻,快上啊!”心灵突然有了感应吧,薛藻没有回答玉鹏程的话,挥舞双钩,扑将上来。
不用程倚天再教,薛藻也知道玉鹏程这个人的长刀非常刚猛。众目睽睽之下,唯独占了先机,打个措手不及,自己才能有胜的希望。果然,玉鹏程一呆之下,举刀格当。薛藻手腕急翻,玉鹏程只觉得自己的刀陷入了一个藤条构成陷阱一般, “铛铛铛铛……”一连串声音响在耳边,之后,玉鹏程握刀的手一痛,臂腕被单钩的手柄敲中,酸麻及至整条手臂。手松了,五尺长刀竟然落入薛藻手中。
周围大哗。
冷平控制不住,扑到栏杆上,大声喊道:“玉公,不要客气啊。”
薛藻轻易夺了玉鹏程的刀,大喜过望。刚想像对付蛮部武士那样,将刀还给玉鹏程,再夺!再还!再夺——如此一来,玉鹏程也会如蚩浑一般,羞惭而退。可是,玉鹏程又怎么可能是蚩浑呢?蚩浑不过仗着自己的蛮力,除了蛮力之外,并无长处。玉鹏程丢了刀,身手还在。快速近前,使得和薛藻的距离变得很短。薛藻的双钩一时施展不开,再加上手里还有一把长刀,更是累赘。玉鹏程以手为刀,先后切在薛藻的左胸、右胸。幸亏乾元功护体,薛藻觉得疼,内脏并无大碍。但是,挡不住力道作用在自己身上,薛藻足下不稳,连连后退。玉鹏程高高跳起,迎头一掌。掌风压顶,薛藻一时愣了。玉鹏程不能这招使老,变掌为爪,一招“海底捞月”,将长刀又夺回去。
虽然夺回长刀,玉鹏程瞧薛藻,眼神里再没有轻慢。
和此刻看台上冷平的心思一样,玉鹏程也知道程倚天,知道薛藻的武功,完全来自于那个被薛藻从紫荆岛捡回来的人。
不打不知道,一打吓一跳,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叫“程倚天”的,交给薛藻的武功居然这么好。
程倚天曾经在火部,薛藻曾经也是火部的人,这些,如今都不谈了。玉鹏程将刀收回来,立在自己脸颊旁边。目视前方,提起十二分的紧张,用上十二分的戒备。
吃一堑,让玉鹏程知道:薛藻的武器招数精妙,变化奇快;长一智,他得出一个结论:打快,自己已经不是薛藻对手。但是,不管怎么说,薛藻练功不足两年。那么,要想取胜,只有稳扎稳打,不能急于求成!
想到这里,玉鹏程缓缓抬手,突然,一刀迎面砍下。薛藻双钩变换,便要来锁他的长刀。可是,双钩未到,玉鹏程的刀却又收了回去,眨眼之间,改“力劈高山”为“秋风扫落叶”,猛劈变横削。就这样,长刀一次一次砍出,一次一次招数用到半截,立刻改路子。
程倚天最了解薛藻的实力,顿时大惊:“坏了!”
果然,二十几招一过,薛藻舞动双钩的速度变慢。不仅如此,每每要锁玉鹏程的刀,薛藻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招起势。要么从上往下,要么从下往上,要么走中路,左边来的从左边挡,右边来的打右边拦截——玉鹏程看在眼里,一一记在心头。
但见长刀力量不减,薛藻力气用得多了,颓势渐显现。
玉鹏程摸索出一条必胜不败的路数,成竹在胸,一刀挥去。
这一刀从中间起,薛藻双钩交叉,挡在胸前。双钩碰到长刀的刀身,便要交错变幻缠上来。
这一次,如果将玉鹏程的刀夺了,薛藻对自己说:“一定要后退数丈,让玉鹏程再也没法把刀拿走。”也就是说,耍无赖,也得把“胜利”的虚名给抢到手。
可是,一连串变化使出来,双钩中空空如也。玉鹏程拿着刀,脚步不停往后退,退到快到教军场边,薛藻这一套变化全部使完。
端着双钩,薛藻傻了。
玉鹏程突然仰面大笑:“哈哈哈!”长刀斜劈,一阵劲风呼啸而至。季琳、季瑛都吓得一捂眼睛。程倚天大吼:“快挡啊,薛藻!”薛藻的手,抬起来。长刀劈上了钢构,“嗤”的一声,钢构从中而断。另外一根钢构及时补上。玉鹏程的刀,止于这把钢构上。
刀住了,玉鹏程推着薛藻,前进了两丈还多。因为靠看台很近,程倚天用尽全身力气,嘶呼:“不要停,继续上!”薛藻手中只有一把钩,另一把钩只剩一半。锁长刀,已然锁不住。
牙齿咬得紧紧的,程倚天脑海中生出一个可怕的主意。
鹰王坐在正南位,也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
薛藻则揣摩程倚天最后说的话:“不要停!”“不要停!”锁兵决不要停!那锁兵决锁不住兵器,不要停下来,又该锁什么?
玉鹏程胜券在握,咧开嘴巴,露出雪白的牙齿。
鹰王却轻轻叫:“贺琮!”
贺琮站起来。
“你下场,要玉鹏程活,不要让他死。”
鹰王说完,贺琮飘身下场。
教军场上,薛藻运起乾元功,把玉鹏程的刀推开。没等玉鹏程全力反攻,他迈开腿,往前跨了大大的一步。
这一步跨出,薛藻和玉鹏程几乎脸对脸、近在咫尺。玉鹏程的刀一旦举起,刀刃就处于薛藻的脑后。
薛藻的断钩却在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谁说锁兵决,一定就是锁对手的兵器呢?
直接把头给“锁”下来,战斗岂不结束得更快?
薛藻把断钩变成匕首,锋利的一面接招招不离玉鹏程的头颅。缠得玉鹏程晕头转向,那把完整的长勾悄悄抬起。锋利的钩尖对准玉鹏程的后脑,手用力往后一拉。
拉中了,玉鹏程的**子都要被拉出来。
只是,贺琮来得及时,一把剑填在了钢钩里。太虚功碰到乾元功,谁强谁占优势。薛藻只觉得手腕上的劲好似泥牛入了海一样,猛地一松,接着就踪影不见。贺琮轻轻一推,钢钩的尖头就离开了玉鹏程的后脑。
玉鹏程的刀就趁此时横削过来。贺琮做好了准备,以鹰王亲传“一字散花剑”稳稳接住。
面前的对手竟然就这么换了。
季瑛季琳心中一凛,蚩浑都禁不住心里打鼓。冷平脸色煞白,跌坐在座位上。玉鹏程收了刀,戟指正南位,高声叫喊:“白瀛楚,你贪得无厌,也要来这儿分一杯羹吗?”
“啪啪啪”,看台上传来鼓掌的声音。月罗馆屈叶娘一边拍手,一边站起来,冲下面薛藻说:“精彩啊精彩,薛藻,这场比试,你居然赢了。”
玉鹏程忍不住啐了一口,大叫:“放屁!”
屈叶娘脸一沉,对他说:“玉公,摸摸你的后脑吧。你以为贺将军下场,是要找你麻烦。岂不知,若不是贺将军援手,你的脑袋,就要透风了呢。”
玉鹏程不相信,但还是伸手摸了摸。
这一摸,摸得他魂飞魄散。原来,贺琮虽及时救了他,但是,薛藻钢钩的钩尖还是钩破了他的头。
玉鹏程呆在当场。
蚩浑傻眼,冷平泄气。
季瑛、季琳姐妹俩抱在一起,欢呼雀跃。
鹰王站起来,轻轻说了句:“就判薛藻,入主新州王宫吧。”屈叶娘依样向大家宣布。话音未落,旁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且慢!”
众人侧目向声音发起的地方看去,只见清舞女主从座位上站起来,娇媚的声音柔柔道:“列位,我还没有拿出本事来噢。”说着,让人取出一物来。清舞说:“我是女人,打打杀杀的事儿天生不太懂。这儿有一只“天蛉蛛”,谁来喂它一口,都不死,我就承认这人确实比我强。”
蜘蛛,不稀奇。可是,天蛉蛛这只蜘蛛,光身体就有半大不小的西瓜那么大。不仅如此,身上长满了五颜六色的毛,彩虹一样,极为妖异。八只脚又长又粗,紫到发黑。这样一只蜘蛛,被装在一个两只高水晶盒子里,光是从外头看,便让人毛骨悚然。
这儿鹰王最大,清舞就掬着笑,对鹰王说:“鹰王殿下,人在这世上,总要有些赖以生存的本领。您看小女体弱,除了会唱山歌,会跳几支舞,也只能靠这些小东西来看守门户,防防身。既是防身的东西,那也就是小女的本事。所以,小女子的要求,并不算过分,你说呢?”
鹰王斟酌了会儿,甩甩袖子,又坐下来。
清舞很是得意,亲自将装着天蛉蛛的水晶盒拿到教军场上。
她让薛藻来试,薛藻哪里敢?别说是人,就是牛,大象,只要这五颜六色小西瓜大小的毒蜘蛛,咬破一点点小油皮,顷刻间就得一命呜呼。清舞捧着盒子,前进一步,薛藻恐惧,连忙后退好几步。退啊退啊,薛藻就推到教场边缘。
季琳扼腕:“这个毒妇!”
季瑛无可奈何,只能瞧一直在指点薛藻的程倚天。
程倚天想想当年,在吴家坪中过肖静虹的鬼蛊蛊毒。那毒性,可是让他昏睡了不短时间。足见玄蜂灵配虽神奇,也并非化毒本领时时强劲。
蓬莱洲上湘部女主的看家本领——豢养出这样一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蜘蛛,如果他以身去试,结果不知道会如何。
再说清舞把薛藻逼到边角,薛藻再逃,可就是认输的节奏。但是,蛮湘火三部此次出战,遇到薛藻这样的劲敌,只能斩尽杀绝,绝对不能放过。清舞打了个响指,台上十几个湘女闻讯,一起站起,举起双手,开始跳舞。
湘女手上有手环,挥动、击掌皆有“哗啦哗啦”声,舞出了节奏,或快或慢,竟然还算好听。舞不多久,天空中传来“嗡嗡嗡”的声音。之前被清舞放出去黑色的小虫又飞回来。
这些小虫烟雾一样,就悬浮在薛藻的脑后。
薛藻胆都快破了,嘶声喊:“程大哥、程大哥……”
程倚天没奈何,叹息一声,迈步下看台。
257 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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